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殺?
眼見楊獄雙臂大張,七玄門的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轉瞬就被兇戾充斥。
乾枯的大手先了一步捏在了楊獄的後頸之處。
咔咔咔~
雙臂箍下的同時,楊獄的耳畔已響起了脊骨被捏的幾乎碎裂的爆響之聲。
“想要同歸於盡?哈哈哈……”
七玄門老者雙眸泛紅,如惡鬼一般的臉上涌現潮紅,以他的爪力,生鐵都可握成泥漿。
玄鐵都能留下手印。
但下一瞬,他的神色驟變,泛紅的眸子中閃過駭然之色。
他的手,分明已然握住了面前這小子的脖頸,可就在那一瞬間,他的脖子後面,驟起青筋!
這筋是他前所未見的堅韌,好似一條溼滑結實的蟒蛇,以他握鐵成泥的爪力,一下居然都不曾抓透!
人能長出這樣的大筋?!
“糟了!”
爪力一滯,他的心中就是一寒,駭然的神色一閃已變成了豬肝色!
咔咔咔!
強忍着後頸傳來的劇痛,楊獄心中低吼一聲,沉腰坐胯,板肋虯筋加持的磅礴大力瞬間灌輸於兩臂之上。
“啊!”
後院廢墟,一衆人激戰正酣,就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響徹夜空。
這一聲慘叫是如此之尖銳,饒是處於鏖戰之中的一干錦衣衛都止不住一個哆嗦。
“什麼?”
曹金烈心頭一驚,就看到那被自己一干人逼的滿是狼狽的灰袍人也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三哥,三哥啊!”
灰袍人悲鳴一聲,不要命一般衝殺起來,一時之間竟逼的一衆錦衣衛都有些狼狽。
砰!
曹金烈與其對了一掌,踉蹌後撤兩步,猛然回頭,瞳孔頓時就是一縮。
九牛二虎之力究竟有多大?
楊獄曾有過嘗試,他沉腰坐胯之時,雙臂能橫舉起萬斤巨石而身體不晃。
流積山戰場之中,他曾嘗試抱殺。
無論人畜馬匹,哪怕換血層級還在他之上,身披玄甲的玄甲精騎,他都能一下抱殺掉!
而那,還不是他的全力。
這一刻,他爆發出了全部的力量、體力、內息、血氣,統統催發到了極限!
“不!”
雙臂加身的瞬間,那老者的雙眼就是一個暴凸,七竅之中瞬間噴出了血泉!
他從未想過一個人純粹的肉體力量能夠達到這種強度。
只一剎而已,他引以爲傲的內氣就隨着筋骨的扭曲而潰散,多年打熬的筋骨也都脆弱的好似一張紙!
一聲慘叫,竟連臟腑都噴了出來。
砰!
伴隨着一聲悶響。
好似一個膨脹的水袋被一下踩爆,混雜着黃綠臟腑碎片的滾燙血液,一下就灑出三四丈之遠!
場面之兇戾,讓見慣了廝殺了一干錦衣衛的臉色都變了。
距離稍近一些,被大腸拍在臉上的一人幾乎忍不住轉身乾嘔。
偌大的戰場,幾乎瞬間靜了下來。
望着那浴血而立的身影,哪怕是曹金烈、林安,都不由的兩眼發直。
“太兇殘了……”
一個錦衣衛百戶打了個寒顫。
前一刻,祁罡宣佈楊獄晉升百戶之時,他們還有些不樂意,可眼下,對於這個剛見面的新同僚。
心中陡生出莫大的敬畏。
“三哥!”
灰袍人咳血尖叫,幾乎瘋魔了一般。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武功僅比自己差一籌的三哥,會在陰溝裡翻船,死到如此輕易到可笑的地步。
“滾!滾!滾!”
灰袍人厲聲大喝,震退一干錦衣衛的同時,伸手在小腹處重重一點。
伴隨着一聲爆鳴。
他的臉色瞬間殷紅如血,乾枯的身軀也開始膨脹起來。
“暴氣?!”
曹金烈的面色大變。
暴氣,不是武功,而是一種特殊的秘傳,是能夠在一瞬間燃盡所有內氣與敵同歸於盡的兇戾手段。
“退!”
有百戶心頭狂跳,下意識想要避其鋒芒。
“不能退!”
眼見一衆同僚神色皆變,曹金烈瞬間反應過來,足下一踏,內息一下催發到了頂峰,揮舞長刀應了過去:
“合力殺了他!”
砰!
一次碰撞,曹金烈雙耳一陣嗡鳴,氣血翻涌。
但他仍是不退,生生抵住了那灰袍人的衝殺,而這時,其他的錦衣衛百戶也都反應過來。
聯手將那困獸猶鬥的灰袍人重新壓制。
“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伴隨着一聲不甘的厲吼,灰袍人被曹金烈一刀斬了手臂,其餘百戶也各自發力。
亂刀之下,身首異處。
“這老傢伙……”
曹金烈咳出一口污血,臉色煞白一片。
這老傢伙的武功詭異且強大,若非他之前受了重傷,暴氣之下,他們只怕要折幾個在這。
“曹老大,這次虧大發了……”
灰塵裡,一個青年百戶哭喪着臉站起來,連咳幾聲:“肋骨斷了三根半,起碼得牀上躺一個月……”
其餘幾個百戶也都哼哼了幾聲,多少都帶了傷。
“祁頭還沒拿下那況天青?”
