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梅在暖烘烘的屋子裡收拾,想着大鴻新年後不幾天就要離開遵義回蜀江上課,傷感之情又迎頭襲來:“大鴻的路費被結婚挪用了,這個月的工資還得等上十幾天,前些天找陸婷婷借錢,她出於情面雖未拒絕,但說要等幾天。剛纔叫大鴻到她家去就是爲這事,可結果會是怎樣呢?原來向周以非借的錢一直欠着,要是讓大鴻知道更會讓他感到不安的。唉,周以非今天送爐子又買煤的,已經欠着人家一大筆人情……他還向我許諾幫忙把大鴻調來遵義,難道我和大鴻真是遇上大救星了?”
門外響起敲門聲,華梅心裡一怔:“大鴻這麼快就回來啦?找陸婷婷借錢的事一定……”
華梅打開門,周以非笑*的站在門口,“啊,周哥。”“我車上的鋼絲鉗剛纔忘記拿了。”華梅轉頭看見牆角邊的鋼絲鉗:“真在那裡,周哥沒誤你的事吧,我這就去拿來。”華梅說着轉身時,周以非跟着走進屋裡到爐子旁坐了。
先前,周以非開車背開大鴻後,突然減速向左拐穿過一條小巷轉回到原路。加大了油門兒跑一段又在路邊停下來。他默默地抽着煙想:“過年後一晃學校就開學了……自己急什麼呢?”可他自己也不知爲什麼,正在自我告誡安慰時又情不自禁地啓動車,沿着剛纔來的路跑回去。
華梅本想把鋼絲鉗拿來讓他走,沒想到他不請自入並坐爐子邊沒離意。於是只好給他沏來茶。周以非品品茶點燃一支菸說:“這爐子燒着還暖和吧?”“嗯,好象把冷冰冰的屋子突然變成春天了。”周以非笑笑看着煙管說:“這煙管安歪了。”說罷起身扶一下說:“徐醫生,你掌着,我順便用鋼絲鉗把鐵絲拉緊一些就正了。”“周哥,別麻煩了,不礙事的。”“不就動動手嘛,麻煩什麼。你過來把煙管穩住。”
華梅走過去雙掌住煙管,周以非蹲下身子垂着頭不知看什麼,那頭不時的在華梅腿間撞撞碰碰,華梅潛意識地向後挪開一步,夠着雙手掌住煙管。周以非立起身扔掉菸頭兒說:“嗯,你就這樣掌穩。”華梅點點頭,他端凳子站上去用鋼絲鉗扭緊鐵絲時,故作身子一晃,華梅騰出一隻手抓住他的左手腕:“周哥,小心點。”周以非順勢一側,右手故意抓虛手一下按在華梅胸脯上。華梅吃驚得變了臉色:“周哥,你……”“我沒事兒。”
周以非鬆開手跳下板凳:“現在好了。”
“我給你衝點茶去。”
周以非坐回爐旁點支菸,華梅沖茶時想:“看來我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自己對周以非妻子住院時雖幫過些忙,但畢竟與他無親無故,他憑什麼對我們如此熱心?剛纔這情景說明他並非是那種滴水之恩以涌泉相報的人。來者不善呀!可眼前這大大小小的事情,特別是希望大鴻跨省調動的事儘快有着落,單單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怎能鋪起一張跨省調動的關係網……獨在異鄉爲異客,很多事身不由己啊。別人有錢能使鬼推磨,而我和大鴻現在不但勢單力薄,並且可以說是窮困潦倒。該死的臭錢,一直都困擾着我們,何年何月纔是盡頭啊!這些人我們現在得罪不起……水太清養不住魚呀。裝呆作傻暫時敷衍過去纔是良策。大鴻啊,你快點回來吧。”
華梅把茶放在爐盤上去對面坐下說:“周哥,嫂子最近忙嗎?”周以非用一種試探的目光看着她喝口茶說:“唉,你別提她了。我雖沒撈到個一官半職,可沒少掙鈔票隨她花,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從沒讓她*過一次心。可她還是不滿足,成天攪得我在家裡呆着就象坐牢。常常晚上只好跑出去找朋友打發時間,煩死人了!”“周哥,你真會開玩笑。我可要爲嫂子打抱不平啦。說句不中聽的話,背後說自己女人的不是,首先就是自己的心裡面有鬼。”周以非一震故作哈哈哈大笑說:“徐醫生,你好會說笑話。”
大鴻提着菜回家走到樓下,看見周以非的車停在樓梯口壩子上,心頭不禁犯疑:“他送我到半途就說回廠有急事,怎麼這又倒回來了?”大鴻走向前摸摸發動機蓋冷冰冰的:“嗯,車停在這裡的時間不短了,他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