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段可茹只覺得眼前一亮,只見到一個端莊俏麗的女子到了自己的面前,她一身五彩錦袍,墨黑的長髮梳成高高的髮髻,那璀璨的珠花隨着來人的腳步而輕輕搖晃,晃花了段可茹的眼睛,一雙鳳目不怒自威,脣邊雖然帶着幾分笑意,卻總讓人覺得到不了眼底。
坐在太后身邊的寧妃也在此時站了起來,恭敬的朝着那女子福了福身子,“皇后吉祥。”
皇后一擡手,聲音婉轉道:“妹妹不用多禮,本宮今日的特意來給太后請安的。”
“太后萬安!”皇后向太后請了安,太后待皇后一向冷淡,今日待皇后格外好一些,回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皇后見太后面露笑意,心中不悅。
皇后貴爲一國之母,卻如何也比不上一個莽撞武夫的女兒,太后每見了寧妃,眉開眼笑,見了她,卻眉眼冷淡。
皇上也是,灌了迷魂藥似的,三天兩頭宿在寧妃處,位分一晉再晉,如今宮中,四位妃子,其餘三位妃子,祥妃,臨妃,靜妃皆爲皇族誕下子嗣,母憑子貴,晉了妃,倒是有情可原,偏寧妃,一無所出,對皇族血脈無一貢獻,卻晉了妃,瞧着皇上寵她的勢頭,大有讓她再升之意。
妃位上並無皇貴妃,若要再升!便只有中宮之位了!
在後宮,一日沒有皇上的恩寵,便一日不好過,皇后是個例外,當年倚仗孃家勢力坐上中宮之位,皇上待皇后如同君臣一般,只將皇后看作左肩右臂。
皇后心想,皇上這般恩寵寧妃,假以時日,寧妃若是誕下龍子,冊她爲後,只怕不是不可能!只皇后萬不能容忍這等事情發生!
如今寧妃央太后傳了邱氏前來,皇后心中惶恐,只怕寧妃藉此機會邀了族人入宮,結黨爭寵,若讓寧妃在宮中有了依靠,只怕動搖後位!
剷除寧妃,刻不容緩,恰藉着此時寧妃傳外婦入宮,設計寧妃和遠方表親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便說男子是混在外婦裡一同入宮,到時候寧妃百口莫辯,後宮曾有嬪妃和侍衛私通,皇上龍顏大怒,將嬪妃和侍衛碎屍萬段,寧妃若觸了這等黴頭,輕則恩寵盡失,重則牽連九族!
寧妃,姑且讓你再得意個一時片刻吧!皇后瞧着寧妃同太后兩人親密無間的模樣,心中冷笑,只不過,皇后如何算計,都不會知道,此時,段可茹將她的神色悉數收入眼底。
段可茹有了前世的記憶,一直注意着皇后,見她驀然一笑,心中隱隱擔憂,皇后的計劃開始了,到底要如何通知寧妃?一時想不出法子,段可茹心急如焚,偏偏眼前的戲還在繼續。
“皇后,哀家……”太后心情頗好,指指邱氏母女,還未介紹,皇后鳳目含笑道,“這便是段夫人和段大小姐吧!”
“皇后吉祥!”邱氏縱是孤傲,在宮中,卻是極守規矩,領了段可茹一同謝恩,皇后上下瞧了瞧,執着段可茹的小手,笑道“瞧瞧這眉眼,當真是水靈,叫本宮十分喜愛!”
“茹兒也十分喜歡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好看!”
段可茹揚起稚嫩的臉,笑的純淨透徹,如同天真無邪的七歲孩童一般,皇后和寧妃兩人,勢如水火,茹兒年幼,只怕不知!
見段可茹和皇后這般親近,邱氏在一旁,頗有
些擔憂,寧妃亦是擔心皇后對段可茹不利,皇后笑,“茹兒這小嘴兒,抹了蜜一般!本宮越發喜歡了,這對白玉耳環,你戴着玩兒吧!”
說着,皇后摘下了一對玲瓏剔透的白玉耳環給段可茹。
“皇后娘娘真的是送給茹兒的嗎?”
段可茹手裡的這對白玉耳環,觸手生溫,整個皇宮只有兩對,一對在皇后手裡,一對在當今太后手裡,皇后將這對白玉耳環轉贈段可茹,皇上日後知曉,定誇讚皇后賢良淑德,不嫉妒寧妃專寵,真乃國母風範。
而太后面前,她這個皇后,行事端莊,體面妥當。
“還不快謝謝皇后娘娘!”
太后頗爲讚許,“謝皇后娘娘!”
段可茹謝恩,邱氏在一旁眉心微皺,寧妃卻柳眉彎彎,面上帶笑,道,“茹兒,這白玉耳環,整個皇宮裡只有兩對,一對在太后宮中,一對如今在你手裡,皇后姐姐待你如此好,你可要花一輩子待皇后娘娘好,方纔能還得了娘娘的恩情了!”
“自然是要的!”
你若想不管皇后是否真心,表面功夫做得不錯,太后微微點頭,應和的笑,皇后正欲說什麼,門外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以及低低的哀求聲音,“世子,世子,待奴婢去通傳一二!”
“本世子想皇祖母了,想來見一面,還需什麼通傳?”
說話間,周至賢已到了堂內,段可茹自進宮來,處處謹慎,生怕被人拿了把柄,周至賢可好,比在自己家還自在!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太后娘娘!”
