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唯我凋零之時得以盛開!”
蘇雪兒大聲吟唱着霧島咒語。
漂浮在半空的七十七張牌爆發出奪目的光輝。
它們被賦予了磅礴的魂力,隨時可以爆發出最強的力量。
而蘇雪兒整個人的身形開始變得模糊。
——這是生命力燃燒過度的跡象。
在她對面,那個身高兩米的鐵甲戰士忽然伸出手,朝自己前方半米的虛空探去。
啪!
他的手被虛空打了回來,連手上的拳套都被打的發燙。
鐵甲戰士終於明白過來。
他一揮手:“所有人退後,向我靠攏,準備結陣防禦。”
“老大——”有人不解道。
“快!她不要命了,但我們不能陪她死!”鐵甲戰士厲聲喝道。
他大步走回來,將一面巨大的鐵盾撐在面前。
衆人如夢方醒,慌慌忙忙靠近他,結成嚴密的防禦隊形。
這個時候,跑已經來不及了。
七十七張牌開始鏈接在一起,蘇雪兒渾身散發出奪目的聖潔白光。
三道龍捲風繞着蘇雪兒不停旋轉,最終在冰面上化開一個窟窿,引動冰原下的水流衝上天空。
鐵甲戰士緊張的注視着這一幕,心中暗歎糟糕。
威勢太驚人了。
還未出手就有這般威勢,看來這小姑娘是真的不要命了。
可是——爲什麼呢?
明明自己這撥人馬上就要離開了。
明明自己已經下令不許節外生枝,更不許讓任何人去招惹她。
爲什麼她還會拼命?
鐵甲戰士想來想去,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天空中,三道龍捲風散去。
從冰原下方引動的巨大水流凝結在半空,形成了三個晶瑩剔透的冰柱,這是整個冰原前所未有的奇觀。
風雪不再落下。
天空暗沉沉的,一片冰冷霧氣籠罩住了對面的女孩兒。
四周陷入一片無聲的寂靜和扭曲。
這種感覺就像身處夢魘,每個人的意識都受到了波動。
衆人雖然都只有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可見識過的事情卻也不少,有些人已經明白過來。
“這是霧島的人,大家一定要守住這一擊!”有一個人瘋狂的叫起來。
“是的,所有人,全力——”鐵甲戰士吼道。
衆人大喝道:“防守!”
這一刻,他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團結在鐵甲戰士四周。
在他們對面,冰冷的迷霧急劇涌動。
這一片迷霧接天連地,看上去就像隨時準備吞噬衆生的恐怖巨獸。
衆人齊齊嚥了口吐沫,全力以赴的進入防守狀態。
致命的一擊就要來了!!!
冰雪迷霧中。
蘇雪兒低聲吟唱咒語,將所有卡牌的力量集中。
這一刻,她的身形變得更爲模糊。
蘇雪兒心中唯獨剩下一個念頭。
時間不多了,必須抓緊最後的機會,全力——
突然,她身子抖了一下。
一片翠綠的樹葉出現在她眉心正中央。
這片樹葉似是帶着無窮的生命力,一下子就讓她模糊的身形變得清晰。
翡翠一般的光芒如涌泉一般將她浸泡其中。
這是超越一切的生命力,這是衆生無法企及的浩瀚力量!
蘇雪兒怔住。
她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依然在燃燒,但另一股生機勃勃的力量,在爲她灌注新的生命力。
這股力量遠遠超出了她的理解。
在這樣的力量下,她身軀之中的所有瑕穢都被祛除乾淨。
她的身體變得更加純淨,和天地、世界、法則、本源產生了更深遠的聯繫。
她甚至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一切輕微波瀾。
“不對,明明我都快死了……爲什麼我會更進一步,達到了普通導師的程度。”蘇雪兒驚奇的道。
她細細感應,終於略有所察。
伸手在虛空中一抹,蘇雪兒放出一面銀鏡。
只見鏡子中,自己的眉心上有着一片翠綠的樹葉正在隨風微動。
蘇雪兒忽然記起來。
自己和顧青山在萬界鎮碰見了一名木質美女。
對方據稱是自己師父的朋友,跟自己吃過飯後,便將一片樹葉按在了自己的眉心。
“是她……”蘇雪兒喃喃道。
下一刻,一張紫色的卡牌從蘇雪兒身上飛起來,凌空粉碎。
“不!我的命運替換牌!”
