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黑芒籠罩在沙漠上,將整片地域化作黑暗。
一個人出現在黑暗的中央。
他穿着一襲寫滿符文的黑色長袍,戴着一頂黑色的帽子,帽檐壓得低低的,遮擋住了他的面容。
整片區域內,唯有蠍魔女皇所在的位置,尚且沒有被黑暗吞噬。
此人四下一望,注意力便集中在蠍魔女皇身上。
“人呢?”他質問道。
蠍魔女皇以手掩口,打了個哈欠道:“你在問我?”
“廢話,我自然是問你。”那人帶着怒意道。
蠍魔女皇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才道:“唔,剛纔還在這裡,現在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你敢耍弄我?”
“我可是說的實話。”
“好,好,好,等我找到那張牌,再說你的事。”
這人一跺腳就要離去。
突然,他臉色一變,揮手甩出七八張牌。
一層層光影包裹住了他,形成黑暗牆壁、數面堅固的大盾、一名身穿盔甲的巨人護衛、以及一個半透明的黑暗防禦罩。
——轟!
一抹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刺來。
在這流光面前,牆壁崩潰,所有盾牌粉碎,巨人護衛被洞穿,唯有最後那個半透明的防禦罩堪堪頂住了流光。
黑袍人被一舉轟出去數十米遠。
他狼狽的半蹲在地上,擡頭望向防禦罩。
一根鋒利的尾刺戳在防禦罩上,深深的陷了進來。
似乎只差一丁點,尾刺就能洞穿防禦罩。
“蠍皇,是你拿走了那張牌?你想全面開戰?”
那人神色變得肅然,從虛空取出一張卡牌,展示給蠍魔女皇看。
那張牌上別無它物,只有一支號角。
戰爭號角。
蠍魔女皇緩緩收回自己的尾刺,語氣冰冷的道:“你喊誰來都沒用,任何人重現剛纔的一幕,都會認爲我是在捍衛自己的威嚴。”
“抓了那張卡牌,再來說我的事?”她模仿着對方的語氣道。
“你猜灰手會如何裁決?我倒是很樂意跟你來一場決鬥,我保證你會被我一點一點的吃掉,直到徹底吃完,我纔會讓你喪失意識。”
蠍魔女皇一邊說着,一邊搖晃着尾巴。
她的上半身嫵媚動人,下半身卻是蠍子模樣。
她背後那根鋒銳無匹的尾刺始終指向對方的心臟位置,似乎隨時都會再次出手。
“哼!既然你敢動那張牌,那麼撕毀協議的是你,你就是戰爭爆發的罪魁禍首。”那人不甘的說道。
蠍魔女皇笑了起來。
“我說怎麼那張牌能自己偷跑出來,原來灰手竟然派了你這麼個沒腦子的蠢貨看守,這就怪不得別人了。”她說道。
“等我拿到證據,你就笑不出來了。”那人沉聲道。
他已經恢復了冷靜,並取出了一張牌。
“術法重現。”
那人低喝一聲,頓時激活了卡牌。
只見四周的黑暗之中,一縷縷光芒構成了卡牌虛影。
霎時間,數十張卡牌的虛影出現在虛空中。
那人走到每一張卡牌虛影前,仔細觀察。
戰爭人偶,黑暗彎刀,真赤魔槍,以及一些裝備牌——少女所使用過的每一張牌,都以術法殘影的形式,顯現在男子面前。
他一張張看過去,終於看到了那種牌。
“罪淵召喚——王者降臨。”
那人臉色變了變。
他這才弄明白,原來蠍魔女皇是被召喚出來的。
這一下子就完全證明了蠍魔女皇的清白。
回想着自己之前說話的語氣,倒確實是有點得罪對方。
但是——
蠍魔女皇怎會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那人望着蠍魔女皇,陰沉的道:“召喚牌已經消失,你卻還在這裡,這是爲什麼?”
蠍魔女皇盯着對方:“你這是在質問我?”
那人忍了忍,最終轉換語氣道:“請問您還在這裡,是處於什麼原因?”
蠍魔女皇道:“豬腦子,這都不明白?因爲我本身就棲息在這片沙漠中,難道我還能去哪裡?”
那人呆住。
完了,對方的一切都嚴絲合縫。
他突然明白過來,不管是不是對方動了手腳,對方都已經爲那張牌拖延了足夠的時間。
單憑自己的力量,恐怕已經無法再追蹤那張牌。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那張牌至關重要,卻突然不見了,這一下子就打亂了自己的陣腳。
也是怪自己一時太慌亂,纔會被這頭蠍子玩弄於股掌之間。
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立刻取出了一張牌,將之激發。
很快,一道低沉的男聲從卡牌中響起。
“找到了嗎?”
“稟報老師,那張牌召喚了蠍魔女皇來阻擋我,所以我暫時還未找到。”那人狠狠的瞪着蠍魔女皇,口中說道。
“蠍魔女皇?”
