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人身上會長痘痘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吧,每隔一段時間,這些鬼面就會自動從虛無獸的肚子中長出來,以那些誤入虛無獸肚子的異族旅人的屍體。而我們牛角族千百年來作爲侍奉絕望之塔的主人的職責,就是當虛無獸將異族旅人從無主之地帶回到這裡的時候,將它們從虛無獸的肚子中接出來。
“一開始我們並沒有將這些鬼面當作一回事,畢竟很多異族旅人在進入虛無獸肚子的時候,就莫名其妙死在了裡面,成爲了鬼面的寄生物。看到這些被鬼面寄生的屍體,我們能做的也是小心翼翼不要被其咬傷,拖出去燒掉。
“可是我們很快就發現事情不太對勁了,如果不處理這些鬼面的話,虛無獸肚子中屍體的數量越來越多。大概原本十個異族進入虛無獸的肚子,帶到絕望之塔後只會死兩三下。那麼接下來我們還能帶回去七八個。但是死亡的人數越來越多,從兩三下上升到了七八個,甚至十個旅人進入虛無獸肚子之中在運輸途中全部死亡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我們進入虛無獸的肚子,最後只能找到十具長着鬼面的屍體,卻沒有任何活人能夠帶回去。
“我們的族羣也有人懷疑,虛無獸肚子中的異變是那些鬼面搞的鬼。可是最令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們也將這些鬼面屍體帶回去做實驗,結果卻發現,它們的唯一攻擊手段也僅僅是依附在屍體之上,出其不意攻擊路過的旅人。就是這樣單一的攻擊方式,怎麼可能殺死這麼多旅人?要知道,能夠走到這裡,無一不是各族中的精英中的精英,經歷了無數生與死的考驗。”
阿布達辯思的這番話,相當於也將呂烈變相大大吹捧了一遍。他不也是走到這裡的“精英”?他不也是經歷了無數生與死的“高手”?不過老奸巨猾的呂烈絲毫沒有被阿布達辯思的吹捧衝昏了頭腦,他冷靜地問道:“那你的意思是,這些死在虛無獸肚子中的旅人,都是和這些鬼面有着關係?而你們三番五次進入虛無獸肚子的目的並不是爲了找到那些旅人並且折磨它們,反而是爲了將它們帶出去?”
牛角人無比肯定地點了點頭:“之前你對我們一直存在着很深的誤解,而情況確實如此。”
呂烈皺起了眉頭,如果這個自稱阿布達辯思的牛角人說的是實話的話,那麼它就和黑暗中的老科學家起了衝突。老科學家堅稱那個異族的年輕人在被舉火人找到之後,發出了無比悽慘的慘叫聲之後死去。而牛角人的解釋是自己一行人真的是爲了將誤入虛無獸肚子的異族旅人帶出去,那些異族旅人的死亡和它們並沒有直接關係。那麼它們中間,只有一方的話是正確的。
(這些牛角人的話固然不可信。之所以它們現在還能和自己好好說話,唯一的原因就是自己所站的這片土地。如果想要讓他呂烈放下戒心下來的話,毫無疑問,這些牛角人需要拿出更多切實的證據。)
(當然,那個老科學家的話也不可全信。不僅是因爲黑暗中的他展現出了種種異於常人的表現,更重要的是,自己到目前爲止,只是單憑着聲音確認對方是“老科學家”。換句話說,從始到終,他都沒有看見過“老科學家”的正面。)
(老科學家一直要求呂烈千萬千萬千千萬不要點火。)
(那麼黑暗中那個一直和呂烈對話的,又究竟是什麼東西?)
就在呂烈心中反覆權衡老科學家和這些牛角人的話的份量時,阿布達辯思又說出了接下一段話,讓呂烈心中更是起伏不定:
“我們以爲這便是最糟糕的情況,但是我們還是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因爲我們一開始沒有對這些出現在虛無獸肚子中的鬼面產生足夠的警惕,而最終的惡果卻是讓我們幾乎無法承受的,也直接導致了‘那個東西’的產生。那便是,這些依附在屍體上的鬼面如果得不到及時的處置,它們還會進化成新的全然不同的物種。”
呂烈喃喃自語道:“進化成新的物種。”
“是的,”阿布達辯思點了點頭,“便是‘那個東西’。我們不敢給它起任何名字,因爲只要有了名字的存在,那個東西在世界上也便有了形。而且我們每次呼喚起那個東西的東西,在冥冥之中它都能夠感受得到。所以,我們不打算給它起任何名字,那個東西就是那個東西。”牛角人的這番話引起了呂烈的極大好奇。原本以爲這些舉火人便是虛無獸肚子中的唯一惡棍,沒想到,還有能夠令它們都感到驚恐的存在。
呂烈說道:“那就跟我講一下吧,那個東西,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存在,能夠讓你們都爲之感到頭疼?”
“那個東西無所不在,卻又哪裡都不存在。只要是虛無獸的肚子,便是它的主場,而是我們的戰場。”阿布達辯思緩緩說道,“可是我們牛角人和虛無獸打了一輩子的交道,目前卻對它仍然知之甚少。我們唯一知道的便是,那個東西從來不主動出手攻擊我們,但是我們因此死在虛無獸肚子中的兄弟,死在它手中的數量卻是比其他任何天災和威脅都要多出十倍百倍不止。”
“等一等……”聽到這裡,呂烈便是有一些疑惑了,“你的意思是那個東西從來不會主動攻擊你們?那麼真是奇了怪了,你們怎麼還會死這麼多人在它手裡?難不成你們都是白癡不成,一個個送上前去送?”
阿布達辯思搖了搖頭,彷彿早就料到了呂烈會這麼說。牛角人羣中走出來一個更加高大魁梧的牛角人,它是呂烈見過的最孔武有力的傢伙。可是便是這個傢伙,它的臉全毀了,就像是每天用硫酸洗臉一樣,也不會造成這麼一張慘無人道的臉。
“讓我來告訴你吧,爲什麼我們會有這麼多人死於那個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