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偶遇李瀚

在MIT的張力,最開始學的是自己最喜歡的數學,第一年花了一年時間去學偏微分方程,學到一年結束,就不想學了。並不是因爲學得不好,恰恰相反,他是年級裡學得是最好的幾個之一。之所以放棄了自己最喜歡的數學,他覺得數學已經對他失去了吸引力。

隨着年齡的增長,人都會變得保守和現實,於是張力毅然換了方向,放棄了以前學過的所有東西,選擇新的方向:電腦程序。因爲本科前兩年不是電腦程序的,很多基礎課沒有學。於是張力從零開始,學起了電腦程序。

張力參加了碩轉博考試,在所有學生參加考試的學生中,張力是得了唯一的滿分的學生。可儘管如此,張力已經對考試這事一直沒有好感。分數是除了表明讀博資格,對張力沒有任何其它意義的。張力心裡非常清楚,分數不能把一個人的未來定型,因爲人生路上的很多問題,遠非動動筆就能解決。至少,分數不能讓夏夢迴到自己身邊。

可是電腦程序學了兩年後,張力整個人變得非常迷茫,他覺得自己這麼迫切的出來,只是爲了逃避現實。夏夢依然是那麼遙遠,而自己依然一事無成。

每天晚上躺在學校的草坪上看滿天的星星,幻想着能從星空中得到些啓示。即便這樣,也沒有得到康德那樣的感悟: “這個世界上有兩件東西能夠深深地震撼我們的心靈,一件是我們頭頂燦爛的星空,另一件是我們心中無比崇高的道德準則。”

似乎除了夏夢,已經沒什麼能震撼張力了,他對很多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也沒有什麼方式能排解內心的苦悶和無助。快一個學期下來,也沒有什麼讓張力一下子振作起來。就是那麼的窘迫,很不勵志,因爲這就是真實。殘忍的真實,遠勝於浮華的虛構。越是如此,他越是想念夏夢,那種噬骨的思念,讓他痛徹心扉。

人到了低谷,就不可能更低了。只能堅持向前走了,就像趕鴨子上架,雖然自己覺得自己並不是鴨子,但也只能上架了,因爲沒了退路。後來張力慢慢醒悟,覺得應該做好眼前的事情,來證明自己。於是張力逼着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學習中,最後學習成績慢慢的趕了上去,並且代表MIT出席一個非常重要的國際性會議,同時還在臺上作了報告。

而就是在這次學術會議上,讓他非常吃驚的是,既然看見了李瀚,而李瀚身邊並沒有夏夢的陪伴。

張力從臺上下來後,猶豫着要不要去與李瀚打個招呼,其實兩人之間,如果沒有夏夢,他們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當張力故意走過李瀚身旁,想與他打招呼時,李瀚似乎沒看見似的起身離開了。張力非常納悶:李瀚對自己的態度,既不像朋友,也不像敵人,而像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這李瀚也太能裝了吧。

在用餐時,張力徑直走向李瀚,用中文叫道:“李瀚!真巧。”

李瀚看了眼張力,恍然大悟:“哦哦,你就是剛纔在臺上做報告的MIT的張力?非常精彩!有時間我要跟你討教兩個問題。不過確實很巧,我們是同行,認識你非常榮幸,我是華盛頓大學的李瀚。”

張力看着眼前的李瀚,除了個子似乎高了一些,臉部輪廓更分明瞭,看上去也更成熟穩重,其他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變化。可是張力依然感覺李瀚哪裡有點不對勁。

“李瀚,你是一個人來的嗎?”張力試探着問道,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夏夢了。

“還有我的一些同學。”李瀚看着張力,心裡也覺得有種怪怪的感覺,明明是陌生人,怎麼卻覺得挺熟悉的,“我們之前認識嗎?”李瀚問道。

張力心裡大驚,李瀚怎麼會問這個問題!難道,李瀚經歷了什麼事,失憶了?夏夢既然沒有陪在他身邊,意思就是說,夏夢沒有與李瀚在一起?李瀚還記不記得夏夢?想到這裡,張力心不由得狂跳起來,含糊的問道:“夏夢呢?”

隱約聽到“夏夢”二字,李瀚臉色大變,緊緊抓住張力的手問道:“你剛纔說什麼?能不能拜託你能再說一遍?”

張力心裡已經明白了,李瀚,確實患上了失憶症,他已經徹底忘了夏夢,“哦,我沒說什麼,以後保持聯繫。”

李瀚狐疑的看着張力,掏出一張名片塞到張力手中:“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以後保持聯繫。”

張力把李瀚名片塞入兜裡,手興奮的在兜裡顫抖。天吶!李瀚既然忘了夏夢,那麼夏夢對於自己來說,就再也不是遙不可及!

張力打聽到夏夢在P大讀研的消息,果斷申請回國參加一個學術會議,該會議地點就定在P大,而張力則被定爲會議的發言人。

夏夢在P大的導師,是從哈佛大學畢業的博士,是個學識淵博,幽默風趣很有生活情趣的小老頭。師母則是沒有什麼文化知識的退休工人。

老兩口相識相知於特殊年代,夏夢師母年輕的時候是公交車司機,月薪遠遠高於在高校任教的丈夫,可是師母並沒有嫌棄工資微薄的丈夫,而是全力支持他的學術研究,家裡家外都不需要丈夫操心。夏夢師父因此非常感激妻子,不管什麼場合,都喜歡帶着那位沒有什麼文化,長相也不漂亮的退休工人妻子在身旁。

師父和師母的深厚感情,也深深的感動着夏夢。

而導師說,他最終願意收夏夢爲弟子的最重要原因,是她已經“結婚”做了母親。因爲他之前帶的女弟子,都已經博士後畢業了,事業學業都有成,40多歲了,既然都還未婚嫁,甚至好些都還從未戀愛過。

因此他覺得,學業耽誤了愛情,是得不償失的,因此,他發誓再也不帶未婚的女博士。他擔心因爲求學,耽誤了女孩的大好青春:學業與愛情並不衝突。如果一味追求學業和事業的成功,而忽略了感情婚姻的成就,那人生就是最大的缺憾。

兩老口有個兒子,在德國,娶了德國媳婦後,已經5年多沒有回國了。因此老兩口,非常喜歡乖巧孝敬的夏夢,更是對聰明伶俐的夏李疼愛不已。

因爲夏李的到來,讓老兩口平淡的生活,增添了許多樂趣,於是師母向夏夢提出了把夏李留在身邊的要求。而夏李,對能陪他玩耍的奶奶,能陪他聊數學和國學的爺爺,也喜歡得不得了。夏夢看着老人孩子都那麼歡欣,推辭不了,再加上因爲自己是跨專業,第一學期課程也特別多,夏夢答應了導師和師母的要求,把夏李交給了師母照顧,因此夏夢得一專心學習。

夏夢則等夏李幼兒園放學後,到導師家看夏李的同時,隨便也與導師討論專業問題。

夏夢漸漸的成了學習成績優秀的學生。被院方推薦參加一個重要的學術會議。

夏夢如何也不會想到,在會議上發言的人,既然會是:張力。

而張力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臺下的夏夢。他心目中最美好的夏夢,歲月沒有在她臉色留下任何痕跡,依然是那麼的美麗動人,淺淺的微笑着,嘴角往上翹着,眉眼彎彎的,長髮隨意的挽在腦後,一襲棉布長裙,白色的布鞋,雙肩包,和高中時候一模一樣,只是眉眼之間似乎多了一些溫柔的神情,少了一些倔強。

夏夢擡頭看到臺上的張力,也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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