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_第十三章(二)

她扶起溫德珍,又看看李成祿,微微笑道,“小李子,你和溫德珍你們正好是一對呀,倆人在一起互相扶持着走完人生的路,多好啊。”

李成祿哈哈笑開了:“託羅書記吉言,我們正有這個意思,決定十月一日我們就登記結婚”。

“好!好!好!我們先預祝二位百年好合,幸福安康!”

長勝和何靜上前鞠躬祝福道:“我們和媽媽一齊祝叔叔和孃孃今後幸福美滿,白頭偕老!”

“謝謝羅書記,謝謝長勝夫婦。”李成祿和溫德珍忙着道謝並且告辭走了。

正在這時一個個子中等,走路一跛一跛的白髮老者走到琪面前,笑道:“羅書記,您還記得我這個糟老頭子嗎?”

兆琪大笑道:“你呀,燒成灰,我也記得你!大名鼎鼎的嶽五六,嶽老師!”

“哈哈,哈哈,果然我嶽某人臭名遠揚,連二十多年前的老院長也沒忘記我呀,我嶽五六自豪呀!哈哈,哈哈。”嶽五六開懷大笑,幽默地說道。

兆琪笑着說道:“嶽老師,你依舊和從前一樣豁達開朗、樂觀向上。快八十了吧?老頑童呀。”

“是的,羅院長,今年滿七十七歲了。羅院長,自從我進了革大,你就關心我、幫助我。三十年後你還記得我這個又跛又瘸的糟老頭子。我真是三生有幸!”嶽五六穿一身灰黑色運動服,雖然年近八十,依舊精神矍鑠,手腳靈便,談笑風生,聲音洪亮,根本看不出老態。

兆琪問道:“嶽老師,您的兩個女兒都還好嗎?”

“都好,都好,大女兒在省京劇團唱青衣、大女婿是團裡幹部。小女兒在百貨公司當營業員,小女婿和我一樣教體育的,中學老師。大女兒和大女婿只是春節才能回來,倒是小女兒和小女婿經常來看我,做些四川菜給我吃。羅院長,不瞞你說,我嶽某是河南人,只因抗戰三八年入川,到五○年出川,在四川呆了整整十二年,娶了一個大川妹子,養了兩個小川妹子,自己也變成了四川人,哈哈,哈哈。”嶽五六十談笑風生,“今天,見到老院長,我十分高興、快活,更是幸福無比。你和文書記在我一生中對我教育最大、關心最多、幫助最貼心的人,我永遠不會忘記的。我沒有什麼東西送給你,只有亂寫了一個順口溜贈送給你,表個紀念,表示我的感謝。”

嶽五六拿出一卷宣紙,攤開有一尺半寬、三尺長,上面龍飛鳳舞幾行草書:“吾家乃侯門,下野做山民;倭賊佔中原,逃難進渝成。有幸進革大,開闢新人生;諄諄若春雨,潤物細無聲;卅年倏爾過,黑髮染白鬢;牢記昔日恩,溫暖銘於心。五六耄耋之年口占,以贈羅院長。

兆琪讀完後說:“嶽老師,你大學讀的是英語,還有學士學位,改行教體育,對古詩也有研究,難得難得!”

“慚愧,慚愧,獻醜了。”他雙手把宣紙呈給兆琪。

兆琪雙手接過,連聲說:“謝謝,謝謝。”然後轉交給何靜:“靜兒收好,明天找人裱好,掛在客廳正中,這是 嶽老師的一片心意。”

“是,媽媽。”

後來陸續許多人前來向兆琪致意問候,並送上各種各樣的禮品。兆琪對致意問候一一作答謝,但是所有的禮品全都婉言拒收。

兆琪說道:“同志們,大家今天因爲改革開放重獲工作機會,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大家齊聚於此重敘三十年的友情,暢談對黨和人民的拳拳之心,準備奮力施展抱負爲社會主義祖國的四個現代化貢獻力量。黨組織是瞭解大家的,是很高興的,你們和你們的子女都是人民的財富,是建設四化的基石要爲新長征貢獻力量,發揮餘熱的。

我羅兆琪當年有幸和大家一起來到遼遠,一起再這裡工作和學習,革命讓我們走在了一起,這讓我榮幸和自豪的,讓我們共同奮力前進,爲祖國的四化建設貢獻力量,爲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奮鬥!”

