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
趙可的話剛一出口,整片島邊就陷入了詭異的沉悶之中,而邱氏,則是率先打破這沉悶的人。
她猛地甩開段可茹的袖子,強忍着臉上要溢出來的怒氣,幾步走到那趙可的身前,一雙眸子不斷噴着無形的烈火,直盯盯瞅着趙可道:“你個混賬!我女兒如今才七歲的年紀!哪裡和你這東西有什麼情愛約定?又怎麼會和你這狗屁東西,有什麼牽扯?”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原本在看戲的邱氏,待聽到那戲中的女子,竟是自己的女兒時,竟沒有了半分大家夫人的氣度和神態,像是一個罵街的潑婦一樣,恨不得將那趙可吞吃入腹!
她的女兒名聲已經夠不好了,若是再鬧出這樣一件事情,就算這趙可被當場打死,也會給茹兒留下一身的污點!這樣的事情,她就算是拼了老命都不允許出現!
段可茹看着那義憤填膺,雙眼泛紅的邱氏,心底有個地方,像是被注入了一汪乾淨明澈的泉水一般,將心底所有的陰暗都洗刷出去。
“娘。”段可茹低低喚了一聲,接着便在衆人的矚目之中,朝邱氏走了過去,站在後者的旁邊,輕輕拉着那繡着芙蓉的衣袖,柔聲道:“您不要生氣呢,長公主自然有自己的決斷。”
邱氏剛剛的怒火被段可茹的話給沖掉了三分,她雖然是死命瞪着那趙可,但是神色之中,再沒有凌厲的鋒銳。
到底是長公主的地方,雖然關乎她的女兒,但是更關乎皇家的顏面,長公主不會坐視不管的。
接着對長公主道:“公主,您也知道我們家茹兒,早就和那周至賢定了親事,又怎麼可能招惹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更別說這混賬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一派胡言亂語!還望長公主明斷!”
邱氏的指控和辯解讓長公主微微頷首,接着對邱氏母女點頭道:“我定會還茹兒一個清白。”
邱氏點頭,但是心中仍然有着不甘,卻被段可茹拽着從人羣正中退了出來。
段可茹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是以也肯定這事情最後不會牽扯到自己頭上來,自然不會讓邱氏去強硬的鬧着,那樣對段府和公主府的關係,肯定會有妨礙。
長公主看着退出去的段可茹和邱氏,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於兩人更是高看了一些。不過就算再怎麼生起結交的心思,當下還是要趕緊處理這件麻煩事。
“趙可,我問你,你那香囊是什麼時候得的?”
“額……”趙可腦袋一僵,有些不知所措的擡起頭,目光挖個周雪彥那裡飄了一圈,卻得不到半點提示,只好胡扯道:“是三個月之前……”
“你胡說!”趙可還未說完,便被長公主打斷,後者一臉怒氣的罵道:“這香囊上的月光錦,分明是半個月才流入京城的,你哪裡三個月前得到?說!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收到這香囊的!”
那趙可一聽長公主的話,面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抖着雙手戰戰兢兢道:“是!是小的記錯了……是半個月前,對!那帶着月光錦的
料子!段家小姐半個月前給我的!”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拉一把段可茹,邱氏滿臉怒氣的就要立馬衝上去,卻被身後的段可茹拉住。
“孃親,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段可茹冷冷的看着那跪在地上的趙可,心中涌起一抹怪異的念頭。這周雪彥到底是怎麼找人的,竟找了這麼一個不着調的?
月光錦哪裡是在市面上能買得到的東西?
去年皇朝統治下的一個部落,向皇帝進獻了幾匹月光錦的事情,在朝中曾傳爲佳話,但是由於匈奴的鐵蹄踏破了那個部落,是以整個皇室,也只有那麼幾匹月光錦,更別說給她這麼一個小小的段家姑娘,用來做香囊了……
這也是爲什麼周雪彥穿着那身衣服過來的時候,那般的自傲金貴的緣由了。
“滿口瞎話。”長公主怒斥一聲,接着一腳朝那趙可踹了過去,一臉怒容道:“在本宮面前你還不老實?什麼狗屁半個月前!這月光錦除了三日前當今天子給了一匹送與三王爺府之外,就再也沒有再市面上流傳過,你又胡扯什麼半個月三個月?真當本公主好糊弄?”
趙可大駭,他哪裡知道這其中的因緣,只好猛地趴在地上,形象全無的求饒道:“長公主饒命啊!長公主饒命!小的哪裡知道這東西的出處!實在是段家小姐給的啊!”
眼見到了這時候,趙可還不鬆嘴,長公主的臉上也涌出淡淡的怒容,聲音沉靜卻不平靜,對着趙可道:“好,那我問你,這荷包上面繡的是什麼?你不是說這是你們的定情信物嗎?那你知道這上面繡的什麼花紋,繡的什麼字嗎?”