蘇雪兒驚叫起來。
然而她再也來不及做什麼。
一道虛影出現,帶着她直接從原地消失。
阿布魯息。
這時已是深夜時分,但阿布魯息的狂歡依然沒有結束。
荊棘公主的十二歲成年禮將持續三天三夜。
人們徹夜狂歡,盡情享受着荊棘鳥皇室的慷慨。
酒店最高層的觀景臺上。
木質美女佇立不動。
她彷彿置身於所有的喧囂熱鬧之外,如神祇一般默默俯瞰人間。
一名皇室護衛走上高臺,單膝跪地,恭敬的道:“萬木之心,永恆聖樹之靈,萬界古神的見證者,荊棘一族的摯友,尊貴的泰西絲女士,我帶着一句話前來向您稟報。”
木質美女沒有回頭,道:“說。”
“翠絲特閣下問您,您的搜查進行的怎麼樣了。”
木質美女泰西絲笑起來:“不得不說,你們公主雖然頑皮,但天賦實在是驚人。”
“您的意思是?”
“我已經找完——”
她忽然閉上口。
“女士?”皇室護衛疑惑的道。
“稍等,我先處理一點私事,然後再跟你說。”泰西絲道。
她擡起手。
只見一道綠焰從她手上急劇擴散,然後籠罩了她。
皇室護衛連忙後退。
他看着那漸漸擴散的綠焰,覺得自己站在這裡注視對方處理私事,跟荊棘一族的禮儀實在是有些不符,便索性退到觀景臺下,等候對方處理完自己的事。
永恆聖樹之靈,泰西絲女士站在綠焰中。
“果然是血海的命運替換術,這真是讓人討厭的一種術法。”
回想起往事,她不禁搖搖頭。
當年血海魔主也是對她用了一次這樣的術法,最終惹得她雷霆大發,從那以後,兩人之間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師父是個自以爲是的蠢貨,教出來的徒弟也是同樣的蠢。”
泰西絲女士看上去有些憤怒:“也不跟人說一聲,隨隨便便就替別人做主,以爲自己這樣很偉大?”
她低聲唸叨,手中動作不停,準備着一道術法。
在那件事後,爲了避免別人再替她去承受什麼,她專門研究出來了一道命運返還術。
“現在,我立刻粉碎你的命運替換牌。”
術法發動。
永恆聖樹之靈的臉上漸漸露出得意之色,她的目光投向蒼茫的夜空之中,彷彿看到了命運恢復正常的兩人。
霎時間,她察覺到了一種別樣的意味。
若非藉助命運卡牌與解除術法的聯繫,她根本不會關注,也壓根察覺不到這樣的情況。
“奇怪,他怎麼身在那個世界?”
“蘿拉也在……究竟發生了什麼!”
永恆聖樹之靈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她經歷了萬界的生滅,看過了太多的世事,立刻就聯想到了很多種情況。
這一刻,她終於警惕起來。
“那是她的世界,看來要不驚動她的話,我也不能做的太多。”
永恆聖樹之靈低聲喃喃道,手中再起一道術法。
“我需要一個暫時存在的相位界面……”
永恆聖樹之靈的手中,那道綠焰頓時化作她的虛影,沒入虛空消失不見。
這道虛影直接穿越空間,一分爲二,一道出現在蘇雪兒面前,一道出現在顧青山面前。
虛影帶着蘇雪兒,從那個世界直接消失。
霧島。
血海魔主正在自己的圖書館,靜靜的握着一張牌。
只見這張牌上,畫着蘇雪兒的肖像。
她的整副肖像正漸漸變得黯淡,即將從卡牌上消失。
血海魔主露出意外之色,喃喃道:“不過是荊棘鳥的呼喚,怎麼會艱難到這個程度?”
