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外,秦姒依依惜別。
她是個很懂事的姑娘,心中哪怕有擔憂與不捨,卻也不曾阻攔,只是將一枚玉佩塞進了楊獄的手中。
鬆開柔嫩的小手,楊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悸動,道了一句“等我回來。”,轉身走進準備好的車輦中。
“駕!”
車簾外,麗人的身影漸至模糊,偌大的青州城,也變得模糊起來。
“最難消受美人恩……”
車廂裡,張龍福有些酸溜溜的,哪怕前幾日楊獄就將所有事解釋清楚,但他心裡還是很有些難受。
相比這位,自家老姐,明顯毫無勝算啊……
楊獄把玩着蘊含着秦姒神通的玉佩,瞥了他一眼:
“有話就說,沒有就回你馬車。”
張龍福心中忐忑,坐立不安,怯懦着開口:“姐,楊大哥,你,你該不會真想加入東廠吧?”
東廠,可不都是太監。
事實上,東廠三位檔頭,都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
當年朝廷肅清江湖之時,不知多少高手投身東西兩廠,一舉讓這二廠的實力超過了錦衣衛。
“再多廢話,就滾蛋。”
楊獄瞪眼。
張龍福哆嗦一下,又有些哭腔:“楊大哥,我,我不敢回龍淵城了……”
“任小梟此來,必是帶着皇帝的旨意,實爲欽差,若你不回去,則龍淵王之位再與你沒有什麼關係了。。
到那時,你又要如何面對執掌了整個龍淵的張靈峰?”
楊獄貼身收好玉佩,開始擺弄身前的兩口刀。
兩刃刀的材質到底差了些,命數轉移還是要慎重些,這些日子,他將夜魔刀法入了門,就是在做準備。
“朝廷,朝廷欽差也不管嗎?”
張龍福驚怒。
“朝廷需要的是一個安穩的邊境,只要掌權者姓張,且不自立造反,就不會過分插手。你覺得,朝廷傾向於你,還是張靈峰?”
楊獄冷笑。
“那,那,他,他要王位,給他就是了。我,我其實根本不想當什麼王爺……”
張龍福心中驚怒發涼,又有些頹然:
“奶奶其實也沒有正眼看過我,她老人家屬意的王位繼承人,是阿姐……”
“你不要王位,那你家姐姐怎麼辦?你奶奶怎麼辦?”
楊獄反問。
“我真的不想要了……”
張龍福眼神黯淡:“或許他,他當了王爺,就會放過我們……”
他有些絕望了。
如果連朝廷都傾向於張靈峰,那他還有什麼依仗?
“你不想要?”
楊獄的神色一冷,言辭冷了下來:
“龍淵衛上千人爲你而死,頭顱都被掛在城牆上,你姐姐爲救你身陷囹圄,重傷垂死,於方舟、南山霸兩位只差一步就晉位大宗師的存在爲你搏命。
我月餘不到,拼殺兩尊宗師,受傷幾多?這些你全不在乎,說不要,就不要了?!”
楊獄早習慣這小子的軟弱。
多年優渥生活造就的軟弱心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卻還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相比起龍淵老王、裕鳳仙,同是一家人,這差距真就大的厲害,權勢鬥爭,是你想認輸就認輸的?
“我……”
張龍福咬着牙。
他恨極了自己的軟弱,可他就是恐懼,就是害怕……
“不蒸饅頭爭口氣!大不了就是一死,總也好過後半生被人追殺,夜不能寐!”
楊獄一抖袖袍:
“怕就滾吧,你以爲誰稀罕理會你家這點破事?”
