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擡眼看了看大長公主，似在詢問她的意見。
大長公主還是一張生人勿近的面孔，眼裡甚至還帶着些許不耐之色，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在得到允許之後，莫璃輕輕打了錦盒，只見裡面是一對三寸多長，雕工精細的紫翠如意。
紫翠本就稀有，這麼大的翠料更是少見，最難得的是這如意還是一對。
在場的人無不露出豔羨的目光，這大長公主出手還真是闊綽。
黃老夫人看過之後，笑道：“我們小門小戶的沒什麼好東西，送個小玩意給錦溪，可別嫌棄。”
話音未落，從身後丫鬟手中取過一支白玉簪子插在莫璃的髮髻上。
簪子看似普通，但簪子頭上卻是鏤空的，裡面是一個小金球，隨着簪子的移動，小金球也會在裡面晃來晃去，看着十分的靈動。
孫老夫人也不甘示弱，直接將莫璃拉到身邊，從腕上取下一隻金絲翠玉鐲套替她戴上：“站着怪累的，都快坐下歇息歇息。”
她身邊的姑娘趕緊挪了個座位，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莫璃。段氏也由黃夫人招呼着坐到了婦人中間。
莫璃道了謝，坐了下來，還不忘對身邊的姑娘點了點頭。
姑娘大概十四五歲的模樣，小臉粉嫩嫩的，兩邊臉蛋上各有一個淺淺的小梨窩，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莫璃，壓低聲音說：“我叫孫笑雪，你就是要嫁給慕容將軍的那個莫小姐嗎？”
未等莫璃回答，只聽孫老夫人嗔道：“雪兒，不得無禮。錦溪，這是我的小孫女，從小就頑皮，你別介意。”
“不會的，笑笑很可愛呀。”莫璃淺笑道。
孫笑雪還是第一次聽人叫她“笑笑”，不過這個名字她倒是滿喜歡的。
下人們重新上了茶和點心，衆人又開始閒聊起來。
莫璃趁大家說話，悄悄向孫笑雪靠近了一些說：“我叫莫錦溪，正是你說的那個人。”
孫笑雪得到莫璃的迴應，開心地笑了，臉上的小梨窩更深了些：“我以前就知道錦溪姐姐，今天終於見到了。”
莫璃早就聽弟弟說過慕容楚的副將孫寒是清遠侯府的二公子，卻還是問道：“笑笑怎麼會知道我的？”
“聽我二哥說的。”孫笑雪附在莫璃耳邊，用只有她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這個小丫頭性格豪爽，倒是真孫寒有幾分相像，莫璃不由得對她產生了幾分好感。
黃老夫人向這邊瞟了一眼，見兩人低聲說着悄悄話，輕咳了一聲道：“你們這些小丫頭也都別在這拘着了，出去逛逛吧。笑兒，好好陪着你錦溪姐姐。”
“還是姨祖母知道疼人，我帶錦溪姐姐逛園子去。”得了黃老夫人的赦令，孫笑雪趕緊福了福身，拉着莫璃向外走。在暖閣裡陪着這些老夫人、夫人們，都快把她悶壞了。
另外三個千金小姐也隨後出了暖閣，剛纔有長輩在，大家都不敢造次，現在到了外面，幾個人都開始肆無忌憚地打量起莫璃來。
莫璃微側過頭，迎着那幾道目光看過去，三個人不約而同將臉別向一邊，移開了視線。
“總算是不用在屋裡悶着了。”孫笑雪長出了一口氣，貌似不經意般挽上莫璃的胳膊沿着青石小路往前走，很快與那三個小姐拉開了距離。
孫笑雪回頭望了一眼，只有兩人的貼身丫鬟不遠不近的跟着，脣角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錦溪姐姐別跟她們一般見識，她們那是嫉妒。”
“此話怎講？”莫璃側目問道。
孫笑雪回眸一笑：“姐姐就要成爲慕容夫人了，剛纔大長公主又賜了對如意，這還不夠讓人嫉妒嗎？要知道，大長公主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賜東西的。”
“這麼說，我應該感到榮幸了？”莫璃莞爾。
“那可不。”孫笑雪認真地點了點頭，“且不說嫁給慕容將軍，單說大長公主，能入她的眼，在京城裡沒幾個。”
“我怎麼沒覺得，大長公主剛纔一句話都沒跟我說過。”莫璃不以爲然地聳了聳肩。
“姐姐不知道大長公主的事？”孫笑雪問道。
莫璃不確定孫笑雪是否知道她以前在西大營謊稱失憶，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
孫笑雪向四周張望了一番，確定周圍沒人，這才靠近莫璃，壓低了聲音說：“大長公主孤身一人多年，養成了這麼個冷冰冰的性子。她如果看不上你，別說賜如意了，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你一個。”
莫璃微蹙了眉頭，當今聖上的親姐姐，怎麼會是孤身一人？
正在疑惑之際，只聽孫笑雪接着說道：“大長公主當年的夫君也是位大將軍，兩個人感情深厚，大長公主一直跟隨着夫君鎮守邊關，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沒有子嗣。”
“後來那位大將軍戰死在與北項的爭戰之中，皇上心疼自己的長姐，要接她回京城，她卻執意不肯，非要留在邊關時刻盯着與北項的戰事。”
“直到慕容將軍大敗北項，北項被迫遞了降書之後，大長公主纔回來。可人雖然回來了，心也死了，對誰都是冷冷的，也就跟我姨祖母能說上幾句話。以前連門都不出，最近這一兩年纔好些，偶爾會出來走動走動。”
“可惜啊，好好的一位公主，落得個新單影只，孤零零的一個人。姐姐是沒看見當年大長公主回京時的樣子，唉……回想起來就讓人辛酸。”
莫璃本來還在爲大長公主婉惜，看着孫笑雪一幅老氣橫秋的樣子嘆着氣，不禁心中覺得好笑，問道：“笑笑今年多大了？”
“啊？我……馬上就十三了。”孫笑雪不明白莫璃爲何突然問她的年紀，懵懂地答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北項投降是差不多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笑笑還是個吃奶的娃娃吧，那麼小就知道辛酸，還真是有趣。”莫璃眉眼含笑地說。
孫笑雪這才知道自己被嘲笑了，氣鼓鼓地說：“姐姐你笑我！”
“沒有，沒有，只是覺得笑笑太可愛了。”莫璃連忙說道，“這些話都是從兩位老夫人那聽到的吧？”
孫笑雪點了點頭：“我祖母和姨祖母沒少在背後嘆氣，想方設法想讓大長公主高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