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天宮,寂靜的一片。
晌午時分,飯已經做好,桌前卻是僅僅坐着八個人,目目相望,空自守候,就是不見秦明月和方雨澤。
“咕嚕,咕嚕”,一種奇怪的聲音傳來。
衆人尋目望去,卻是漁天網揉着肚子,嘿嘿地傻笑着道:“不好意思,午餐鈴響了”,說罷卻是伸手去拿桌上的食物。
手剛伸出,卻是“吧嗒”一聲,他的筷子掉在了地上,睜大眼睛正想發怒,可是眼前的那雙怨恨的眼睛就是緊緊地盯着他。
“墨師姐,你不用生氣,我等會吃就是,我等會吃就是。”他陪着笑說着,手卻是揉着肚子,然而嘴角哈喇子卻是往外流着,不禁中他卻是又把口水往肚子中狠狠地咽去,中指和食指卻是立着在桌子上一前一後的爬動着。
許久的沉默之後,墨含情掃了一眼衆人道:“師兄,不若讓五師弟去找找明月吧!若有個閃失,我們……?”
筆靈淵自然知道,明月有個閃失還好說,但是那個被齊若水師兄送來的交換弟子一旦有事,便是不好交代的,於是便道:“好,那就麻煩五師弟了。”
漁天網的手指正在桌子上移動着,一聽到這句話,立馬傻了眼,沒有吃一口飯,還要幹活,這是最煩人的事,但是轉頭一想,卻立時高興起來,原來這會兒沒吃的,肚子裡的蛔蟲已經叫了好多遍了,這要是出去,趁着這功夫拐到廚房,還能尋些吃得來,先墊個底也好。
陽天宮,打魚的祖宗,漁天網就是一個吃貨,他可以忍受不練功,可以整天打魚,但是一提到吃飯,便是第一等的大事,什麼九峰比武,什麼陽天竹,都與他無關的。
在他的腦海裡,吃飯是第一等的要務,至於其他,永遠排在第二位的。
心中高興,行動就是利索,頭一歪,忙道:“好好好,找人這事我是最會辦的,等着我回來”。
轉身離去,衆人都是納悶,這個吃貨一定不願去的,爲何這次這麼地爽快。
正疑惑時,漁天網卻是急速的拐回來,隨後將那瓦罐中的魚頭轉向自己的位置,回頭又盯了一會兒,才高興的走去了。
“他這是幹什麼?天下第一吃貨就這麼看着好吃的東西走了,”墨含情很是奇怪的自言自語道。
沉默一陣後,到是坐在最後面的讀四海偷笑着道:“二師姐,五師哥這是在做法呢?”
“做法?做飯他都不會,他會做法?”
“哈哈哈”,讀四海更是偷笑不止,連同衆人更是疑惑不已。
“老八,說吧,快點。”耕地田不耐煩地催促着。
“哦,這個就叫做天網恢恢。”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文縐縐的,什麼意思?”
“死呆子,讀了幾天書,就不知道自己是誰呢?二師姐,你不要聽他的,他也就是說,這個魚頭五師哥已經轉動了位置,如果我們有誰動了魚,回頭他一看就會知道的。”
“哼,就知道吃吃吃。真是個吃貨,天下第一的吃貨。”
陽天宮,在次的歡笑笑做一團。
“哎,大師兄,這方師妹到底是什麼來歷呢?”這麼一說,衆人都是望着筆靈淵。
也是,他們已經接納了方雨澤,可是他是什麼來歷還是不知道的。
“她,她就是……?”
筆靈淵剛一開口,須臾外面就是傳來一陣吵嚷之聲,“大師兄,大師兄,不好了,不好了,……?”
聽着聲音,極爲的淒厲和恐怖,好像是漁天網受到重創才發出的無奈之舉,雖然漁天網平日裡莽撞,貪吃好睡,但是自從他來到陽天宮便沒有這樣的聲音。
筆靈淵思索着,身子便是凌空飄出,瞬間便是一道金芒落在了門口,剛落定,“噗通”一聲就是一道金芒撞到了他的身上。
筆靈淵看後,右手婉婉而起,接着那個懸在腰間的赤竹金筆就是黏在手中,左手扶住了漁天網,滿是關切地道:“五師弟,怎麼了,怎麼了?”
