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小院,本殿下卻又沒有派遣任何侍衛駐守,只因本殿下希望這裡完完全全地成爲一個不擾紛塵的靜地。所以,此處是這太子府中,無人敢靠近,敢做擾的靜地;自然,也便是絕對的禁地。看來,莫不是陳伯年紀愈發大了,記性考慮不周,一些事情也做得不如從前周到了?他是忘了與你們交代了吧。”
雲墨鳳眼微眯,淡淡地說着,卻是讓宣染暗自一怔,隨之眸光轉動一圈間,腦海中便過濾出了一抹記憶;那似乎是在幾日前,陳伯好像的確是與自己提起過類似那麼隻言片語來着。
只不過,好似是當時他說的,自己沒當回兒事;因爲,自己自有分寸會好好熟悉清整個太子府,於自己而言,是沒有什麼破規定需要守不守的。
以致於,自己漫步到此處,在確實沒發現有人駐守,也沒發現這個地方有何危險氣息的情況下;倒是忘了陳伯曾提起過的類似那話,徑自進了此處。
然現在,自己都能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對於這個地方還挺較真;但自己到這太子府來,那陳伯對自己也算關照,從未有過什麼不善之意。莫不是此刻,自己反倒要有所牽累他了麼?不行,那可不是自己的處事風格。
於是,這宣染便又在眸光轉動了兩圈之後,揚眸接着穩若泰山,無比淡定地道:“不是陳伯忘了與我和沁兒交代。唉,倒是我老了,近來記憶力有所衰退,記憶不佳,忘了。”
“哦?年紀輕輕的,這就老了?還記憶力衰退?”雲墨平日裡平靜無波的涼水臉,這時候也是明顯地有幾分無語。
“那要是本姑娘還依舊閉月羞花、嬌美如花,正當年華的話;那或許就是近來你這太子府裡的伙食太差了,想想啊,我大腦汲取的食物營養不夠,自然記憶力會有所衰退,有礙記憶。”
宣染此時一臉真實的模樣,仿若不過是理所當然地道出了事實;卻是生生地令此時的雲墨,不可抑制地連嘴角處也猛地一抽。不由自主
地瞥眼,瞅了瞅這天色;這天色還尚早啊,還未到做夢的時辰啊;她雖說身段極好,但一個面容已毀的女子,還能坦然自若地說自己閉月羞花、嬌美如花?
他從未見過如此自信入骨,卻仿若所說的話,又別有一番自然而然到理所當然的女子。關鍵是,她還真是會說;原是他責問得她,擅自闖入禁地;現在她,反倒抗議起他府中的伙食來了!
“你的意思是,本殿下苛待了府里人?”雲墨眉梢處挑了挑,眸光別有一番犀利地射向了宣染。
其實,此時的他,沒有意識到的是,向來涼薄的他,正做着按他平日裡的作風都不會做的事,正與一個女子鬥着嘴皮子。若是換做往日這種情況,多半是着人將其帶下去處決了;就是心情極好的時候,也該是透着涼氣的聲音說聲滾,不容下次;以他的性子,哪會容她,站在這裡,還與她說上諸多話?
或許,在不自覺間,他面對她時,總會話語多些;處事風格,也有些不着痕跡地變化。
“呵呵,苛待府里人麼?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我的意思是說,我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你可別誤會了,我個弱女子可擔不起對太子殿下的不敬之罪。”
宣染口口聲聲的否認,但她那滿眸子的意味兒,仿若就是在說;那話可是他雲墨自己說的,他會想着別人是這種意識,莫不是他自己也有所這方面的意識,有所自知之明?
而此時的雲墨自是也能領略她那話之中的暗指之意,於是,在朝堂上不畏暗箭,在戰場上不畏明刀明槍的他;此時卻由於眼前女人的刁鑽,而眉宇間蹙了蹙,似乎是有些傷腦筋。這個女人,巧舌如簧,似乎還不是那麼好對付。
但有些神奇的是,他仍舊不起絲毫怒氣;也許這也是第一次遇着這種情況吧,罷了,許是他不想再傷那腦筋了吧,他竟不知覺地妥協了。“若是覺得府裡的膳食,不夠你的身體所需,你就去找陳伯吧。不過,一個女子可不好吃得多了,腦子卻還是
不夠使。”雲墨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而宣染一聽及此,卻先是有些訝意於他出乎她意料的好說話,繼而便又是嘴角撇了撇,暗自感嘆於這個男人,威脅起人來,還能這般看似好說話的一本正經!
吃得多,腦子不夠使的不就是飯桶麼?同時他也是在警示自己,下次若還出現這種事情,她可就不得再找諸如此類的理由了;再者,他可也是說過,他的身邊不留無用之人的;若是飯桶,可想而知。
“你知道這些是什麼花兒麼?”雲墨一手輕撫向一朵黑菊花的花瓣兒,不等宣染再說些什麼,便又自顧自的如此悠悠地道;臉色平和,讓人堪不透他的半點心思。
“黑菊花?”只要他沒找她麻煩的意思,她便也就斂起了鋒芒,一臉平和、隨意地回道。
“它叫永生墨菊。說永生,並不是指它的生命永不衰敗,而是在它有生之年,它花開四季。默默地多年蟄伏,蓄及足夠的養分,直至一朝含苞怒放之時;它便傲骨於天地間,敢與天爭,永開不敗,四季如此,不畏嚴寒,不畏酷暑;等到生命的盡頭,它才化作一捧春泥,不枉此生。而之所以說是墨菊,只因它的顏色純黑如墨,倒是別樣一種純淨。”
雲墨仍舊悠悠地說着,其實,這是淳于家族裡頭的一種稀有的花種,也是孃親平生最愛的一種花兒,父皇不知道孃親事實上最喜歡的是這種花兒吧。而現在,它卻是自己最喜歡的一種花兒。
“如此逆天之花,傲骨更甚寒梅,氣質高潔,確是世間難得!”宣染說此話時,眸光又深深地看着墨菊,不自覺間目光柔和;在第一眼時,她便也很是喜歡這種花兒。
想來,這種花兒,也定是有花種的;她可不管它什麼禁地不禁地的,待下次有機會,她定偷溜進來,細細觀察觀察它;得些花種什麼的,待日後她有了自己的地方勢力範圍,她也種上那麼一些墨菊。就在宣染暗自打着撬花兒主意時,卻又突然間感受到了一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