差點被吹出了車廂,張龍福踉蹌着沒掉下車,他咬着牙,面色通紅:
“我不要這王位,可,可我要救回姐姐,奶奶,二爺爺……”
聽得這話,楊獄面色稍好。
哪怕張龍福是一時之氣,可若是連這口氣都沒有,他都要考慮是否要獨自行動了。
他欠裕鳳仙的,可不欠龍淵張家的。
“楊,楊大哥,我,我還有機會嗎……”
小世子滿心忐忑的看着楊獄的臉色,好似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只是膽小,不是蠢。
經歷了方烈血突襲之事,他才知道,王老道視爲依仗的,根本靠不住。
一個落魄的小世子,太監都瞧不上,他此時唯一能相信的,只有這位‘前姐夫’了。
“自然有機會。”
楊獄也不得不安撫下這軟弱的小子了。
“我應下任小梟的邀請前去龍淵城,這消息瞞不過有心人,消息一旦傳出去,還忠於老王爺的人,都會奔赴龍淵城。”
忠於老王爺的有多少?
楊獄不清楚。
可從張靈峰要趁城內空虛而暴起發難來看,他必然也是心懷忌憚的。
裕鳳仙前車之鑑不遠,楊獄自然有着警醒,哪怕他鑄就熔爐,他也不認爲自己有本事獨抗龍淵道城。
武道修持,越到最後,差距越大,宗師與大宗師之間,終歸有着巨大的鴻溝。
遑論那王牧之疑似也是身懷道果的神通主。
一尊擁有神通的武道大宗師,只怕還要在魏正先之上了……
更不要說,還不止一尊大宗師了。
以張龍福之名彙集忠於老王爺的那些軍中宿將,加之徐文紀留下的人脈後手,一同威逼龍淵,終歸好過獨自一人前去。
“會,會有嗎?”
張龍福喃喃着,心中沒底。
“如果沒有,張靈峰何必追殺你,你又憑什麼逃得出來?那方徵豪,又怎麼會不遠萬里遣人來接你?”
說罷,楊獄也不多言,擡手間勁氣鼓盪,將其趕出了馬車。
這小子龍陽之好的名頭太響亮,可不好與他獨處太久……
張龍福心下寬慰,回去馬車。
“難怪都說龍淵張氏一脈氣數到頭了……這小子,怕是扶不起來。”
車廂裡,楊獄心下搖頭。
誠然,忠於老王爺的人不少,可張龍福這樣軟弱的性子,很難說有多少人對他抱有期待。
好在,他只爲償還恩情,並非真個要扶這小子,否則只怕深陷泥潭,別想脫身了。
“呼!”
長出一口濁氣,楊獄收起了夜魔刀,沒有選擇在這個當口提取其上的命數賦予兩刃刀。
大戰在即,真要毀了兵刃,那纔是麻煩事。
“方徵豪……”
他心中念頭發散,自芥子空間取出金豆子吞服時,突然察覺到一物的顫動,心中一動,將其取出。
那是一面巴掌大小,形似護心鏡一般的圓鏡,正是得自聶文洞的那口不知名鏡子。
那時因不知怎麼處置,就收到了芥子空間中。
“殺了聶文洞……”
鏡中人咬牙切齒的低吼着,突然察覺到了外面環境的變化,悚然一驚,意識到了什麼:
“你居然身懷芥子空間?!”
楊獄淡淡的看着它,通幽催使。
果然,一如之前,這面鏡子上只有濃霧一片,看不清其命數。
“談談?”
鏡中人冷靜下來。
楊獄反問:
“你拿什麼與我談?旱魃已死,莫非,你還有其他道果?”
“你身懷道果、似乎還不止一枚?”
鏡中人語氣幽幽,帶着蠱惑:
“告訴我,你的位階圖,本神可以助你完成儀式,可以助你點亮命圖,徹底煉化位階!”
“並且,指點你走向一條最爲完美無缺的仙神之路!”
“命圖?”
楊獄佯作心動,這鏡子來歷詭異,嘗試套話:
“什麼是命圖?”
“呵呵,你果然還未完成儀式。”
鏡中人詭異一笑:
“看在你幫我殺了聶文洞的份上,本神便讓你套話又如何?遠古之時,道果又名‘仙基’‘靈根’‘神源’,擁有者,方可洞徹那冥冥之中的大道命圖,從而踏足仙神之路。”
“命圖之上,記錄着大道三千,無窮無盡的道果進階圖,然而路有萬千,其中絕路、死路不計其數,選擇,遠比一切都要重要!”
