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高申然就是殺害父親的人。
但是同時,面對高申然的柔情蜜意,她破碎仇恨的心被軟化下來。
高申然就好比一顆毒藥,同時又是一顆解藥,一直反反覆覆地主導着她的情緒。
過去的他時刻吞噬她的靈魂,現在的他不停慰籍她的身心。
她痛苦着,卻又快樂着。
兩種情緒不斷交替進行着,她選擇了逃避,自我催眠,覺得這樣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問題終究還是問題,它一直存在着。
於是她在黑暗中尋找一個出口,一個可以釋放自己,同時又可以原諒高申然的出口。
這個出口,就是離開他。
她不想恨他,也不想愛他,只有離開了,她內疚掙扎的身心纔會得到平息。
如此懦弱,如此逃避,卻無法得到別人的理解和信任。
面對一聲聲莫需有的罪名,她失控了。
隨着一聲嘶裂的尖叫,高素珊和小娟都停下來,看着蹲在地上痛哭的季小筱。
“小姐,小姐。”小娟連忙扶起她,緊張極:“你不要嚇我,小姐,你千萬不要有事。”
“我的頭……好痛啊。”季小筱抱着腦袋。
“你,你別裝。”高素珊臉上閃過驚慌。
小娟扶着她坐在牀沿,急急忙忙拿藥油給她揉上。
半響後,她問:“你有沒有覺得好些?小姐,我們還要回國的,你不可以有事的。”
陪伴季小筱的時候雖然不長不短的三年,可是她把她當自己家妹妹看待的。
從開始看着她躲在房間不肯出門,直至後來願意學習手語,與人溝通,再到後來像正常人般說說笑笑。
這三年來,她和蘇嫺婆婆經歷多少的勸解,季小筱纔有今天的健康成長。
如果當初不是蘇嫺帶她回家,說不定她已經成爲一個失常的人。
這種淚流滿臉的狀況,對於小娟來說不陌生。
開始的半年裡,季小筱每一晚都在痛哭中驚醒的。
幾乎每一晚,她的枕頭都是浸溼的。
因爲當初聲帶受損,她不會說話,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抱着腦袋,躲在角落裡發抖,淚一直流。
那種無助害怕痛苦,深深在印在她的記憶裡。
想不到來到這裡,季小筱會再有這種痛哭的表現。
“我,沒事。”藥油氣味,很快令她清醒過來。
她掙扎着站起來,由小娟連忙攙扶着她虛弱的身體。
經過剛纔一鬧,此刻她覺得整個人有些力不從心。
可是父親被誣衊,就像一根刺,狠紮在她的心頭上。
“我們不要再爭拗下去,誰是誰非,公道自在人心,天知地知,不旦止死去的人知道,一息尚存的人都知道。”
她深深地吸一口氣,讓自己變得堅強,繼續說下去:“我不知道高申然跟你說了什麼,但是我爸他是好人……,現在他死了,你還要誣衊一個死人,你不覺得心裡不安嗎?”
“我誣衊他?”高素珊失笑出聲,整張臉變得氣憤難平:“我說的都是實話,你爸他害死我的父母親,把我們高家的家產都收歸你們季家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