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錢御醫連你也說她所中之毒是‘如意草’之毒,而非‘天仙子’之毒!”這趙曼兒一時再也難以保持着她的溫穩之風了,杏眸驚訝地睜得大大的,心裡陡生一抹不妙的強烈感覺。
這次是殿下先當場着人去宮裡請得有經驗有威望的兩個大御醫前來相助,再由自己提議讓前幾日勘斷過的錢御醫,再來勘斷一次;這樣最終由這三位御醫,共同斷出了結果。可這次的最終結果,卻是讓自己實在難以相信,爲何一個在死人身上切切實實的結果,也能顛覆變樣!
(注:一般華國皇室的傳統,出了命案,除了可以找任一官衙裡的仵作外;皇室重要權貴也可以找來宮中特定的幾個也協管着這方面的御醫,這幾個御醫大都醫術足夠精湛,無論是人生前人死後,只要有關身體醫理方面,他們都是足夠精通的。而云墨找來這其中的兩個時,並沒有其它表示,只是說既然此事衆說紛紜;那麼喜元節在際,他希望府中能儘快解決此事。)
“是啊,這如意草與天仙子,原本同屬於食之會使人腸道變黑黏連,腹痛不止而死的斷腸草綱類。既然,能將這類毒物統稱爲斷腸草,自然它們都有着極爲相像的毒性特徵。”
“之前老夫對這具屍體查看過,以爲這位夫人是中了天仙子之毒;再看到那包按着一定的製法製造而出的特製天仙子有毒粉末時,老夫更是以爲兩者相吻合;這位夫人生前所食用了的是這種特製天仙子有毒粉末,死後的屍體,纔會是呈現這般的樣子了。”
“可這次,在老夫復又與李、杜兩位大御醫,共同細緻查看,又使用了多種辨毒手法後;卻發現之前確是老夫有些疏忽大意了,這位夫人死前所中的至死之毒,也是其身上所中的唯一一種毒;並非那種特製的天仙子之毒,卻是另外一種按着一定的特製之法,所從如意草之中提煉而出的如意草之毒。如此,這位夫人的死亡,倒是與老夫之前就已經見到過的這包證物,特製天仙子有毒粉末,並無關係了。”
既然趙曼兒獨獨相問於他,他便也對趙曼兒如此認真地回道。雖然,他與她趙丞相府私底下交好;但在這太子府中,他可也半點不敢妄爲的;畢竟在這樣一個不怒自威的太子面前,他自然而然地便已心生畏意了。
更何況,此刻
還有兩位名望地位在他之上的大御醫在場;一次誤斷結果,已是讓他自慚形穢、染上罪責;此時,真正的結果已然斷定,總不能讓他睜着眼睛說瞎話地罪加一等吧?即便,他能夠明顯感覺到,這個時候的這位趙大小姐看上去似乎挺希望他還是斷言那毒是天仙子的樣子,可他卻是不管這其中她有何貓膩地也斷不敢胡說了的。
至於上一次的驗屍,他當初可真是以爲天仙子之毒啊!幸好,記得當初這太子府的管家,也有找來其它有些名氣的醫者,來辨斷結果的;而之前那些人的結果,也是天仙子之毒。否則,如若被太子殿下有所懷疑之前他是有意誤診,另有圖謀的話,他可就完了。
不過此時此刻,在這渾身透着涼氣的太子面前;他要是不先小心應對着,恐怕也沒好果子吃了。如此,眸光閃過幾閃的這錢御醫,便又趕緊地衝着雲墨一個下跪作深深地請罪狀道:“太子殿下,這從如意草之上用特殊手法所提煉出的特製如意草之毒,雖說與特製天仙子之毒太過相似地着實難以辨清;需得輔助特殊的手法,才得具體辨別得清。”
“但終歸還是臣下的辦事不周,未曾思慮周全,沒有考慮到斷腸草之類的毒藥,有着諸多的相近相似之處,容易誤判;也就未曾做過細緻的查看,做進一步的檢測。臣下慚愧,都是臣下的失責,請殿下降罪!”
“好了,本殿下看你也只是一次的誤判;喜元節在即,這兩日來,正準備着舉國同慶;就是父皇,也在這幾日來行諸多大赦之舉。如此,本殿下就暫且饒了你。不過,希望你謹記身爲一個醫者的醫德;死者尚且誤判,倘若生者呢?可想而知,下不爲例。”
雲墨眸光在悠悠地轉了一圈後,這才慢條斯理地瞥向這錢御醫,淡淡地說了這麼幾句。但即便是如此,這錢御醫,也在無意間地與其一個眸光相撞中;心下猛地一個冷顫不已,想將眸光倉惶而逃,而愣是無力之極。他並沒有因雲墨的這話,一下心裡就放鬆了下來;而是不可抑制地,一時間沉於了後怕之中。
“那麼,既如此,她確實是中了特製如意草之毒而死,與之天仙子之毒無關了?”雲墨的聲音又淡淡地傳來,他說着還又淡淡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另外兩位大御醫。
這兩位大御醫自是明白其中的意思,
忙俯身仔細地回稟道:“是的,臣等這次確認無疑。”
“恩,也就是說,從地牢裡的那個小婢的房中搜得的所謂物證,特製天仙子有毒粉末,也就根本不成立了。而本殿下記得那位認罪自裁的殷紅,在死前所招認的供詞;卻是說,她收買了那小婢,告知她、給予她特製天仙子有毒粉末,毒害了的死者啊。如此說來,這殷紅的供詞也該是疑點重重,根本站不住腳了。”
這雲墨倒似乎漫不經心地把玩兒着一手食指上的一枚玉扳指,淡淡地說着。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句句擊在了重點上;無不讓一旁的趙曼兒,臉色愈發有些難掩地難看起來。
可卻是讓一旁的宣染,明眸流轉間,乍現一抹光輝;很好,他這話一說出,倒無需她再費力多說些什麼,只需一句總結,也就夠了。“殿下真是明斷。這樣的人證物證,又豈可讓一個無辜之人入罪?顯而易見,殷紅片面之言,何以爲信,分明是有人愈加陷害;若要對此事深挖下去,嘖嘖……”
宣染說到此時,輕笑一聲,一雙別有意味兒地眸光,深深地瞥了一眼趙曼兒;卻又迴轉話語,瞥向雲墨道:“其它都不重要,既然證據明顯不行;那麼小婢就斗膽奏請殿下,先將地牢中受冤之人放出了。”
“恩,喜元節將至,本殿下也不想有造成任何冤案的可能;更何況,還在沒什麼證據之下。來人啊,將地牢中的那個婢女放出來。”雲墨還是淡淡地道。
只是,他在說話間,瞥向宣染的那記眸光;卻是讓宣染心裡頭微微地一緊,這眸光看似平靜無波,卻更似有着一切盡在掌握的瞭然與通透。莫非,自己在暗地裡,所動得那些個扭轉乾坤的小手腳,並未有逃過他的眼的?
而此時的趙曼兒,卻愣是嘴角僵硬地蠕動了兩下,一時間並未說出什麼話來。別看她明面上看似沉着氣,實則心中已然是一番激怒動盪了。不,不可能!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呢!一定是這個醜八怪動了手腳!哼,喜元節,這個醜八怪別想過個如意的喜元節!
就在這趙曼兒斂下一抹陰鷺的眸光,另有想法時;或許,她終歸沒有算到的是宣染的喜元節,仍舊不處於她的算計之中。宣染的喜元節,或許過得另有一番精彩,也或許是處於了另外一人的算計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