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日,段懷鳴都在紫馨苑中過的夜,這不由讓府中衆人心中開始嘀咕,看來這段府這種的女主人位置又要重新回到邱氏的手中了,一些下人小廝也開始思量着是不是該好好的巴結一下邱氏,從而爲自己謀求一個更好的前程。
而邱氏也沒有想到因爲這次的投毒事件,她和段懷鳴之間會有新的進展,這倒是讓她感覺重新回到了少女時代一般。
這些時日最爲高興的當屬段可茹,每日裡陪着老太太喝茶談天,倒是意外的多了一份來自祖母的疼愛,這在前世是決計沒有的,她記得一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天,她和這個段府中的老太太都沒有說過超過十句話,那時候她甚至覺得這個老太太真是奇怪的有些可怕,但是如今,她卻覺得這老太太是段府之中最爲睿智的人。
唯一讓段可茹不太順心的是楊守愚依然沒有提起關於要教自己暗器的事情,倒像是將這件事情忘記了,也因此段可茹不得不另闢蹊徑,想出其他自保的方法。
這日,段可茹在慈心苑陪着老太太吃了晚膳之後,突然間沉默起來。
習慣了段可茹的滔滔不絕之後,這陡然聽不到段可茹說話,老太太倒是有些意外,不由關切開口道:“茹兒丫頭,看你的樣子像是有什麼心事,不妨和祖母說說如何?”
段可茹長嘆道:“祖母,我只是在想,這一次若不是祖母出面證明了我們的清白,此時茹兒和孃親恐怕已經在牢房之中了,祖母的大恩不知茹兒何時何日才能還的清。”
“茹兒丫頭你多慮了,不過是祖母的舉手之勞而已,何況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茹兒你何必庸人自擾繼續想着呢?人總要往前看不是?”
段可茹略一點頭,“祖母說的有理,不過祖母還真是厲害,一下子就能看出這訃厄散的特性……”
老太太一愣,目光精明的一轉,心下卻已經明白了段可茹的想法,“你這鬼丫頭,不用如此拐彎抹角的,想要做什麼直接和老身說就是了。”
段可茹嘿嘿一笑,討好道:“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祖母您的慧眼,其實茹兒是有一事相求。”
“你說便是,只要祖母能夠辦到的,一定會盡力而爲。”
有了老太太這句話,段可茹就放心了許多,她開口道:“其實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茹兒我想拜您爲師。”
老太太一愣,好端端的這丫頭怎麼興起了拜師之心?只不過,她跟着自己學什麼呢?
“這好倒是好,倒是老身我不太明白,茹兒丫頭你到底想要學些什麼?”
段可茹目光晶亮,很是規矩的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下,重重的磕了頭,隨即閃爍着一雙大眼睛毫不猶豫的應道:“毒藥!”
老太太一下子就懵了,神情也變得有些不自然,莫不是自己看走了眼,才覺得這小丫頭是可造之材她卻明目張膽的想要和自己學習毒藥的事情,這實在是讓人有些放心不下。
段可茹似乎明白老太太的顧慮,不由笑着安撫道:“祖母放心,茹兒學習毒藥只是爲了自保,並非想要害人,祖母想想,先前是有祖母出面解圍,我和孃親纔會逃過一劫,若是茹兒懂得各種毒藥的話,說不定就能
在當時覺察出那香囊之中的不同,也不用如此的大費周章了。”
老太太沉默不語,似乎在考慮,段可茹也不焦急,她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老太太自然是要好好掂量一番纔是。
半餉,老太太開口詢問道:“其實茹兒丫頭你可以和我學習醫術,那麼自然你就能瞭解這些毒藥,所謂醫毒本是一家,而且若是你這麼說的話,我也會欣然同意的,你爲何要直接告訴老身呢?”
段可茹燦然一笑,“那是因爲,我不想欺騙祖母啊!”
老太太心中一暖,不知爲何竟然有種多年未曾有過的感動在胸中流動,讓她不由自主的說了一句,“好,老身答應你就是!”
“真的,如此就多謝祖母了。”
一旁的琳琅有些意外的看了老太太和段可茹一眼,不知爲何,她方纔那一瞬間竟然有種看不透這大小姐,她看上去明明是一個還未曾及笄的小女孩,但說話行事竟然比大人還要老練許多。
“祖母,茹兒還有一件事情要求你!”