“在這萬類復甦的當口,你能遇到本神,這將是你一生之中最大的造化!”
鏡中人語氣縹緲,極盡蠱惑之能事。
“道果進階圖。”
楊獄心中微動,想起了在天海界仙魔幻境之中看到了‘呂生’事蹟。
“不錯,道果進階圖!”
鏡中人微笑着:
“你既是神通者,應當感受到了‘萬類復甦’的氣息吧?只要你與本神合作,未來天海洞開之時,足可走在最前!”
它的語氣抑揚頓挫起來,極力的勾畫出美好的前景。
楊獄看的好笑,開口打斷:
“這話,你也對聶文洞說過吧?”
鏡中人的聲音戛然而止,聲音變得暴怒:
“不要提那個卑賤的孽畜!區區螻蟻,竟敢算計神明,待得萬類復甦,本身必將抽出他的魂靈,於斷魂火中炙烤千年,不,萬年!”
好似被揭開了最痛的傷疤,鏡中人暴怒,跳腳,好半晌,纔回過神來。
“下次再聊吧。”
它還想說什麼,楊獄卻似心有所感,在後者色變的低吼聲中,將其收入了芥子空間。
繼而,合攏雙眸,進入暴食之鼎。
幽暗的鼎中,鎮邪印泛起幽幽光芒。
一條唯他可見的虛幻線條輕輕顫動着,正是他鑄就熔爐,精神力增長後,煉製的第二頭活死人。
……
……
呼呼!
微風吹過亂葬崗外的老樹,發出沙沙響聲。
“唉,到底年輕,不曉得生命寶貴。”
於道人鬼魅一般來到一座新墳之前,搖頭唏噓。
這幾天裡,他並未離青州城太遠,一直在數百里外的山林裡打轉,察覺到楊獄的動向後,第一時間就出了山。
“不要怪貧道來得晚,實在是那楊獄太過兇悍……也不要謝貧道,不將你屍身運回白州,行動不利的黑鍋,也沒法扣在你頭上。”
輕輕一拜,於道人正想挖墳,突聽得一聲‘噗嗤’聲。
“誰?!”
他悚然一驚。
念頭還未落地,身形已如電般暴退數十丈,雙手狂舞之間,數十種暗器、毒液已鋪天蓋地般打向四面八方。
咻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毒液與暗器盡是落空。
確定了四下無人的於道人已然退到了數裡之外,他驚疑不定的環顧四周,突的,眼神變得悚然。
一隻白的嚇人的手掌,從那座孤墳中探了出來!
“我告非……”
詐屍?!
於道人眼皮一跳,旋即發現了不對,察覺到了孱弱的氣血波動。
“沒死?!”
看着臉色煞白如死人,連胸膛都好似不會起伏的的‘方烈血’,於道人眼神都直了。
那一夜,他距離雖然遠,可也看到了兩人的廝殺場面。
方烈血崩斷了大筋,燃盡了氣血,又被霸拳重擊,當場氣絕,這可是他親眼見到的。
怎麼能不死?!
假死?!
什麼假死之法,能瞞過劊子手出身的楊獄?!
於道人心中驚疑不定,猶豫一下沒有遠遁,而是遠遠傳音:
“方兄?!”
“是我。”
沙啞而虛弱的聲音傳來,讓於道人越發瞠目結舌:
“你,你居然沒死?!!”
咔咔咔~
楊獄艱難的移動筋骨。
他下手太重了,那一式霸拳毫無保留,幾乎將方烈血的骨骼內臟都打成肉泥,哪怕之後的幾日做過補救,傷勢還是太重。
筋骨斷裂多處,內臟全部受損,熔爐破碎,幾乎成了篩子,血氣都存不下來。
這樣的傷勢,什麼武者都沒可能活得下來,即便以鎮邪印將之煉成活死人,也不容樂觀。
因爲他全身的大筋都斷了,若非活死人無知無覺,根本動也別想動。
“想不到,方兄身懷如此絕技?”
於道人走近,看着奄奄一息的‘方烈血’,嘖嘖稱奇:
“聽說啊楊獄劊子手出身,但凡出手沒有活口,方兄真真了不起。不知,你用的什麼法子?”
