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北麓,八路軍總部。
彭老總、左參謀長和劉師長他們也是一夜未睡,正密集地關注着戰事的進展。
匆匆吃過早餐,衆人又湊到了作戰地圖前,彭老總拍了拍地圖,若有所思道:“岡村寧次這老鬼子是在釣魚啊,既想以石門爲誘餌釣嶽維漢的39集團軍,同時又想以平漢鐵路沿線的據點、炮樓爲誘餌釣咱們八路軍,這老鬼子胃口倒是不小,也不怕吃撐嘍。”
劉師長微微一笑,接着說道:“不過,嶽維國、嶽維漢兄弟倆,還有王瘋子他們幾個卻明顯是想白吃岡村寧次的魚餌,現在就看誰的動作更快了,不過,岡村寧次這次估計要吃大虧,嶽維漢這小子最近可是鼓搗出來不少好東西。”
“哦?”彭老總欣然道,“這小子都鼓搗出來哪此好東西?”
劉師長道:“一個是火箭筒,百米之內可以輕易擊穿100mm的勻質鋼板另一個是沒良心炮,射程也就千米左右,不過所發射的‘霰彈’殺傷力驚人,處在爆炸中心百米之內的人畜目標,非死即傷,絕無倖免”
“我的個天?”彭老總凜然道,“這麼厲害?”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劉師長搖了搖頭,肅然道,“最可怕的是這兩種武器都很輕便,火箭筒加上炮彈重量也不過十幾斤,單兵就可以攜帶,沒良心炮加上支架總重也不過百十來斤,隨便哪個士兵都可以扛着翻山越嶺”
“啥?”彭老總難以置信道,“這麼輕?”
“是的。”劉師長點了點頭,有些感慨地道,“嶽維漢的太行兵工廠可是聚集了一大批武器專家呀,那個總工程師還是個雙料博士,這才設計出來這兩款威力極大、重量卻極輕的步兵支援武器,有了這兩款武器,39集團軍的火力將得到極大的加強。”
“可惜嘍。”彭老總忽然有些遺憾地道,“這些好東西不是咱們的。”
“老總。”劉師長微笑道,“嶽維漢剛剛支援了129師還有冀南軍區50具火箭筒”
“還有這事?”彭老總聞言頓時咧開了大嘴,旋即又扳着臉道:“我說岳維國、王瘋子他們幾個怎麼跟39集團軍之間的配合變得這麼默契了,敢情是得了嶽維漢的好處了,不行,這絕對不行,等打完了仗,這50具火箭筒必須上繳”
“老總,這可不是繳獲。”左參謀忙道,“上繳就免了吧?”
“那可不成。”彭老總不依不撓地道,“嶽維國、王瘋子這幾個渾小子夥同嶽維漢把我老彭像耍猴似的耍了兩個晚上,難道還不得給點補償?要是你們不願意上繳,那就讓嶽維漢再支援50具火箭筒,這個思想工作就由老劉你去做。”
“行。”劉師長微笑道,“等打完了這仗,我去跟嶽維漢說。”
旁邊的左參謀長只能搖頭苦笑,這仗纔剛剛開打呢,老總和劉師長卻似乎已經把日軍給判負了,這可不是演習,岡村寧次更不是善茬,更何況日僞聯軍無論是兵力還是火力,都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勝負還是很難預料啊。
…………
重慶,軍委會總參謀部。
寬敞明亮的作戰室裡,一大羣作戰參謀正在沙盤邊忙碌。
蔣委員長神情陰鬱地站在摸擬沙盤邊,在蔣委員長身邊,還站着何總長、白副總長、陳上將等黨國高級將領,作戰室裡的氣氛很是有些壓抑,在場的高級將領的心情全都受到了蔣委員長的影響,壓抑而又沉重。
“嶽維漢這小子”白副總長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們都被他耍了”
“豈止是我們”蔣委員長回頭冷冷地瞥了眼站在角落裡的戴局長,沒好氣道,“連延安方面和日本方面都被他給耍了。”
“嶽維漢這小子究竟想幹嗎?”陳上將陰惻惻地道,“委座讓他肅清共黨分子,這小子卻導演了一出兵變好戲,他這是什麼意思?想跟共產黨聯手對付日軍?他這不是把日軍的注意力往國民政府身上引嗎?”