段可茹倒是也不覺得突兀,自從認下了這祖母之後,這要求倒是提的高興,不過老太太自己也不覺得煩,很是樂意聽段可茹一聲聲祖母這麼叫着。
“說吧,你這丫頭還想要什麼?”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這拜師一事可不可以不讓旁人知曉。”段可茹若有所思的看了站在旁邊的琳琅一眼,倒不是她小人之心,只是這件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再叫有心人做了文章,只怕會給她和孃親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老太太卻對此很是滿意,看來這丫頭的心思倒是縝密,她安撫道:“放心吧,琳琅和玲瓏跟隨我多年了,是絕對不會出賣我的,這一點茹兒你但可放心,只要你自己不泄露出去的話,是絕對不會有慈心苑以外的人知道的。”
段可茹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有了老太太親自教導,她相信自己不日一定會成爲用毒高手。
現在段懷鳴雖然已經下了命令說是在秦氏生下那孩子之後就將其趕出府去,但是段可茹隱隱有種感覺,事情恐怕不會有這麼簡單,她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的瞭解這個秦氏,只要有一絲絲的可能秦氏都不會放棄的,她一定會想盡辦法的向上爬。
段可茹知道,此時的秦氏只不過是在休養生息而已,一旦稍稍有機會,她就會像是那吸血的水蛭一般緊緊的纏上去,直到將對手的鮮血吸乾爲止,她向來就是這般的狠毒。
在得到了老太太的同意之後,段可茹面露喜色的準備回去,因爲來的匆忙,她也未及叫上晴梅和採盈,本以爲反正都在一個院中也沒有多遠,卻不曾想今日月初,天空中雖然點綴着幾顆繁星,卻多少讓人有些覺得有幾分寒意。
段可茹緊了緊肩上的披風,腳步匆匆的從那花園之中穿行,一個人走夜路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大約是因爲她的功夫還未曾到家的緣故,總是擔心身後會遭人暗算。
走着走着,段可茹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並非是她的錯覺,似乎真的有人在跟着她,而且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功夫應該在自己之上。
段可茹有些緊張,小小的手緊握成拳,她的腦海之中浮現出
無數的可能來,是馬氏派來的人還是秦氏派來的?若是自己正面迎敵的話,有幾分贏的可能?
段可茹繼續往前走着,卻覺得身後的腳步聲也愈發的近了,段可茹毫不猶豫的陡然停住了腳步,低下身子從地上撿了石塊,轉身就衝着來人狠狠的砸去。
“小丫頭!”
來人低喝,有些猝不及防,雖然總算是躲過了那石塊的攻擊,卻還是稍稍有些狼狽的被砸到了。
段可茹聽着這個聲音極其的耳熟,對應起那張說是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臉來,不由落了臉色,手中的石塊依然沒有停止下來。
“哎哎哎,我說小丫頭,你有完沒完,故意的是吧?”周至賢一邊四下躲閃一邊衝段可茹低聲吼道。
總算是將手中的石子都扔完了,段可茹規矩的拍了拍手掌,“誰讓你躲在背後嚇人的,這算是自作自受。”
周至賢苦笑,“好吧,算是我活該總行了吧?”心中卻暗道,先前常聽人說唯有小人和女人難養也,眼前這個小丫頭將這兩樣都佔全了,也不知道日後嫁入王府之中,該是怎樣的難養。
想到這裡,周至賢一愣,他怎麼倒是想到那裡去了?眼前這個小丫頭不過還是個孩子而已。
段可茹不再理睬他,轉頭重新朝着紫馨苑的方向走去。
“小丫頭,你等一會兒!”周至賢緊了腳步,很快就追上了段可茹,“讓你停下聽到沒有。”
聽着耳邊那明顯已經帶着幾分怒意和驕傲的話語,段可茹的腦海之中浮現出前世他周家來退婚時候的種種場景。
段可茹至今都沒有忘記當時她和孃親受到了多大的屈辱,來府中退親的是周至賢的姨娘,三王爺的側妃,那個女人也是用一種極其驕傲和譏諷的口吻將她說的是一無是處,在一番嘲弄之後,將早些年兩家定下的婚書當着她孃親的面撕了。
對了,那時候周至賢雖然沒有出現,但是據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意思,而且聽他那個十分驕傲的姨娘說,小王爺之所以沒有親自來退婚,是覺得段家的地會髒了他的腳。
這一字一句如在昨日,讓她對眼前的這個胡攪蠻纏的小王爺實在是生不出什麼好感來。
周至賢定了腳步,未曾開口,卻見到眼前的女孩眼中盡是怒色,那幾乎像是要燃燒起來的火焰讓段可茹的眼睛在這黑夜之中越發的閃亮。
周至賢心中一愣,下意識的開口,“你討厭我?”
“對,我討厭你,非常討厭!”
不知爲何,聽到這樣的回答讓周至賢心中一緊,隱約有些不舒服,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和一個小孩子斤斤計較,但是如此坦白的從一個人的口中說出討厭自己這幾個字來,實在是讓他的驕傲大大的受挫。
向來呼風喚雨人見人愛的小王爺什麼時候遭受過這種待遇?
“爲什麼?”
周至賢心中不解,雖然說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和自己有了婚約,但是他從心底其實對這種事情是嗤之以鼻的,他大她許多不說,對一個還未長大的孩子,她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致來,這一次若不是被母親趕出了王府,他也不會暫時住到這裡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