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有的一切,皇后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卻未曾想到全落入了一直緊緊盯着皇后的段可茹眼中。
段可茹見狀,心中猜想,那瓶中,恐怕就是害人的迷藥吧,若是寧妃湊近觀看,那藥粉便隨花粉一同吸入口中,如此便神不知鬼不覺的中了藥了。
前世的時候她怎麼都想不通,一直和他們同行的寧妃如何能夠中了藥,現在再來看此事,卻真真可笑的緊。
見寧妃蓮步輕移,段可茹心中焦急,情急之下,伸手摘了那牡丹花,“當真是天香國色的花,茹兒給皇后娘娘戴上吧!”
段可茹此舉,嚇到了許多人,寧妃心中頗爲詫異,她這個外甥女,入宮以來處處謹慎,如今爲何這般唐突?邱氏在一旁,亦是心中一驚,段可茹近日舉止得體,俱有深意,如此唐突,又是什麼緣由?
“皇后娘娘?”
段可茹一臉天真爛漫,皇后臉色變了變,懊惱之情轉瞬即逝,隨後露出些許笑意來,心中倒是另外有了主意,“茹兒,可當真是調皮!這花如此美麗,不如去送給寧妃瞧瞧如何?”
茹兒,嬪妃們一聽皇后如此稱呼,有些頭腦的嬪妃,自是猜測出了,這個茹兒,便是段將軍的長女,段可茹。
寧妃和皇后本水火不容,如何皇后對段可茹態度親暱?甚至還讓段可茹送花給寧妃?實在是叫人詫異,眼尖的嬪妃瞧着段可茹戴的白玉耳環若有所思。
在心中權衡,當是爲難段可茹,還是如何,目光上下打量段可茹,當目光落在段可茹右手腕上的不合尺寸的碧玉手鐲上,幾乎是所有的嬪妃都達成了共識,只可攀附段可茹,萬不能損及她半分。
段可茹心中冷笑,想要借刀殺人?哼,她還沒有這般笨!
想到此處,段可茹臉上的笑意愈發天真爛漫,只那眼眸清亮透徹,如同能夠看透人心一般的犀利,皇后竟被這目光盯的有些心虛,莫非,這小丫頭方纔看到了?
皇后不動聲色的和竹雲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後者確認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大約只是小孩心性,連這價值連城的園中牡丹也摘了去。
“皇后娘娘,牡丹花乃花中之後,您乃一國之後,如此恰好相配,不如一試!”
嬪妃們紛紛應和,皇后心知眼下不能對寧妃動手,鳳目含笑,微微傾下身子,段可茹天真無邪,滿足的笑着將碩大的紅色牡丹花插在皇后發間。
碩大的紅豔牡丹花插在烏黑的發間,叫皇后明豔中多了一絲生氣,嬪妃們圍着皇后,直呼絕配。
皇后的臉上掛着明媚的笑意,心中卻憤恨不已,這小丫頭,竟然壞了她大事,好在這花戴在頭頂,對她自己倒是沒有什麼傷害,如今看來,她只能另想辦法來對付寧妃了。
“果真是絕配的!”
寧妃和邱氏附和,此時嬪妃的注意力以及寧妃等人注意力都不在段可茹身上,段可茹悄悄靠近了寧妃,指上暗中運勁,將紙團彈到寧妃手心。
莫名一個紙團飛入手中,寧妃只是一驚,卻下意識收入了袖中。皇后計劃被段可茹打斷,卻不能放棄這一次難得的機會,牽着寧妃的手道,“一個比一個嘴甜!本宮鬧了這麼許久,倒是有些
乏了,不如妹妹陪我前去偏殿歇息?”
“竹雲,引路!”
寧妃自是沒有推辭的道理,兩人攜手而去,糟糕,皇后要直接領寧妃去偏殿,寧妃還未看紙團,定要落入陷阱!
段可茹心中焦急,一張小臉憋的通紅,邱氏心疼的掏出手絹,擦拭她滿臉汗水,關切問道,“茹兒,你可是身子不適?”
“是,娘,茹兒突然覺得身子熱的緊,孃親帶我去歇息吧!”
順着邱氏的話,段可茹想從御花園脫身。
“身子不適,糖葫蘆你可還要吃嗎?”
正轉身欲走,迎面撞上了周至賢,段可茹扶額,果真是冤家,偏有大事時候就來搗亂!偏在御花園人多眼雜,適才的唐突,已讓她引起嬪妃注意,皇后,寧妃一走,幾乎所有的嬪妃,都暗中打量着段可茹,有幾個嬪妃走向段可茹,頗有暢談的意思。
“自是要吃的!多謝世子!”
後宮裡是非多!段可茹不想和嬪妃們有交談,便一把奪過周至賢手裡的糖葫蘆,張嘴含下一顆紅色糖葫蘆,殷紅小嘴含着紅色糖葫蘆,周至賢一時倒分不清,到底是糖葫蘆更紅,還是段可茹的脣。
“妾身見過世子!”
幾位嬪妃認出了周至賢,紛紛行禮,周至賢還了禮,拱手道,“茹兒身子不適,賢兒帶她去瞧瞧太醫,失禮了!”
“世子慢走!”