對面沉默了一下。
突然有一本書從卡牌中跳出來,飛至蠍魔女皇的面前。
蠍魔女皇微微一笑,將手按在書的封面。
書本立刻叫道:“協議並未受到任何損壞,女皇大人只是被召喚出來的!”
那人立刻慌了,跪在地上道:“灰手大人,她攻擊了我!”
“這件事晚點再說,你必須馬上去把那張牌找回來。”對面低沉的男聲道。
“是!”那人連忙應聲道。
在他面前,又一本書出現。
書本自動翻開,只見每一頁上都嵌着一張卡牌。
“這是我在那張牌上設置的五百三十七道卡牌束縛,現在准予你使用,立刻去抓住那張牌!”
“是!”
那人捧着書本,立刻飛上高空不見。
然而他用來聯絡的那張牌,卻依然沒有失效。
名爲灰手的男子肅然道:“女皇,我必須要鄭重的告訴你,那張牌對我很重要,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正在沙漠中散步,卻突然被人召喚而來,直到現在我還莫名其妙。”蠍魔女皇吃吃的笑道。
灰手沉默了一下,也笑起來:“我並不認爲您會干預我的卡牌祭煉,畢竟這是我個人的私事,而您是一位身份高貴的王者。”
“當然,你管好你的黑市,我們則在這裡安心過我們的日子,這是早就說好了的。”
“正是如此。”灰手同意道。
“但你的徒弟擁有卡牌師那種天然的高傲,我覺得這會導致他越來越愚蠢。”
蠍魔女皇繼續道:“干預你的事無法爲我們罪淵帶來任何利益,這是非常明顯的,所以你早就應該相信我,而不是那個把一切搞砸的蠢貨。”
那邊沉默了下,忽而嘆息道:“沒辦法,我手上有些事情,一時半會兒無法趕回來,只能讓弟子主持一下黑市的事,誰知道他這麼不中用。”
灰手的語氣帶了些煩躁。
他早已看到了那些術法追蹤,也明白蠍魔女皇確實是被召喚出來的。
就連雙方的協議之書也沒出任何問題。
並且一切正如對方所說,阻攔自己不會給對方帶來任何好處。
蠍魔女皇這樣的人物,沒有巨大的利益,她連看你一眼都懶得看。
所以——
整件事確實是自己那個沒用的徒弟搞砸了。
真是愚蠢,卡牌師雖然從一開始就凌駕於許多職業之上,可如果不能保持謙卑和冷靜,早晚會因爲自以爲是而再也無法寸進。
自己這個徒弟,總是太過高看自己的身份。
他必須接受最嚴厲的訓斥,重新以清醒的態度去認知真理和法則!
可惜自己還在數億世界層之外,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
無論是教訓徒弟,還是尋找那張重要的牌,自己什麼事情都做不成。
所以一向鎮定如灰手,此刻也感到了一些煩悶。
“我弟子若有失禮之處,我代他向你道歉。”灰手道。
蠍魔女皇道:“無妨,都是小事,只希望不要再隨意召喚我了,畢竟我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灰手頓了頓,語氣更柔和了一分:“請放心,那張牌上我設置了幾百道束縛之術,一定會把它抓回來嚴加看管,不會再給您帶來困擾。”
“恩,這就好。”蠍魔女皇滿意的道。
“那就再會了。”
“再會。”
卡牌消失。
所有的術法隨之消失。
灰手離開了。
蠍魔女皇靜靜的站在那裡,似乎陷入了沉思。
好一會兒。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只能幫你們這麼多了。”
……
無邊沙漠之中。
顧青山還在奔逃。
雖然並沒有什麼東西追來,但他心中充滿了壓抑和緊張。
能禁錮這樣一張牌,對方的實力肯定無比強大,甚至不可力敵。
假若這張牌真的很重要,對方必然不會只留下一種手段。
某一刻,顧青山神色一動。
心頭的緊迫感突然瘋漲,一股若有若無的死意在靈覺中悄然出現。
與其他職業相比,修行者要渡天劫,進階十分艱難。
但修行者也有一點好,那就是靈覺十分敏銳,可以提前預判一些模糊的狀況。
雖然現在顧青山所處的位置,已經距離之前戰鬥的地方相當遙遠,但顧青山心中模模糊糊的明白,事情纔剛剛開始。
有什麼東西,正在追來。
顧青山突然站住。
他一拍儲物袋,將那張卡牌放了出來。
卡牌剛一出現就化作了白衣少女。
“你用術法卡牌偵查一下,看看我們安全了沒有。”顧青山道。
“根本沒有,”少女焦急道,“我身上被下了許多卡牌法則類的禁錮之術,其中肯定有追蹤之法。”
顧青山取出“血海軍神”這張卡牌,問道:“我把這張牌給你,你能解除那些禁錮和追蹤之術嗎?”
“我需要時間。”少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