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掛在天空,像個大餅,不過這個餅是熱的。十月的帝都,就像現在的形勢那樣水深在火熱。
在太陽最火熱的時候,一輛妝飾華美的馬車,緩緩的行駛出了帝都東城門。瞭解帝**情的人,一看這馬車就知道,這是南部紅fen軍團西門玉鳳的專屬馬車。不過現在馬車上坐的可不是西門玉鳳,而是剛剛辭別了西門玉鳳的胡憂。
西門玉鳳本想把大鳳等十二金釵給胡憂,做他的貼身女侍衛,不過胡憂沒有同意。西門玉鳳擔心胡憂的安全,胡憂又體嘗不擔心西門玉鳳的安全。
西門玉鳳在勸說胡憂無果之後,就把自己的專屬馬車給了胡憂。胡憂這一次,是說什麼也推不掉了,於是只能接了下來。青州和鳳凰城相去千里,此次一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留下部馬車,也算是留下一個念想吧。
胡憂早上就已經辭別了西門玉鳳,可是直到中午他纔出的城。因爲他在離城之前,還得還一個地方,接一個人——機關巧器大師魯遊。
魯遊是胡憂一早就已經說中的人才,一直沒有接到軍中,是因爲他的實力還不足以用到魯遊。算起來,現在接魯遊,還是比之前的計劃早了一些,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這眼看帝國馬上要發生大亂,誰都說不清楚,今後的時局會變成什麼樣子。
正好西門玉鳳給了一輛馬上,胡憂想着,還是把魯遊接出來的好。別藏着藏着,到時候給藏沒了。
胡憂在藏金樓一共接了兩個人,一個是魯遊,一個是他第一次去藏金樓見到的那個小二——王二。
王二本不在胡憂的計劃之中,可是在接魯遊的時候,胡憂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魯遊年紀大了,總是需要人照顧的。王二這個人即機靈,又對各種巧技很瞭解,何不把他也帶上。問了魯遊的意思,他也覺得王二還行,於是胡憂就把王二也帶上了。
胡憂此時還不知道,正是應該他的這麼一個臨時的起意,造就了就一代的機技大師。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現在的王二,還不是人人的敬仰的大師,他正在趕着馬上呢。
馬車裡,除了胡憂和魯遊之外,還有一個人——紅葉。
此時回青州,危險重重,胡憂本是不想帶紅葉回去的。帶紅葉的提議是西門玉鳳的決定,她在胡憂還沒有答應之前,就已經派人通知了紅葉。
在西門玉鳳看來,只有把胡憂交給紅葉照顧,她才能比較放心。其他的人,不可能像紅葉那樣用比對自己還好的心去對胡憂。
紅葉一收到消息,馬上就趕了過來,她甚至連行禮都沒有收拾。看到氣喘吁吁的紅葉,胡憂也說不出個‘不’字,只能點頭答應。
此時胡憂在縮在車箱的角落,拉着魯遊在比手劃腳。討論的話題是魯遊剛剛研製出來的弩弓。
弩弓的設計理念,是胡憂提出來的。他上一次離開帝都的時候,給魯遊留下了一張圖紙,和一些他對弩弓的理解,具體的用料設計,都是魯遊一手一腳弄出來的。
“咣。”
“馬拉戈壁的。”胡憂摸着額頭罵道。他剛纔說得興起,又忘記了這寬大的馬車裡,塞滿了魯遊的那些工具,成品之類的東西。一不小心,就得撞着。
“胡憂,你別事吧。”紅葉心疼的問道。這已經是胡憂第二次撞着頭了,而且這一次聽動靜,比上一次的更重。
“沒事。”胡憂擺擺手,頭也不回的拉着弩弓的弓弦問道:“這弓弦的強度不錯,射程能達到多少步?”