最近這段時間,日本政府持續加強了對國民政府的政治宣傳。
日本政府已經不止一次提出要跟國民政府談判,不過前提條件始終沒變,那就是蔣委員長必須下臺,嶽維漢必須上軍事法庭,蔣委員長當然不會跟日本人談判,不過他很樂意看到日本人將主要精力轉移到八路軍身上。
在日軍無力繼續發動正面攻勢的前提下,蔣委員長甚至很樂意配合日本人削弱八路軍的實力,對於蔣委員長來說,八路軍和日本人都是威脅,而且早晚都是必須要解決的,如果能夠讓八路軍和日本人打個兩敗俱傷,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嶽維漢的舉動卻破壞了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且,蔣委員長內心還有更深層次的擔憂,嶽維漢能跟八路軍配合如此默契,是否意味着兩者的交往已經很深了呢?一想到嶽維漢的39集團軍有可能轉投共產黨的陣營,蔣委員長頓時感到一陣不寒而慄,這樣的結果真是太糟糕、太可怕了
陳上將似乎看出了蔣委員長的擔憂,陰聲說道:“不過嶽維漢這次自作聰明,將部隊提出井陘關去攻打石門,卻是中了岡村寧次引蛇出洞的詭計了,岡村寧次明顯是要以石門爲旅餌上演一出‘四面合圍、中心開花’的好戲,39集團軍這次肯定完了。”
“還有八路軍。”白副總長也道,“八路軍這次恐怕也要損失慘重了。”
“未必。”蔣委員長卻沒那麼樂觀,嶽維漢這小子自從寶山縣城橫空出世以來,創造的奇蹟還少嗎?他打贏的那些看上去根本不可能打贏的戰役還少嗎?無論是江浦之戰,還是徐州保衛戰,或者是奇襲石門之戰,那一次他都是險象環生,可每次他都贏了
這次,岡村寧次看似勝券在握,可結果怎樣還是很難說,還是拭目以待吧。
…………
北平東郊,翠明莊。
早上六點,岡村寧次準時起牀,草草吃了早點就徑直來了作戰室。
作戰室裡,平田正判少將已經是焦頭爛額了,看到岡村寧次,趕緊收腳立正。
岡村寧次擺了擺手,又脫下白手套遞給身後的侍從副官,問道:“平田君,昨晚戰況如何?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吧?”
“哈依。”平田正判猛然低頭道,“情況基本正常。”
說此一頓,平田正判又道:“早上五點,嶽維漢的39集團軍就向石門發動了總攻,不過遭到了第28師團所屬步兵第112聯隊的迎頭痛擊,攻擊嚴重受挫,不過,獨立混成第3旅團昨夜派出的六支巡邏隊卻全部失去了聯絡”
“六支巡邏隊全部失去聯絡?”岡村寧次皺眉道,“這就怪了,八路軍難道還能吃了我們的戰車和電臺不成?”
平田正判只能默然搖頭,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土八路的裝備極差,利用地形打打伏擊還行,可平漢鐵路沿線全都是平原地形,吉澤旅團派出去的巡邏隊又都是摩步中隊,擁有戰車以及裝甲汽車,在如此優勢的裝備面前,土八路又拿什麼來反抗呢?
岡村寧次道:“命令石門機場的偵察機大隊,立即升空偵察”
平田正判忙道:“司令官閣下,石門機場的四個飛行大隊已經全部升空了。”
說此一頓,平田正判又道:“在發起總攻之前,39集團軍某部首先向大廓村機場發動了進攻,旋被第28師團協防機場的步兵大隊所擊退,大廓村機場安然無恙,駐守機場的四個飛行大隊在加註燃油、裝填航彈之後全部安全升空……”
話音未落,華北方面軍直屬航空兵團司令德川好敏少將忽然走了進來,旋即猛然收腳立正,氣急敗壞地向岡村寧次道:“司令官閣下,第28師團防守不力,讓支那軍突入機場,我兵團駐石門的四個飛行大隊全部遭到重創……”
“嗯?”岡村寧次凜然道,“四個飛行大隊全遭重創?”
“德川君,這不可能”平田正判急道,“駐大廓村機場的四個飛行大隊,除兩架飛機因爲機械故障墜毀外,其餘的不是已經全部安全升空了嗎?”
“升空的確是升空了,不過並不安全”德川好敏無比沉痛地道,“第4飛行團的矢內俊男少佐報告,飛機在升空之前其實就已經遭到了重創,不過他們當時並不知情,直到在對地面目標實施俯衝掃射、投彈時,才發現不對。”
岡村寧次皺眉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德川好敏道:“矢內君在戰機解體前向我報告,他的座機機體、機翼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彈痕,這些彈痕雖然面積微小,卻數量巨大,已經嚴重破壞了飛機的翼面氣動佈局以及機體的結構強度,當他們俯衝掃射之後再向上拉昇時,飛機就凌空解體了”
岡村寧次皺眉沉思片刻,忽然問道:“德川君,所有飛機都墜毀了嗎?”
德川好敏慘然道:“只有兩架偵察機倖免於難,現在已經迫降保定機場。”
“立即派技術人員前往保定機場,徹查飛機墜毀的確切原因”岡村寧次說此一頓,又向德川好敏道,“命令,駐北平、天津、保定及濟南的航空兵立即起飛,向石門的第28師團提供空中支援,同時查清平漢鐵路沿線的最新情況”
“哈依。”德川好敏猛然低頭,旋即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德川好敏離去,岡村寧次忽然間開始擔憂起來,這場較量的進展似乎已經逐漸偏離了他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