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零三秒半的沉默。
空氣中的尷尬因子含量的89.99，已經達到了重度污染的程度。
李子安看了姑師大月兒一眼。
姑師大月兒避開了淳樸少年的視線，但兩秒鐘後又回來了，看着李子安的眼睛。
她是女神啊，怎麼能慫？
大概就是這個心態。
“那個……點天香爲什麼會是這樣？”李子安還是把心裡話說出來了，這個答案給他帶來了困惑，還有一點尷尬和羞恥，畢竟他是從大山裡出來的純潔樸實的少年。
姑師大月兒聳了一下肩。
這是什麼意思？
“都聊到這份上了，你說出來又有什麼關係？”李子安有點鬱悶。
姑師大月兒又攤了一下手。
“好吧，你不說我就不點。”李子安說。
姑師大月兒輕哼了一聲：“你以爲我想跟你點啊？”
這話有點傷自尊。
好在大師臉皮夠厚，並不在意：“那你說啊，你這又是聳肩又是攤手的，我看不懂。”
“我也不知道。”姑師大月兒說。
這又是什麼意思？
李子安愣住了，腦子裡一團迷霧。
姑師大月兒嘆了一口氣：“我真的不知道爲什麼要跟你點天香，但是我知道我得跟你點天香，因爲這非常重要，也是我的使命。”
莫名其妙的，那首天人的詩歌又在腦海裡冒了出來。
“你跟天啓聊過，它有跟你聊過一首天人的詩嗎？”李子安看着姑師大月兒，他的心裡在想着一個問題。
“什麼詩歌？”姑師大月兒有點好奇。
“那就是沒有了，我說給你聽。”
“嗯。”
李子安清了一下嗓子，唸了出來：“那一天終究會到來，身穿金甲的神腳踏火焰，左邊的胸口畫着一條龍，右邊的胸口畫着天上的書，啊！神在黑暗中死去，龍化成了船，載着天書飛向了遙遠的地方。那裡是神棄之地，卻又是孕育神的地方，神將在那裡浴火重生，腳踏火焰重歸他的國。啊！那一天終究會到來！”
姑師大月兒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她似乎被這奇怪的詩歌觸動了什麼，然後她又開始思考什麼。
李子安又補了一句：“女神，我之前聽到這首的詩歌的時候，我也沒想別的，可聽了你說點天香是那事之後，我就又想起了它，我的心裡也有了一個想法。”1
“什麼想法？”姑師大月兒問。
“我先給你剖析一下這首詩歌。”
“嗯。”
“那個神，左邊的胸口畫着一條龍，右邊的胸口畫着天上的書，那個神死了，那條龍就化成了船，不就是天舟嗎？天舟載着天書飛去了神棄之地，同時又是孕育神的地方，不就是地球嗎？”
“你這麼一說，還做了像是這麼一回事，你接着說。”姑師大月兒對純潔大師的解讀很感興趣。
“我的推測是，那個神是更高級文明的智慧生命，而且是一個極其厲害的角色，他創造出了天舟和天書，甚至天人也是他創造的，他在生命的最後階段安排了自己的復活計劃，而我們就是執行這個計劃的人。”
“你說清楚一點。”
李子安看了她一眼，心裡有點狐疑。
他都說得這麼直白了，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不過他還是說了出來：“大惰隨身爐找到我，賦予了我強大的能力，提升了我的進化，這個過程可以理解成培養種子，你這邊則是……”
“則是什麼？”
“我負責原料，你是車間，你負責生產。”
姑師大月兒：“……”
可她不得不承認，這說法很文藝，也最大程度上照顧了她作爲女神的矜持和體面。
“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李子安問她。
“你這個說法很荒誕，而且這首詩歌也可能只是藝術作品。”姑師大月兒說出了她心裡的看法。
李子安說道：“那我們點天香又有什麼意義？”
“我有不一樣的理解。”
“呃，你說說。”李子安很感興趣。
姑師大月兒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是開船。”1
李子安：“？”
他知道開車是什麼意思，但開船是什麼意思，他就不知道了。1
姑師大月兒接着說道：“我之所以這樣說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我們點天香的地點不是地球，而是月球。”
李子安：“……”1
這船開得，我勒個去，都開到月亮上去了。
這是要白日飛昇啊！1
“之前我不明白，可是聽天啓說月亮上有一艘巨大的飛船，我當時就明白了什麼，現在跟你一聊，我更確定了我的想法。不出意外的話，點天香的地點就是那艘飛船上，點天香就等於是點火，那艘飛船需要我們碰撞的能量……”女神說不下去了，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有點奇怪了。1
碰撞的能量。
女神的這個詞組用得真好，甚至有點文豪的風範。
“你接着說。”李子安鼓勵她說下去。
姑師大月兒瞪了李子安一眼：“我以爲你明白了。”
李子安搖頭三下。
“好吧，我說。”停頓了一下，姑師大月兒說了出來，“關於點天香，我的理解是一個神聖的儀式，這個儀式會產生神秘的能量，喚醒某種東西，然後飛船會被激活，帶我們踏上歸途。”
話題回到了路途公司掘金者議員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上，青煙籠罩，歸途漫漫。
點天香，開船，踏上歸途。
這樣來理解，事件就清晰明瞭得多了。
“所以，在點天香之前，我需要去地中海將天舟激活，開回來了嗎？”李子安聯想到了這一點。
姑師大月兒嗯了一聲：“我去海底看過，神廟已經毀了，需要修復，不過好在你從海底種子庫帶回了一個工匠的火種，並且接種在了你的女人身上，就是那個湯晴，她能幫助你修復天舟。”
小湯媳婦還能幹泥水匠的活？
李子安感到有點突然。
“就聊到這裡吧，等你把天舟帶回來，我們再研究怎麼點天香。”姑師大月兒起身準備離開。1
“那個……”李子安欲言又止。
姑師大月兒看着他：“你想說什麼？”
李子安說了出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發展一下感情，如果一上來就點天香，我怕我做不到。”
“你想怎麼培養感情？”姑師大月兒的美眸裡閃過了一線寒芒。
可惜李子安沒有發現，他靦腆地道：“比如，不如……你挨着我坐一會兒，我們談談人生，談談理想，我這邊試着摟一下你的腰，你看怎麼樣？”
“不怎麼樣。”姑師大月兒說。
音落，她突然擡腳，一腳踹在了李子安的胸膛上。
李子安飛了出去，撞倒了好幾只貨架，還在飛。
“別以爲我不知道之前你打了我哪裡！”姑師大月兒的聲音。
李子安：“……”1
瀆神，果然是要遭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