大廳裡的所有人報以熱烈的掌聲。

這時嶽五六高喊:“羅書記,我有一個願望:參加*是我人生最後一個願望,可以嗎?我能申請加入共產黨嗎?”

此時同時有幾十個聲音響起:“我能申請加入共產黨嗎?”

“我能申請加入共產黨嗎?”

……

兆琪高聲答覆道:“嶽老師,你們的願望都能實現!同志們,歡迎你們申請入黨。只要具備了入黨的條件,都可以加入共產黨!”

聚會上人們興奮熱烈,深情回顧這幾十年的友誼和坎坷,暢談了今後的願望和美好。直到晚上七、八點鐘衆人才依依惜別。

在回家的路上,何靜問丈夫:“老公,媽媽謝絕了所有人的禮物,唯獨收下嶽老師的字呢?”

長勝笑了,對妻子說道:“老婆,這話可就長了。媽媽,你 講給靜聽聽。”

兆琪回頭看看身後的小倆口,拉過何靜的手,娓娓道來:“靜兒,嶽老師可是有名的人物。他的老爺子是民國大軍閥中原王吳佩浮的中將參謀長,他老爺子跟着吳大帥東征西討、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嶽五六他老爺子最疼愛的小兒子,爲了讓兒子繼承父業,從五、六歲起專門僱了三名武林高手教他功夫,同時聘了兩名老經師教他四書五經。十八歲那年他考上上海復旦大學學習英語。在復旦他漸漸明白了許多道理,再不想像父親那樣打打殺殺。五年畢業後他拿到了英語學士學位,應學校聘請他留下任助教。那一年‘國民政府’爲粉飾太平召開了一個‘全國運動大會’。學校知道他自幼習武,身手敏捷過人,就命他帶隊參加運動會。由於許多運動項目無人蔘加,就叫他假冒學生去頂替。不想他竟然在標槍、鐵餅和三級跳中都得了獎牌,校方大喜,索性叫他改行教體育,那時嶽五六年輕,身體好,欣然改行當體育老師,很快升任講師,且擔任了體育教研室主任。嶽老爺子因吳佩孚下野也回鄉賦閒。爲早日抱孫子,他給嶽五六訂了一門親事,讓他回鄉成親。

一九三七年六月末他回鄉成親,誰知新媳婦剛過門,就發生了“七·七”事變。沒多久國民黨兵敗如潰堤,日軍攻入河南。岳父叫他帶着新婚妻子南逃武漢。倆口子逃到大別山時日軍飛機對逃難難民狂轟亂炸,新婚妻子不幸被日軍炸彈炸死。嶽五六悲憤萬分,決心投筆從戎,抗擊日寇。他在漢口加入中央軍,並被戰區司令任命爲英文秘書,軍銜上尉。在哪裡他看清了國民黨中央軍內的腐敗。三年後他藉口去重大教書離開了軍隊。到了重大他沒教英文而是教體育。這時有人介紹他加入國民黨,他藉口自己沒有政治頭腦不參加任何黨派。在重大他認識了一位川妹子,經過幾年戀愛終於在一九四五年春倆人結了婚。因爲不滿重大內部派系傾軋,夫妻倆投奔了華光職業專科,嶽五六教體育,妻子教中文。解放後革大一分校成立,嶽五六被派往革大一分校任體育教員,培訓學員身體機能,成爲了革大一員,並且參加了下鄉的土改工作隊。在土改時表現很好,工作隊黨支部曾經想發展他入黨,找他談話,他說自己知道中國農民貧苦,十分同情,參加土改讓貧苦農民有了土地,翻了身。所以他認爲共產黨比國民黨好。但是他受不了約束,不想捲入*,不想入黨。土改回來,正趕上遼遠市來重慶招聘教師,他報名參加,他妻子堅決不離開重慶,他只好單身帶着兩個女兒來遼遠。他在師院擔任了體育藝術系副主任,因爲沒有體育專業文憑,沒被評爲教授,只能評講師的最高一級。理工大學成立時爲了支援新校他被調來理工大學。”

