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蓮清宴恰如其名。(
琴徊跟着瀾裳坐上小舟,湖面淡淡的隱現霧氣一縷。一個小妖站在船頭划着槳。
“我特別喜歡這裡。”
瀾裳站起身放眼望去。
湖水澈藍,水面在斜陽裡蒸騰出大片大片的橙光,蓮花肆意盛開,船隻在其中艱難前進,撥開茂盛的蓮葉,隱約可見一抹抹赤紅殘影。連波微蕩,錦鯉逡巡。
“我們到了。”
琴徊擡眼,霧氣漸漸稀薄,巨大的輪廓逐步清晰。
好一座浮在水面的亭臺樓閣。
“這蓮池耗費了主子幾十年的時間才建好。真的是煞費苦心了。霄刑說,施個法術直接了事得了,但是主子偏不。這裡的每一個雕刻,都是主子一刀一刀刻上去的。也不知爲什麼,就是對這裡情有獨鍾!”
瀾裳道。(
百年尚且漫長,更何況是千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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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爲無聊寂寞了吧……
琴徊心想。
和瀾裳並肩行走,來往忙碌的小妖們分分讓開路行禮。
“瀾裳姑娘好。”
瀾裳偏過頭淡淡的點了點。
“你在這裡地位也不低啊。”
“那當然。我也算半個主子呢!”
說話間已經轉過樓閣,眼前的亭臺早已擺滿了矮桌,有幾個已經落座,不知說了什麼,幾個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喧鬧打破了平靜,讓琴徊下意識卻步不前。擡眼就對上盛衣含笑的眸子。見他斜靠在對面的柱子上,臉上依舊保留着之前的淡笑,斜着眼看過來,酒杯在手中來回轉動。
“你們又在哪兒琢磨什麼歪心思呢?”
瀾裳看着那羣人聲音也大了很多。
“呦~稀客來了啊~”
其中一人站起身,一臉笑意張揚。(
“我們能說什麼啊?”
一旁的淮塵不住的笑道:
“還不是有人認牀,幾夜幾夜的睡不着覺,就是不肯回自己屋。”
瀾裳一聽,“撲哧”一聲笑起來。
看着他們有意無意的曖昧目光,琴徊狠狠瞪了盛衣一眼。
歌舞隨着月影星光溫柔開啓。
四周圍坐,亭中女人白衣素裹,樂聲惆悵。
菜餚清淡,酒香甘霖。琴徊置身其中卻生出許多茫然。
--此時此景,我竟是在做什麼?
--和一羣妖精同桌宴飲……
--不。只是因爲被鎖了元神,所以無可奈何。
琴徊低頭,看着面前精緻的碟子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筷子菜。(
“我這兒廚子就地取材新做的。不嚐嚐?”
“哎哎~我也要我也要!咱們倆這麼多年了,你還沒給我夾過菜呢!”
霄刑擠眉弄眼,把盤子伸過來。
“吃吧你就!這還堵不上你的嘴!”
瀾裳好笑的看着他,加過一顆塞進他嘴裡。噎的霄刑直用手拍胸口順氣。一旁的見他這樣,頓時笑倒在桌前。
--這些真的是妖麼?
--到底是怎樣的一羣妖啊……
一口下去,外層軟糯,連帶着一股荷葉清香,裡面有糖心蓮子,只是這甜如何也蓋不住蓮心的苦澀。
“哎……”
只聽一側的淮塵嘆了口氣,琴徊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盛衣低着頭,夾着丸子放入口中,眼簾垂下去。
很多年後,琴徊才知道,這東西是盛衣的貪念。(
而這蓮池,就是那做夢的地方。
後來回想這次的宴請,琴徊依舊會咬牙切齒。
因爲到最後,大家紛紛開始灌酒,清宴也未能免俗。
“來!爲了你的到來,幹!”
霄刑將小巧的杯盞扔到一邊,差人換了個碗來。將琴徊的杯子一併搶走,緊接着海碗就塞了過來。
琴徊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喝完了第一碗,“撂翻琴徊計劃”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開始了。
“爲了公子早日成仙,幹!”
“……”
“琴徊,就衝着你能降住盛衣的勢頭,喝了這碗!”
“……”
“去去去!這有什麼的?來,爲了公子第六十二次輸給盛衣,幹!”
“……”
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我說你們都夠了啊……我這酒十年出一罈就被你們這羣混蛋浪費了。”
“哈哈~盛衣你是不是心疼了啊?!”
“就是就是!那你替他喝啊!”
“……”
最後的結果盛衣被灌翻了。
“回去。”
衆妖散去。瀾裳扶着盛衣踉踉蹌蹌的站起來。
實在看不過眼,琴徊上前搭了把手。
“回去。”
盛衣睫毛輕輕抖了抖,呢喃一聲。
“是是是,淮塵已經回去差人放熱水了。”
“不。回去。”
“誒?那是要回桐雲殿麼?”
“……”
沒有得到迴音。
瀾裳嘆了口氣,嘟囔着:“不能喝還喝這麼多”扶着他走回去。
“那我去別的房間睡吧。”
扶着他進屋,琴徊說。
瀾裳點頭:
“那委屈公子了。我去收拾房間。”
說着小心翼翼的將肩上的重量託付給他,一溜煙跑出去了。
扶着盛衣躺下,手指劃過他的頸項。
--真不如殺了你算了……孽障!
琴徊抿着嘴,手指張開虎口卡在他的脖子上。
熟睡中的人淺淺的皺起眉頭。
一瞬間的猶豫,卻不知從何而起。
罷了……
要殺,就等他站在面前,光明正大的結束吧……
默默撤回手起身。琴徊拂袖離開。
猛然間手被拉住。
“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