紅葉看胡憂又正談事,搖了搖頭,繼續自己的工作。她想在車裡爲胡憂清理出一片相對較大的地方,就算不能睡覺,也最底程度別讓他老撞到頭啊。他一心專研那些巧器,不知道疼,紅葉可心痛得要命。不過這車上的東西實在是太多,看來要清出一個空間,不是那麼容易的。
魯遊看着胡憂手上的弩弓,一臉的激動與得意。這可是天風大陸上又來沒有出現過的東西。他的體積不但比弓箭小得多,而且威力強大,使用方便法靈活,絕對是可以全面超越弓箭的不世之作。
魯游回道:“用上我爲它專門設計的弩箭,殺傷距離可以達到四百五十步,比制式弓箭的提高了五成。”
魯遊的語氣,很明顯的帶有一種尊重的意味。短短的一年多時間,魯遊對胡憂的態度從不滿,變成了信服。原因無他,因爲胡憂每時每刻,都都帶給他無數的新奇事物,讓他能得到無數的靈感。
靈感是一個機巧師的生命,沒有靈感的機巧師,就是一個死物。魯遊在設計製造出霹靂車之後,靈感就枯竭了,三十多年來,再也沒有出過一個像樣的作品。像在遇上胡憂,他就像枯木遇上春天一樣,又一次迸發出炙熱的生命之火。
“四百五十步。好傢伙,快趕上子彈了。”胡憂像撫摸情人一樣,愛撫着冰涼的弩弓那黑色的弩身,感慨的說道。這個魯遊如果厲害,不過是給他畫了一張大概的圖紙,他就能真把這東西弄出來。而且威力還比相像中的大。
“子彈是什麼?”魯遊的眼睛一亮,他的第六感告訴他,那絕對是一種更加強大的巧器。
“哦,那是我家鄉的一種巧器。”胡憂回道。
“他是什麼樣的,你快給我說說,看我能不能做出來了。”魯遊激動的鬍子都在顫,他就知道跟着胡憂,肯定能發展更多的巧器。
“你要做子彈?”胡憂眼睛一瞪,隨即搖搖頭道:“算了吧,這個咱們以後再說。那玩巧需要很多特殊的材料,我們暫時沒有。”
胡憂沒有告訴魯遊,這天風大陸是不可能做出子彈的。這時在工藝,還達不到那樣的標準,火藥也沒有辦法配出來。
其實胡憂在第一次見到魯遊時,就想着如果魯遊能弄出點槍熗之類的熱武器,那就超爽了。如果能有槍炮在手,胡憂相信,要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並不是那麼難的事。
不過很快,胡憂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一是這裡跟本沒有製造火藥的原料,二來就算是能造出火藥,這裡的工藝水平,也做不出槍來。
槍炮乃是現代工業文明達到一定程度的產物,不是天風大陸這種幾近原始的社會,可以弄出來的東西。
魯遊不死心的問道:“要用什麼材料,你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找到呢。”
胡憂擺擺手道:“這個我以後再告訴你好了,現在我們先來說說這個弩弓。你做這麼一把弩弓的成本是多少?”