他伸手輕招,立刻有數百張散發着血色光芒的卡牌出現在虛空。
“血海替死法咒,預備。”
他做出了命令。
那數百張牌立刻冒出無窮血色紅光,將蘇雪兒的肖像牌圍繞其中。
忽然,血海魔主感應到了什麼,一指虛空道:“准予通道開放。”
虛空裂開一道口子,泰西絲的虛影帶着蘇雪兒出現。
“泰西絲,我們有太久不見了。”血海魔主露出笑意道。
“這是你的徒弟,你看好她。”泰西絲冷冷的道。
“怎麼?她闖禍了?”
“不,她跟你一樣蠢,自以爲能困住她的男朋友,然後自己好去承受什麼。”
泰西絲冰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飛入虛空裂口,消失不見。
“等等——泰西絲!”血海魔主大聲道。
但對方早已遠去。
血海魔主嘆息一聲,轉向蘇雪兒問道:“我親愛的徒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雪兒跟着也嘆了口氣。
她垂着頭道:“師父,我當時太驚慌,現在想來,應該先跟您說一聲。”
“事情是這樣的……”
空蕩蕩的戒律所中,師徒二人慢慢的把事情說清楚。
“看來,九億層世界的全面戰爭就要開始了啊。”血海魔主嘆息道。
“師父,您要參戰?”
“當然,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血海魔主慢慢的走回座位邊,從桌上拿起一瓶酒,給蘇雪兒倒了一杯,又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來,我的徒弟,喝一杯壓壓驚。”
通常情況下,這是師父教訓她的開始。
蘇雪兒就接過酒道:“好的。”
兩人喝了一杯酒。
血海魔主果然就說道:“雪兒啊,你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發現危險的時候,卻向您隱瞞了真相?”
“這是一方面,其實更重要的是,你不該瞞着自己的愛人,獨自去承受什麼。”
蘇雪兒一呆。
血海魔主苦笑着道:“你不愧是我的徒弟,也確實跟我很像,但我要說,這樣只會讓你的另一半感到痛苦。”
“痛苦?”
“是啊。”血海魔主嘆息道。
這一刻,他根本不像是威震九億世界的頂尖強者,反倒更像是一名情場失意的中年男子。
“我也曾犯過你這個錯誤,許多年之後我才明白,其實我們這樣做,是最愚蠢的行爲。”
“可是我不替他承受,他又如何能面對必死的命運,這是沒辦法的事。”
蘇雪兒搖頭道。
“你怎麼知道他無法承受自己的命運?”血海魔主反問道。
“那張命運預見牌清晰的映照出了他的命運——不是死亡,就是入魔。”蘇雪兒道。
她擔憂的道:“現在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命運軌跡上,我擔心他會死在那個境地之中。”
血海魔主一笑,問道:“告訴我,你是怎麼把他禁錮在旅店的。”
“魔女之吻,束縛之誓言,魔主的庇護。”蘇雪兒道。
“泰西絲剛纔說的話,表明你男朋友已經脫離了這些禁錮,請你告訴我,他是怎麼做到的?”
蘇雪兒呆了呆。
“這三重禁錮,你自己有辦法掙脫嗎?”血海魔主又問道。
蘇雪兒不禁想了想。
魔主的庇護,以自己的實力完全沒有辦法。
束縛之誓言,拼儘性命興許有一絲可能解開。
魔女之吻的解除條件太特別,自己更是沒有辦法。
“沒有,我連第一重都掙脫不了。”蘇雪兒說着,臉紅了一下。
等等!
顧青山怎麼掙脫魔女之吻的……
蘇雪兒陷入詭異的沉思。
“看,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而你卻妄想替他去承受什麼,這樣對他是一種不公平。”血海魔主教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