他的眼神詭異。
方烈血沒死,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僥倖而已,道兄可有什麼傷藥,借用一二,來日必十倍償還……”
沙啞着聲音,楊獄心中暗叫不好。
他哪裡瞧不出這道人已動了殺心?
“傷藥,自然是有的,可惜,方兄是用不着了……”
於道人神情幽冷。
方烈血活着,這對他來說,可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方徵豪爲人霸道而兇狠,若知道此事因他而敗,還連累方烈血重傷垂死,他可就沒法子在白州混了。
“此話怎麼說?”
楊獄心中叫糟。
以這具身體此時的狀態,勉強能動已屬不容易,絕無可能抗衡眼前這位老道士。
於道人眼底閃過殺意:
“方兄傷勢太重,只怕難以痊癒,不如讓貧道送你一程,結束你的痛苦吧!”
呼!
話音未落,他掌落如奔雷,真罡縈繞,就要將‘方烈血’擊殺於此。
砰!
泥沙飛揚。
“噗!”
避開這一掌,卻已引發了傷勢,粘稠的血液從各處傷口擠壓了出來,跌在地上,似已無還手之力。
“如此傷勢,還能支撐?”
於道人面露詫異,旋即獰笑踏步,長劍不出,仍是掌印拍擊,重錘擊打。
方烈血的武功原本不差於他,可他此時傷重如此,卻又哪裡會被他放在眼中。
轟!
罡風震爆,辣手拍擊,於道人眼底閃過猙獰,就要將滿身是血,已無掙扎之力的‘方烈血’震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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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心頭一震,看到了方烈血幽沉冷冽的目光,耳畔響起的,卻是另一個熟陌生而熟悉的聲音:
“你敢?!”
“這聲音……”
於道人瞳孔一縮,觸電也似收回了手掌:
“楊獄?!”
看着‘方烈血’,於道人的眼神震驚到了極點,他的記憶極好,卻哪裡聽不出這聲音是誰?!
可是……
“你叫做於道人?”
楊獄的眼神很冷:
“我放了你一馬,你卻敢壞我的事?!”
他面色冷厲,心中卻着實鬆了口氣,知道嚇住了此人。
眼前之人若不是於道人這個龍淵知名的‘苟道人’,他這第二具活死人,只怕就要栽了。
但是這‘苟道人’,那就好說了。
擊殺方烈血後的幾日,他就通過錦衣衛的情報渠道知曉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於道人在龍淵道也是知名的人物,可惜,並不是什麼好的名頭,這老道士爲人鬼祟而陰險。
最重要的是,此人謹慎膽小的令人髮指。
二十多年前,朝廷肅清江湖之事還只是傳言,尚未落實,這老道士就拋下了宗門弟子,一個人逃到了深山之中。
成爲龍淵道寥寥幾個躲過清洗的宗師。
“放我一馬,你,你真是楊獄?!”
於道人有些麻爪,突然想起了傳說中楊獄從未外露過的道果神通:
“這,這是你的神通?!”
“傷藥拿來!”
楊獄聲音很冷。
於道人眼皮一跳,微微猶豫後,還是遠遠的拋過去幾瓶傷藥。
心中連叫晦氣。
這個變故,他是怎麼都沒想到,但親眼目睹了楊獄殺人的兇殘,他心中着實有些發虛。
此行之前,他對楊獄的忌憚就很深,這個劊子手出身的高手,太兇殘了。
細數他出道以來,爲敵者連全屍都沒有幾個,慘如聶文洞,可是被砍了三千六百刀才死。
更重要的是,他幾拳就打死了方烈血,武功之高,只怕比之龍淵衛的四大統領,也差不了太多了。
這人,他怕是惹不起……
“不夠!”
看也不看將傷藥全部吞下去,楊獄又開口,直將於道人身上的傷藥全部要來,吞服,才閉目調息。
這於道人深諳保命之道,身上的傷藥不乏上品,未多久,絲絲縷縷的腥臭煙氣就在他身上升騰而起。
肉眼可見,那猙獰的傷勢,就有着好轉。
“特麼的!”