打仗打得就是錢,胡憂要弄清楚這弩弓的製造費用是多少,纔可以決定要怎麼給士兵們配上。
魯遊道:“這個我到沒有算過,大約在兩千金幣左右把。”
“兩千個金幣?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胡憂瞪大眼睛說道。兩千個金幣,按這裡的物價,換算到他來時那個世界,等於二十萬元。二十萬買顆導彈都差不多了,到這裡,居然只能買把弩弓而已,這也太誇張的吧。打死他也弄不出這麼多錢,怎麼大規模裝配部隊。
說到關於巧器的事,魯遊是從來不開玩笑的。他一臉認真的點頭道:“二千個金幣只少不多,你如果想到知道準確的數字,可以讓王二來計算一下。我多前不在前臺,對物價方面,不是太熟悉。
胡憂心說得,我這聽的還是多少前的價呢。一會問王二,他再給我計算出什麼通貨膨脹,物價上漲,老子就更買不起了。
胡憂不甘的拿着弩弓左看右看好一會,問魯遊道:“你給我說說,這在弩弓最貴的地方在哪裡。”
胡憂想着是不是可以拿便宜的東西給代替貴的部份。沒有張屠夫,也不能吃帶毛的豬嘛,多動腦子,總能像到辦法的。
魯遊指指胡憂手中的弩弓道:“最貴的是那弩弦。”
胡憂問道:“多少錢。”
魯遊一臉平靜的回道:“兩千金幣。”
胡憂一下跳起來,又一次撞到頭,不過他邊理都不理,臉紅脖子粗的叫道:“弩弦就兩千,這破繩子是什麼東西弄成的。”
魯遊一聽這放,也跳了起來,髮鬚皆張的叫道:“破繩子?這是我用天蠶絲糅合純金線,一點一點的,用了一個月,才做出來的。我這還只是就原料錢,我都沒說人工費用呢”
“天蠶絲?金絲?”胡憂摸着腦袋坐下來,又仔細的看了一編那條弩弦。這弩弦在黑暗之中,微微的發出亮銀色的白光,不錯,正是和飛天抓上面連着的絲線是同一材料。
“能不能換一種材料,比如牛筋之類的。”胡憂搖搖頭道。用天蠶絲和金絲做材料,那哪受得了呀。就算做得出來,弄不好一發到士兵的好上就沒了。士兵拼死打一輩子仗,也賺不到一根天蠶絲的錢,你發給他,他還不給你賣了。
胡憂知道,做弩弓最好的是鋼絲,鋼絲又便宜又好,韌性十足。可是這個地方,工業水平達不到,跟本不可能做得出鋼絲來,更別說做成弩弦了。
魯遊搖頭道:“牛筋不行,我試過。韌性彈性還可以,但是不耐久,非常容易斷。”
“那別的呢?總應該有合適的吧。”胡憂不死心的說道。這好不容易弄出一個新武器,不能用就太可惜了。要知道,如果能在軍中大量的裝配弩弓,那對戰力的提升,也不是一點半點的。整體戰力,至少得升兩成。
“能想到的,我都試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又到天蠶絲了。”魯遊有些無奈的嘆息道。一個巧器師,最大的樂趣,就是自己製作出來的東西,能夠大規模的推廣。不能推廣的東西,算不上完美的。
胡憂看魯遊那樣,也知道他已經把可以試的都試了。難道真的別有又便宜又好的取帶品了嗎?
“那個,馬不行?”
一個聲音在胡憂的耳邊響起。開口的是紅葉,她看胡憂在煩惱,也拼了命的幫胡憂想辦法。
“馬尾?”胡憂一臉茫然的看向紅葉,突然一把拉給紅葉,抱進懷裡,恨恨的親了一口道:“聰明,馬尾巴的毛是用來做琴絃的,做琴絃行,做弩弦肯定也行。魯遊,你說呢?”
“馬尾巴的毛,馬尾巴的毛”魯遊喃喃的重複着,沒有馬上回答胡憂,他要記算過才知道行不行。
“唉呀,那不有現成的嗎,你算個屁。”胡憂說着伸出頭對王二吼道:“王二,靠邊停車。”
王二的嘴巴里無聊的咬着一株草根,正想着今天能有什麼好吃的,突然聽到胡憂的大叫,把他嚇了一跳:“怎麼了,怎麼了,着火了?”