漁天網只是低着頭,吭哧着,帶着哭腔道:“大師兄,你要替我做主啊?你要替我做主啊?”
席間的衆人聽見漁天網的哭聲和筆靈淵的驚動,立時又是七八道金芒飛出,整個陽天宮的宮門口,都是各式的法寶掩映着,交錯着各樣的光澤。
山風吹來,吹動着每個人的衣衫,只是什麼都沒有,除了白雲朵朵飄蕩,滿山青竹含翠。
稍後而來的墨含情,警惕地望望四方,接着伸手對着幾位師弟指指,隨後那幾人便是分作四方,手持着法寶站定。
空望一下後,她回身拍着漁天網的後背道:“五師弟,你這是做法呢還是作秀?”
漁天網卻還是低着頭不擡,驚恐地吼着,“大師兄,大師兄,你要替我做主,替我做主啊?”
站定的筆靈淵一臉迷惘,環視一下墨含情後將赤竹金筆往懷中一插,就是伸手扶起了漁天網,一望不要緊,滿臉登時便是無盡的慍怒,連同臉上的皺紋都是擠出來了,雙拳握得咯吱作響。
此時的漁天網,原本絳紅的臉上就是三個大包,都在額頭一一的排列着,明晃晃的晶瑩發亮,而漁天網眼睛中更是充滿了恐怖的色彩,手還哆哆嗦嗦地往懷中伸去。
“師兄,你看。”
忽地一下,到是一片的金芒泛出,一落地卻是一個金色的漁網。
“五師弟,這不是你的仙器——九天漁網嗎?還有,你的額頭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人闖山,說,到底是誰傷的你”。
“五師兄。”
“五師弟。”
幾聲齊刷刷的聲音滾來,都是夾雜着莫名的憤恨。
漁天網一聽,噗通一聲坐在地上,雙腿伸着,兩隻手就是拍打着,樣貌如同一個罵街的潑婦一般,嘴角卻還是帶着哈喇子道:“大師兄,我的九天漁網被人給鉸壞了,鉸壞了。我的漁網,我的漁網啊?”
“什麼?”又是一聲齊刷刷的聲音。
自來法寶仙器,如同修煉之人的五臟六腑,一旦損失和傷害只有兩種可能:對陣之中受到重創,這是其一;第二,有了更厲害的仙器,自己破壞。
以他的修爲,也才過聚氣境界,何來破壞自己的仙器呢?
那唯一的解釋就是受到了重創。
“八師弟,立即鳴鼎,召喚所有的弟子前來,我們一定要擒住這個妖人,敢來我們九天九峰尋釁滋事,我倒要讓他們看看,我們陽天宮也不是好欺負的。”
鐘鼎之聲,滾滾而起,一聲接着一聲,一聲緊急一聲。
悠悠傳蕩中,整個陽天宮都是一片的悲涼之意。
“站住,好你個秦月明,我看你往哪跑。”
鐘鼎之音中,卻是一聲異響傳來。
衆人都在凝視時,一前一後,一白一紅兩個身影接連出現。
前面地上,一個七八歲的少年在狂奔着,臉上的汗珠子死命地往下流着,在她的後面,卻是一個御空飛行的少女,那個少女此時站立在一朵花上,默默地往前飛着,眼睛卻是盯着地面之上狂奔的少年。
“九師弟,方師妹”,墨含情嘴角微微一動。
坐在地上正委屈的漁天網一聽見墨含情的話語,身子噔的一下子反彈而起,隨後就是撿起那九天漁網往陽天宮內跑去,一下子就是藏在了門後面,眼睛卻是偷偷地從門縫裡往外瞅着。
“大師兄,怎麼了?怎麼會有鐘鼎之音呢?”喘着粗氣的秦明月匆匆地問道。
“明月,”筆靈淵剛一喊出口,眼前就是一道紅芒奔來,目的就是他身前的秦明月。
靈淵一見紅芒極爲乖戾,傲然綻放,卻只有一條線,知道來者修爲有成,立時右手一婉轉,腰中那赤竹金筆便是懸在手中,“着”一聲輕呵,那赤竹金筆帶着無盡的金芒映着凌空而來的紅芒打去。