幾位嬪妃見周至賢領着段可茹母女離去,頗有些不甘心,暗中遣了丫鬟前去,一路跟着,周至賢武功了得,早聽出有人跟蹤,而段可茹便是用腳指頭猜也知曉,這些個嬪妃,定要探個究竟的!
而邱氏是極其玲瓏的人,自是知道有人跟隨,一路上三人心知肚明,一路上毫無破綻。
“不急,慢慢吃!你身子還熱着呢!”
邱氏見女兒這般天真無邪,寒梅一般的眉目裡,露出一絲暖意,世間,唯有段可茹,繫着她的心思。
“孃親,當真是好吃極了,你可要嘗一個?”
段可茹將糖葫蘆遞給邱氏,邱氏含了一個,兩母女直誇宮裡的糖葫蘆好吃,周至賢的生母同周至賢極少親近,眼前這對母女,叫周至賢生出了幾分羨慕來。
嬪妃們遣派的丫鬟跟到太醫院,並無發現什麼破綻,無功而返。
“段小姐並無大礙,許是跑的急了,身子發熱,脈數,歇息便可!”
太醫把脈罷了,收了絹布,段可茹脈數,不僅是一路走的急,她心中更擔憂寧妃!御花園至太醫院,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如今那旁只怕已經出事了!
果真,待三人從太醫院出來,但見擦肩而過的丫鬟行色匆匆。
還未行至御花園,遙遙看見跪了一地的嬪妃,一時之間,段可茹心中慌亂,難得重生一世,依舊改變不了寧妃的命運嗎?
“你我實在不方便前往,且在一旁看看!”
周至賢同段可茹母女,終究是外人,皇宮裡若有什麼醜聞,他們還是避諱的好,段可茹不能反駁,心中卻焦急,遠遠的瞧見太后的儀仗,段可茹三人方隨了儀仗,進了偏殿。
“皇上!皇上!”
偏殿裡,有女
子哭喊,聲音淒厲,段可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待見了哭訴的女子,一顆心,方纔緩緩落回了肚中。
一具男屍橫在牀榻之上,跪在牀榻下哭訴的,不是寧妃,卻是一國之後,當今皇后,她一身五彩的錦袍早不知何處去,只穿了一件明黃色褻衣,整個人如同雨打的梨花,瑟瑟發抖。
一個明黃色蟒袍身影背門而立,懷中抱着一個昏睡的女子,只看衣飾,已知此人是寧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段可茹忙低下頭,心頭狐疑。
“皇后,你淫亂後宮,傷朕寧妃,罪無可恕!來人啊!”
皇上接了皇后的邀請,特來御花園同後宮嬪妃同樂,誰知一入偏殿,見四下一個丫鬟僕婦都沒有,四處安靜,隱約聽得偏殿裡男子的聲音。
這等語氣聲音,皇上如何分辨不出來,含怒推開偏殿房門,見寧妃暈在牀榻上,而皇后躺在一個陌生男子身下,一切不言而喻!
當年嬪妃私通的往事涌上心頭,皇上怒火燒心,恨不得將皇后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段可茹心中一驚,這是怎麼一回事?不僅段可茹,連太后都眉心微蹙,低聲喝道,“皇兒,皇后乃一國之母,不得胡言!”
“母后,您怎麼來了?”
天子臉上盡是怒意,見了太后,收斂了幾分,叫一旁太監將前後說了一通,皇后卻連連搖頭,跪在地上哭訴,她怎麼也不明白,自己苦心安排的戲碼爲何會有這般的變化?
按照計劃,皇后將寧妃帶入偏殿,寧妃道有些悶熱,吩咐丫鬟取了香扇來。
皇后心中一動,倒是想出一個主意,隨即屏退了左右,衝寧妃笑道:“妹妹,都說這心靜自然涼,本宮聽說花香能安神,對了,我這頭上的牡丹是茹兒親手摘的,你聞聞這味道,大約就不那麼燥熱了。”
皇后當然不知,從寧妃收到那字條開始,心中便有了提防,在這後宮之中多年,雖未曾有過害人之心,總也有幾分防人的手段,從皇后今日反常的刻意親近,寧妃也早就已經猜出了幾分,如今又得了提醒,寧妃自然是不敢鬆懈。
皇后突然叫自己去聞那牡丹花,寧妃心下咯噔一聲,只怕這牡丹之中另有乾坤吧?不過這宮中陷害人的把戲無非也就那麼幾種,寧妃眼波一轉,倒是有了一個將計就計的主意。
想到這裡,寧妃笑道:“也好,那我便取來聞聞看,姐姐坐着別動,臣妾自己來就是。”
寧妃一邊說着,起身走到皇后身後,湊上前去,裝模作樣的去聞那花香,實際乘着皇后不注意,悄然將身邊的迷惑香散落在皇后頭頂。
這迷惑香是陛下賞賜,前日裡陛下在承恩殿中過夜將這東西給了寧妃,寧妃隨手擱置在身邊的香囊之中,這香料本是用來增添閨房情趣的,平日裡就算是用,也只取極少量的一點,這東西最大的特點是遇到女子肌膚即化,慢慢滲入肌理之中,對女子沒有任何的作用,但若是遇到男子,就會被這香料迷惑,而若是用量過大,就會讓人迷失了心性。
而今寧妃知道皇后想要害自己,當下也不猶豫,只將那大量的迷惑香滲入皇后的頭頂,隨後才因爲那花中的迷藥而沉睡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