“着什麼火,停車,停車,快快。”
胡憂沒等車全完停住,就跳下了車,兩眼通紅的衝着馬屁股就過去了。
王二一臉驚恐的看着胡憂,暗想着他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嗜好。這車裡不是有個大美人嗎,他怎麼會衝着馬去。
還好胡憂沒會聽心術,此時也沒有心思去留意王二的眼神,不然他非拍死這傢伙不可。你說他種馬可以,說他上馬,那是覺得不行的。
西門玉鳳拉馬車這幾匹馬,可是上好的池河在馬,一水的黑色,連跟雜毛都沒有。那個神俊,眼光再挑的人,都說不出一個不好。
可是這些馬遇上胡憂算是倒了血黴了,幾分鐘不到,馬尾上的毛,全給胡憂剃了個精光。露出一根白生生的**尾巴,那個難看喲,讓其他的馬看見,能活活笑死。
胡憂可不管那些馬是什麼心情,抱着馬尾毛就鑽回了車裡,一股腦的,全塞給魯遊,急急的說道:“快看看,能不能用。”
魯遊也是一個對癡迷成狂的人,他也不管這是哪裡,也不管那些馬尾毛髒不髒,馬上就動起手來。
胡憂幫不上忙,就在一邊看着,眼睛都不帶眨的。半躬着身子在那邊,魯遊這幹活的都沒有他那麼累。
紅葉兩眼閃光看着胡憂,這時候的胡憂,是最迷人的時候,當年她之所以被胡憂吸引,也是因爲這樣的目光。
王二過了好一會,才弄明白車裡的人在幹什麼。有心想去幫忙,不過他跟本就進不了車裡。突然發現那些尾巴沒有了毛的馬,似乎有生氣的預兆,趕緊上去哄那些馬。也不知道他打算怎麼跟馬聊。
魯遊是真正的能工巧匠,一把馬尾毛在他的手裡,一條編一條的,很快就編成了一條細繩。
小心的把天蠶絲的弩弦換下來,把馬尾弦裝上去,試了一下,對一臉期待的胡憂搖搖頭道:“韌性是有了,但彈力不夠。”
“還是不行啊。”胡憂頓時也有些泄氣。
“等等,魯遊,你把牛筋和馬尾毛纏在一起試試看。以馬尾保護牛筋,因爲行。這年頭,種們也得完完複合形材料。”胡憂再一次告訴魯遊一個新靈感。
還好魯遊有備牛筋,不然弄不好,胡憂得跑出去殺條牛,拔筋回來。
“我看行。”魯遊按着胡憂說的方法,只編了一小段牛筋加馬尾毛,臉上的露出了喜色。做爲大師級的人物,東西上手就能大約的知道特性,這小段混繩他一拉一扯,就大約在心裡有了底。
“先別說這些,快裝上試試。”胡憂在一邊催道。他要的不是看着行,他要肯定行,真能用的那種。
魯遊也很想馬上證實自己的猜測,加快了手中的編織速度。前後大約用了一個小時,弩弓終於裝上了新弦。
“感覺怎麼樣?”胡憂焦急的問道在調試弩弓的魯遊。
“相比起天蠶絲金線來說,有些軟。不過應該能做。”魯游回道。
胡憂興奮的在一邊直搓手,聽到這話,他一把把弩弓從魯遊的手裡搶過來,裝上一隻無羽箭,一個翻身跳出車,像個剛買到玩具槍的小孩子,比劃着四處找目標。
一顆松樹進入了胡憂的眼中。松樹的距離大約在三百五十步左右,在他看來,弩弓能達到這個殺傷距離,就已經足夠他打造打一支強大的弩弓部隊了。
“刷。”
控弩和控弓不一樣,別看胡憂的箭法其準,那是經歷反覆刻苦訓練得出來的成績。這弩弓他也是第一次用。弩弓輕響,無羽箭飛出去,連跟松樹毛對沒有碰着。
直到第三箭,胡憂才命中了目標。他歡呼一聲,抱着弩弓就跑了過去。只要那無羽箭大半插進松樹的樹幹上,箭尾還不停的顫。
“行了,魯遊,我們成功了。”
胡憂揮手大叫道。他已經檢查過弩弦,放了三箭,弩弦沒有任何損傷的痕跡。
魯遊的老臉上,也射出了激動之色。他可以預見,這弩弓終有一天,是要載入史冊的。三十多年了,他魯遊終於繼霹靂車之後,又出了一件絕世的作品。
魯遊感激的看着胡憂,這一切,都是那個年輕人帶來的。
十年算什麼,這輩子,就跟他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