於道人臉色青黑,握劍的手掌鬆了緊,緊了送,卻始終下不定決心。
他雖然自問保命手段了得,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只是……
“呼!”
許久之後,天色都黯淡下來,楊獄方纔睜眼,吐出一口腥臭的污血,面色稍好一些:
“揹我去白州。”
“???”
於道人幾乎被氣笑了:“你說什麼?”
“我此刻離青州不足千里,以雲鷹之速,不足一時辰可以殺來……”
楊獄面無表情。
“你以爲你真能殺我?!”
於道人面色一沉。
“試一試?”
楊獄自然知道與謹慎之人打交道用什麼法子,那就是恐嚇:
“一天殺不了你,就來一年,一年不行,十年如何?楊某初次換血到如今,五年不到,十年後,或許就可成就武聖!”
“十年成就武聖?!”
於道人嗤之以鼻。
熔爐初成,相距武聖何其之遙遠?
十年可成,這話簡直是笑話,你以爲你是張玄霸?!
只是,此人的武道天賦堪稱絕頂,怕不是比那楚天衣更高。
武聖縹緲不好說,但大宗師,只怕有極大可能。
而且,這人明顯身懷道果……
心念至此,他有些猶豫了:
“你去白州做什麼?”
楊獄不答再問:
“背是不背?”
“真當你吃定我了?!”
於道人有些動怒了。
但思慮之後,還是決定不吃眼前虧,捏着鼻子蹲下,將這半廢之人背起,跨步狂奔,高起,重落。
以發泄心中怒氣。
“顛不死你!”
……
……
攔山關內,某處臨街的小院。
唰!
餘靈仙睜開眼,激盪的血氣也自平復下來。
“熔爐終於,成了!”
她輕輕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有着一抹笑容。
她的天賦,是毋庸置疑的,否則也無法成爲憐生教當代二十七聖女之一,但真罡一關,也足足卡了她四年還多。
爲的,就是以‘劈山老母訣’成就熔爐。
這一步,在上任聖女之中,也只有那麼一兩個人辦到而已。
“裕鳳仙,下次見面,必還追殺之仇!”
餘靈仙平復心情。
這時,耳邊傳來閻惜略有些變化的聲音:
“方烈血死了!夜魔刀袁飛,方烈血,兩尊宗師,魂斷青州城!多事之秋啊,上次有宗師接連隕落,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方烈血也死了?!”
餘靈仙有些驚愕:“誰敢殺他?!”
“斬首刀,楊獄。”
閻惜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餘靈仙:
“聽說此人追殺過你?”
餘靈仙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被裕鳳仙、楊獄接連追殺,以至於整個青州的分舵都被拔除,這簡直成了她的笑柄。
“如此人物,本代聖女中,怕不是隻有‘鳳無雙’可比了,你不是對手,也是正常。”
閻惜寬慰了一句,起身:
“走吧,一起去瞧瞧咱們這位方大將軍的臉色,那想必是極有趣的事情……”
“有趣嗎?!”
低沉而霸道的聲音自遠處響起,方徵豪的氣息,猶如寒流般席捲大街小巷,刺骨的冷意幾乎澆滅了附近的煙火。
“妾身說錯話了,大將軍勿怪。”
閻惜佯作驚呼,捂嘴,卻又笑笑,顯然是故意爲之。
砰!
院門洞開,方徵豪跨步而來,雄渾的氣勢如山般橫壓,餘靈仙呼吸一滯,幾乎忍不住要催發真罡抵擋。
“閻長老,方某的人死了,你很高興?”
方徵豪神情漠然。
“不敢,不敢。”
閻惜神色微緊,不敢再調笑,正色道:
“我教中傳來密訊,說是那楊獄應東廠二檔頭任小梟之邀,帶了那小世子回龍淵城,觀其路線,似乎會經過白州……”
話至此處,她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他不會有機會死在張靈峰手中了。”
方徵豪闔眸吐息:
“老夫需要你們在其必經之路上,發動一次起事!”
繼續碼字,必須三更。十二點前必出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