有人望着不遠處的滾滾煙塵,微微有些疑惑。
“或許是要引出暗裡的人吧,祁頭的武功何其之高,咱們還是別去湊熱鬧了……”
曹金烈隨口道了一聲。
嘩啦!
突的,一陣水聲傳來。
衆人側目望去,只見一片廢墟里,楊獄半赤上身,一桶一桶水衝涮着自己身上濃烈至極的血腥氣。
衆人皆是失聲。
好半晌後,纔有一人開了口:
“嘿!和這位楊兄一比,咱們可真成羣廢物了……”
他們六打一,還落了個人人帶傷,這位,可是獨自一人殺了一個。
其餘幾人有些啞口無言,沒法反駁。
雖然那個沒有這個兇悍,可那老者也不曾受過重傷不是?
“多少有些巧合的意思……”
稍顯年輕的百戶勉強說了一句,心中卻也不得不服。
那老者縱然比之這灰袍人遜色一籌,只怕也是換血九次,氣血如象的兇人了,在場之中,也只有曹金烈能與之相比。
換血層級固然不決定勝負,可那老者身法如鬼魅,氣息強大,也是有上乘武功在身的人。
換位處之,他們自忖沒有一個人是那老者的對手,勉力維持已是不錯,時間久了,只怕要栽。
那楊獄年紀不過他們一半,怎麼看都遠比他們來的強。
“曹老大也就是缺了幾門上乘武功,如若不然……”
有人爲曹金烈辯解了一句。
衆人之中,以曹金烈最強,只是沒有上乘武功罷了。
“你們啊。”
曹金烈微微搖頭:
“你們只看到這位楊兄弟勝的輕易,怎麼就沒看到他後頸之上的爪印?”
錦衣衛多是良家子世襲,彼此關係都算親近,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及。
但他也知道,楊獄的出現,對於他們的刺激是極大的。
驟升百戶也就罷了,這次又表現亮眼,心中不吃味,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嗯?”
衆人一怔,這才注意到,楊獄的脖頸處,分明有着一個深可見骨的爪印,此時還在流着粘稠的黑血。
“真狠人……”
見識過這灰袍人的爪功的一干錦衣衛真有些咂舌了。
那灰袍人的爪功足可握鐵成泥,便是鐵鑄的身子也禁不住那麼一抓,這位楊兄弟,真是潑天的膽子。
不避不閃,這要是被抓住後頸。
不說將脊椎整個抽出來,也足夠捏斷脖子了。
“以命搏命。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
見衆人心中吃味大消,曹金烈故作感慨,伸手喚了一聲:
“楊獄,來,爲你介紹幾位同僚……”
……
……
“祁罡!”
聽得不遠處接連響起的兩聲慘叫,滾滾煙塵中披頭散髮的況天青面色發狠,劍光吞吐暫退祁罡的同時。
鼓氣發出一聲長長的尖嘯:
“爾等還不出手?!”
“嗯?!”
祁罡眸光一凝,收拳挺立:
“你且叫來,本大人今日倒要看看,你能找出什麼人來。”
不同於況天青的狼狽,他一襲黑袍依舊,氣息仍舊雄渾如山。
“祁罡!”
況天青幾乎咬碎了牙。
祁罡早已跨過如龍氣血的門檻,只差一步就可踏足築基第五關,換血也即將圓滿。
哪怕他身懷秘寶,又有十步一殺這樣的武功在手,也只能勉力維持。
更讓他吐血的是,他今夜要等的那些人,見得祁罡,竟一個都不敢現身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祁大人,事可不要做絕!”
這時,自夜幕中傳出飄蕩不定,且刻意改變了聲線,甚至聽不出男女的怪異之音。
呼!
話音未落。
幾道身影已然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遠處的屋檐上。
這幾人皆着黑衣、面罩,不見面目,甚至連刀劍都只是街上最爲尋常的貨色。
但這幾人一現身,祁罡的神色都爲之一沉。
“一羣藏頭露尾的東西……”
寒風之中,祁罡跨步如山位移,氣勢雄渾而凌厲:
“待某家扒了你們這身皮,瞧瞧是哪個陰溝裡的老鼠,敢在本大人面前大放厥詞!”
“給你臉,叫你一句大人,不給你臉,叫你豬狗又如何?”
眼見祁罡跨步而來,那幾道人影面色皆是一沉,彼此對望一眼,齊齊跨步而下:
“給臉不要,那就把命留下吧!”
呼!
話音飄蕩之間,幾人腳步突然一頓,好似感受到了什麼,不假思索的折身就走,讓況天青看的一陣發懵。
“你們?”
況天青心頭一震,猛然擡頭,就見得大風撲面,一道驚空遏雲的鷹啼鳴動夜空。
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