長勝接着說:“他到理工大學之後在五七年反右時有人揭發他父親是吳佩孚的中將參謀長、自己是國民黨軍隊上尉軍官,有嚴重歷史問題應該是右派。理工大學黨委書記說:“嶽五六在舊社會不問政治沒參加過國民黨,在新社會也不問政治,也不參加共產黨,但是擁護共產黨積極參加土改,是個好同志,不應該劃成右派。至於家庭問題和上尉軍官他都交代清楚的,不影響他的問題的。就這樣沒被劃成右派。但是到了一九六六年*時有一派紅衛兵說他是漏網右派,去抄他的家,沒發現一丁點兒反動東西,卻發現他收集了十多把水果刀和裁紙刀。大驚小怪,懷疑他是準備用來殺人,追問他的兩個女兒,女兒說小刀是用來削蘋果,切白菜蘿蔔的,還有的是削鉛筆、裁紙用的。在這邊沒問出結果,就跑到重慶去問他妻子。他妻子說:買這麼多小刀,不知道做何用的。紅衛兵不甘心,就施以酷刑逼妻子承認這是嶽五六準備用小刀進行階級報復殺人用的。妻子說她只看見嶽五六用小刀殺雞殺鴨、殺兔子殺魚來招待她的,沒見過用來殺人的。紅衛兵們不死心加重酷刑,不想其妻子因受刑過重而亡。紅衛兵無法交待,就編謊話騙嶽五六說妻子之死是畏罪自殺。嶽五六不信,追問妻子是畏何罪自殺。紅衛兵不能自圓其說,將其關入‘牛棚’。

這一天他同牛棚裡的難友一齊被押往農場勞動。收工時命他把九把鐵杴扛回牛棚,走到半路,一把鐵鍬頭脫落,恰巧砍中他的右腳後跟,血流如注。當時送醫院醫治,雖然經過大夫動手術把砍斷的跟腱拉上了,但是從此他變成了瘸子,再也無法教體育了。

紅衛兵見他無油水可榨,只能將他放出牛棚,發配到農場內‘五·七’幹校改造,沒法乾重活,就讓他每天敲幹校上、下班的鐘。

一天一個紅衛兵見他天天準時敲鐘,嘲笑道:“嶽五六,你這一下真成了巴黎聖母院的打鐘人克拉西摩多啦,又醜又瘸。”

嶽五六不屑地答道:“不對!我可不是克拉西摩多。他敲鐘是爲了上帝。我敲鐘是爲了幹校、人民。共產黨每月爲此給我一百二十元。每天上午上工一次下工一次,下午上工一次下工一次,共有四次,一個月一百二十次。所以每敲一次一元錢,這是共產黨給我的福份,你們這些人沒這個福份!”

紅衛兵聽了惱火萬分,批判他滿腦子認錢不認線,典型的資本主義路線。於是把他發配農村勞動,不算‘五·七’幹部,停發工資,掙工分餬口。因爲腿腳不行,無法幹體力活,只能乾點兒拾穀穗看場院的輕活,每天只掙三個工分四個工分,一年下來連口糧錢都掙不夠。幸虧大女兒已經從藝術學校畢業,分配在京劇團演樣板戲了,每月能夠接濟他十元八元,勉強可以買回口糧。這時他二女兒也從中學下放農村,和他住在一起。在兩個女兒幫助下,他勉強維持生活。到了一九七七年他被理工大學收回來,辦理了退休。可是嶽五六不願就此養老,自告奮勇到理工大學的專用海濱浴場做義務救生員。別看他年已過古稀可是工作十分認真,每年夏天他能救回幾個溺水者……”

“嶽老師真是個老黃忠,老積極呀。”何靜誇讚道。

“是呀,這些老同志經過十年浩劫之後,對黨對人民愈發忠誠、愈發熱愛。你像陸老師,錯劃右派、*十年被造反派囚禁毒打,慘遭酷刑。但是一旦平反重新走上講壇,她依然拼命爲黨爲人民工作,還擔任了碩士生導師。今天她鄭重地向我申請入黨,要做一個合格的共產黨員而奮鬥終身。這些老同志在十年浩劫中遭受不公正待遇,或捱過批鬥,或受過酷刑,或被監禁關押,但是‘*’倒臺之後平反了,恢復工作了,他們身上的潛力全迸發出來了,他們更積極更認真地工作,奮發進步。這就是中國知識分子所具備的本性,也是隻有中國知識分子才具備的特質。”兆琪講道。

長勝立刻補充道:“媽媽,您說得好,經過十年浩劫更加堅定了廣大知識分子永遠跟黨走的決心和信心,中國的知識分子堪稱無產階級的知識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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