跟在後面的小丫鬟氣喘吁吁,粉面通紅,只怕是從外院就開始阻攔,一路追過來才這麼吃力,見太后面色一冷,小丫鬟噗通跪在地上,“奴婢該死,沒有攔住賢世子!”
“什麼死不死的,腳長在我身上,我要進來,與你何干?況且,我思念皇祖母心切,你如何攔得住!是不是,皇祖母!”
說着,周至賢已到了太后跟前,恭恭敬敬行了禮,“皇祖母萬安!”
“混小子,三天兩頭這麼闖,皇祖母還能安嗎?”太后面上雖冷,聲音卻帶着幾分寵溺,周至賢笑嘻嘻道,“皇祖母,安不安,混小子一看便知!”
“沒個正經,還不快坐下!瞧你跑的一身汗!”斥退了小丫鬟,太后掏出手絹,替周至賢擦拭了額頭上的細汗,道,“都定了親的人,還這麼沒個正形!可不怕茹兒笑話!當心誤了事!”
“誤不了!茹兒很好哄,給她糖葫蘆她就聽你的!”周至賢一進屋就看見段可茹了,小丫頭明明緊繃着身子,頗緊張的模樣,卻故作鎮定,垂眉順眼,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二。
“世子哄茹兒,倒是頗有心得!”
皇后笑着,心裡卻冷笑,段可茹和周至賢的婚事,成不成還另說,兩人便勾搭起來了,也不怕丟了皇家的臉面!
段可茹聞言,身子一僵,入宮這麼小心謹慎,沒出一絲差錯,沒想到被周至賢這麼一鬧,讓人抓了一個天大的把柄,她與周至賢雖有婚約,卻不能私下相會,有辱名聲。
邱氏只道周至賢年少,口無遮攔,正欲開口分辨,卻聽周至賢扭頭看着皇后,面露得意道,“皇后娘娘你有所不知,賢兒在將軍府借住,恰好撞見了丫鬟給茹
兒買糖葫蘆吃,她吃了糖葫蘆,便眉開眼笑的!我便知,孩童大概都是這麼好哄的!七歲孩童,一串糖葫蘆足以!”
明明是在逗弄自己,可偏偏就是不能反駁,段可茹揚起一張稚嫩的臉,做出歡喜的模樣,“你當真給我買糖葫蘆嗎?”
“當然,本世子說話,還有假?”
周至賢一邊逗弄,心中一邊暗笑,小丫頭,一唱一和的本領不錯,瞧着有幾分可造!
“我這便帶你去!”
說着,周至賢拉着段可茹的小手,對太后道,“皇祖母,我帶茹兒去御膳房做糖葫蘆,皇祖母吃不吃?皇后娘娘呢,寧妃娘娘呢?段夫人呢?”
周至賢一一問了,惹的一屋子人開懷大笑,皇后已有所指的話,就被這麼忽略了過去,全然算在了天真孩童的普通玩耍裡。
“混小子,快帶茹兒去御膳房吧!”
太后放兩人走,周至賢便帶着段可茹出了太后住處,一路前往御膳房,一路上,遇到無數丫鬟僕婦,見了周至賢,紛紛行禮。
在人前,段可茹不好發作,待四下無人,段可茹停下腳步,挑眉冷聲道,“你莫名其妙的冒出來做什麼!盡壞我大事!”
皇后娘娘安排的計劃都開始了,她還在想用什麼法子將消息告訴寧妃,可週至賢將她拉出來,她如何和寧妃說?
“我是在幫你,你可沒有發現嗎?你在屋子裡拘謹的厲害,好心帶你出來!”
明明只有七歲,可總擺出一副大人的模樣,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周至賢暗想,早知道就不出來了,皇祖母屋子裡的段可茹,天真無邪,挺招人喜歡的,“你都快繃成木頭了!你就不想出來?”
“要你多管閒事!”
就算如此,也不用出來!她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重生這一世,決不能讓寧妃死在皇后手裡,段可茹掉頭要走,卻被周至賢拉住,“你可知道回去的路?”
皇宮前世來過幾回,只是印象都已模糊,哪裡記得什麼路?段可茹微微一愣,周至賢瞧着她雙目圓睜,卻強忍着不發作的模樣,實在是有趣,嘴角不自覺上揚了一個角度,這個小丫頭,真是太有趣了!
“你快帶我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段可茹秀美微蹙,周至賢偏偏不搭理她,置若罔聞,一邊走一邊哼着小曲,腦子裡滿是段可茹天真無邪的笑臉,“你真的請我吃糖葫蘆嗎?”
小丫頭若要能常那樣笑,也不錯!
“你!”
段可茹跟了一段路,周至賢無動於衷,段可茹一急,摘下樹葉,用了師傅教的功夫,將樹葉彈了出去,樹葉輕飄飄的,有了段可茹的指力,飛向周至賢,插在他發間,周至賢回頭,摘下樹葉,道,“你暗算我?回頭不讓他教你了!”
段可茹點點頭,周至賢頗有些意外,這小丫頭學暗器挺努力的,天不亮就起來了,這麼一說,按照她的性子,定是不會同意的,點頭是爲何?
“有辦法了!”
段可茹一張小臉上洋溢出笑意,周至賢一頭霧水,“什麼有辦法了?”
“與你何干?”
段可茹挑眉,當真是誤打誤撞,讓她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好的法子,可以通知寧妃,讓她免遭皇后設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