原地之上,殘留幾道人影,明月的眼前卻是一雙手,單手一拉,便是將他拉過來,殘留的人影還在衆人的視線中未消失時,筆靈淵的身子已經驟然飛回,不過這時,他的身邊又多了一個人,卻是一臉霜白的秦明月。
筆靈淵身影抖動之時,前方的赤竹金筆已經觸及到了那道紅芒,“砰”一聲異響後,衆人的衣衫都是極度地獵獵作響,連同周圍的翠竹都是折斷了一片。
“唰唰”之聲不絕於耳。
筆靈淵手指在空中畫個圓圈,隨後一指,那個赤竹金筆又是微微帶着金芒飛回,而他的對面,一個女孩傲岸地落下,嘴角掛着一絲不在乎的假笑。
卻是方雨澤。
“秦明月,你就知道跑,要不是大師兄出手救你,你一定會很慘的。”方雨澤說着時鼻子還一動一動地,“哎,什麼香味,是不是今天有魚可以吃的?”
人說着,身子輕微一動,一道紅芒已經飄進了陽天宮之內,“好多好吃的,我喜歡,從今天開始起,我就要在陽天宮住上五年。”說着,人已經落到了漁天網的位置上,拿起那條魚就是開吃了。
躲在門後漁天網一見那條魚,立時忘記了疼痛,眼中一看他那魚被她吃着,連同留下的哈喇子就是不舒服。
咂咂嘴,默默中就是一摸漁網,在一摸額頭,痛啊,痛啊。他的漁網就是被這個方雨澤給剪壞的,還有這額頭的三個包也是方雨澤弄的。
冥想中,魚肉的香味就是更濃,豁然,拳頭就是使出了勁,嘭地一下擊在了門上。
“噗通”,門應聲倒下,絲絲的白煙瞬間而起,筆靈淵立在門口,兀自憤憤地看着這一切。
而那個肇事者——漁天網此時雙眼正緊緊地盯着那條魚,嘴角流出的口水似乎凝結成了一條河,往下流着,比那額頭的三個大包還要明亮。
咂着嘴巴,雙眼瞪着,雙腿也是不自覺地往前欲走去。
“吃貨,吃貨,就是一個吃貨。”卻是天下第一吃貨不是白說的。
“五師兄,對不起,是我弄壞了你的漁網,這條魚就給你吃吧!”正自吃着東西的方雨澤,回身對着漁天網說着,而且右手還是拿着那個魚,只是此時那個魚只剩下一個架子。
漁天網鼻子咻咻一動,哈喇子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去,可是眼睛一見方雨澤的眼神,立時一句“鬼啊”衝出口,雙手握着拳頭在胸前憤憤一落,人已經無了蹤影。
原地只留下一片的的殘影在晃動。
似乎在說着勃勃的往事。
門口擠滿了衆人的眼睛,方雨澤咀嚼着口中的魚肉,默默中就是停止了,隨後站起來,對着衆人道:“各位,可以吃飯了,我已經用過了。”
一時三刻,沒有聲音,衆人心中都是被這場大雨淋過,淋得全身都是溼淋淋的,沒有一個乾燥的地方。
沉默中,墨含情往前大跨一步,一臉的慍怒,孰料一隻手把她拉過,隨後有聲音道:“方師妹,我們都吃過了,這些飯菜都是給你留的,還和你胃口吧!”
“都是給我的,嗯,我喜歡。”說完,人就是轉過身去,接着海吃海喝起來。
墨含情掙脫筆靈淵的手,正欲發怒時分,筆靈淵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墨含情一怒,就是狠命地往下咬去,筆靈淵忍着,眼神指使着衆人往旁邊走去。
一時之間,衆人都走了去。
唯有明月還在門口,倔強地瞅着這一切,似乎在尋找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