曾經他受盡白眼,抵受飢餓風寒路宿街頭,在生死邊緣徘徊着。
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用性命一點一點地換回來。
他告訴自己,無論別人的幫助還是別人的傷害,他都會加倍一一償還。
同時,他又是一個黑白分明的人。
禍不及妻兒。
夢裡索繞着一個場景,一場浩瀚的大火中,倒塌的建築內響着槍聲。
那個人向他伸出求救的手,他卻選擇無視和鄙視,最後憤然地跑離火場現場。
他不會放過任何讓他家破人亡的人,但是他卻放不開那個柔軟的女孩子。
他不旦止阻住她進入火場,更加在往後的三年裡,夢牽魂繫着她當時的哭叫聲。
他甘願爲她沉輪深陷,不可自撥。
同時,他對她有深深的愧疚之情,並不是因爲他令她父親葬身火海。
而是他沒有及時將她帶離現場,讓她的身體無辜慘遭烈火所傷。
這輩子,他欠她太多太多了。
———*夢裡花落知多少*———
一個月之前。
中國武漢的大宅內。
秋天櫻花漫天飛舞,朵朵粉白色的花瓣,隨着微風飄散在後花園的每一個角落。
空氣,充滿着芬芳撲鼻的醉人花香。
笛音,優美婉轉中透露着哀愁。
人兒,仿如童話般不真實。
高申然靜站在大屋門前,眺望着如夢如仙般美麗動人的畫面。
遠處的櫻花樹下,佇立着紫衣長裙的少女,裙子和秀髮隨着涼風擺動,激起一浪接一浪的漣漪。
她姿態優雅從容,手執玉笛閉目吹奏着曲子。
外面的世界於她彷彿是靜止的,只有手中的笛子,口中吹奏的音符是靈動的。
她是那樣的安詳寧靜、扣人心絃!
“小筱,以後拜託你啦。”他的身邊站着白髮蒼蒼的老婦人,輕聲地叮囑。
老婦人正是蘇嫺。
她同樣看着花園櫻花樹下的少女,深刻的皺紋佈滿慈愛的臉容,眼睛內盡是不捨和依戀。
此刻,高申然收回凝視的目光,側臉,略帶顧慮地問:“她,知道了嗎?”
蘇嫺說:“這幾天我會跟她說的。”
他成熟俊朗的臉孔上,濃眉緊鎖着:“婚禮,真的不舉行嗎?”
老婦人長長輕嘆:“小筱的情況,你看到吧,她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隆重的婚禮儀式。”
說到這裡,兩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遠方的人兒,一個美得令人忘記呼吸的少女。
上天給她如古典女神般的絕色容顏,卻殘忍地奪去她的天籟之音和靈魂之窗。
如此美好的少女,卻擁有殘缺的身軀。
“婆婆……。”他本想再勸說幾句。
老婦人執起他的左手掌,放在自己的右手上,然後右手重重地拍打着:“請你,一定要待她很好很好。”
高申然感覺老婦人的手,既溫暖又沉重,他看着她鄭重地點頭:“我會的。”
暖風繼續吹拂着,花瓣繼續散落着,少女被漫天的花葉所包圍着。
看着她,他淺綠色的眼眸內,洋溢着濃濃的愛意。
心,一下又一下地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