趙可一臉苦澀,有些錯愕的盯着長公主手中粉色的香囊,嘴巴開開合合好幾次,最後才喃喃道:“小的記不清楚了……”
長公主冷哼一聲道:“記不清楚?我看你是看都沒有看吧!”
“這香囊的繡工和陣腳,和段家刀劍世家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倒和那周雪郡主身上慣有的衣料,一樣的勾勒和陣腳!這你該怎麼說?”
趙可神色鉅變,有些惶恐的搖頭道:“不是的,不是周雪彥的,這是段家小姐給我的!”
而原本正在臆想段可茹可能結局的周雪彥,在聽到那長公主的話語時,不由的有些發愣。
什麼叫做跟她衣服上的面料相似?那顏色和麪料,不都是照着段可茹身上的面料嗎?可是既然長公主說了出來,周雪彥便沒有再次猶疑的扭過頭,待看到那跟自己帶過啦,形狀材料完全相同的荷包的時候,不由的面色鉅變,低喃道:“這怎麼可能……”
一邊說着,一邊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腰間,待看到那裡空白一片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更是面色煞白的指着那趙可道:“你!這!怎麼可能!我不是?”
趙可一臉灰白的盯着周雪彥道:“周小姐!你怎麼能這樣玩我啊!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爲什麼荷包還要給我你的?”
這話一出,周圍一片噓聲,段可茹和邱氏站在一塊,頗有些興味的看着這突然冒起來的狗
咬狗。
“你放屁!”周雪彥像是被揪住小辮子一樣尖叫道:“我給你的分明是段可茹那小賤人的荷包!我專門讓人從她身上取下來的!怎麼會變成我的荷包!”
趙可又是焦急又是氣惱,之前令他昏倒的黑色身影,在他的眼前忽閃而過,沒留下半點痕跡。
“長公主饒命啊!”趙可雖然做戲不怎麼擅長,但是對於求救討饒,還是十分在行的,眼看事情已經全部都敗露了,急忙一把撲過去,死死的抱住長公主的腳踝,大聲悲哭道:“小的一切都是被逼的啊!小的怎麼敢設計陷害那段家小姐!小的怎麼敢在公主府上鬧事?一切都是因爲這周家小姐啊!請長公主明查!”
周雪彥被趙可氣的不輕,眼睜睜的看着後者這般模樣,恨鐵不成鋼的怒罵道:“你個混賬!我們怎麼說的?怎麼到了你竟然反悔?你的五百兩銀子還想不想要了!你一家老小還想不想活下去了!”
周雪彥此時已經完全忘了她的身份,忘了她所處的境況,只是憑藉着被趙可擊出來的本能,在努力的怒吼辯解道:“還有!你說什麼香囊不香囊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扯上我?你和段可茹狼狽爲奸,憑什麼要沾染上我?”
“啪!”周雪彥的語音剛落,邱氏整個人已經挪到了周雪彥的身旁,響亮的巴掌聲狠狠的甩在後者的臉龐上,成功的激起了一道鮮紅的手掌印。
“你這個混賬!你憑什麼自己做的糟心事情,生生的推到我女兒的頭上?分明是你和這趙可私相授受,如今卻怕事情敗露,反而引到我女兒頭上?裝的還一個比一個像!”
邱氏的眼睛裡面精光一閃,接着再次一腳狠狠的踹向那趙可,恨不得當場一腳踹死對方!
“還有你這個混賬東西!就憑你也想過來沾染我段府的嫡長女?你以爲你有幾斤幾兩?真以爲這天底下的女孩子,都像這周雪彥一樣,爲你做到這種地步?”
段可茹站在原地,震驚的看着正在發威,並且成功的將禍水東引的邱氏,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孃親,是那樣的高深莫測!
周雪彥被邱氏這話給氣的不輕,剛想要說話,卻猛地一頓咳嗽,眼珠子隨着喉嚨的劇痛,一顆顆的墜下來,砸在自己的手背上,生硬而滾燙。
有那麼一瞬間,周雪彥覺得自己的陷害,實在是一個錯誤之極的決定。但是待她看到像是沒事人一樣,站在那樹下看她被打的段可茹,心中的嫉恨和暴怒,像是秋天的野草一樣,不要命的生長起來。
長公主雖然好熱鬧,但是也實在是看不慣這樣吵鬧的喧囂,當下出言道:“你們都不要說話,等本宮處理完這件事情再說。”
接着,伸手招來旁邊的一個小丫鬟,還故意拔高音調道:“這是在我公主府。我管你有什麼陰謀詭計,管你有什麼欺詐陷害,在我沒有辦完事情的時候,誰敢給我插嘴!”
周雪彥頓覺內心惶恐,不安的盯着長公主那像是鷹目一樣犀利的眼神,雙手控制不住的顫抖。
這長公主,實在是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