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好象有點道理呢！”柳天姿眨着眼睛：“要不，你還是搶吧，連這茶壺一塊兒搶……”
葉天狠狠地瞪着她，柳天姿沒什麼事地看他。
行了，行了，在女人開始裝迷糊的時候，葉天的直接經驗告訴他，休想在她這裡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還是轉向吧！
葉天神識一探，捕捉前臺的氣機。
這個小院擁有各種古物，氣機極其異常，神識穿透的真的很不容易，但葉天神識實在太強大了，硬生生穿過，還是隱約捕捉到了一些東西。
比如：來自前臺的對話。
“一棵龍鬚草你們就敢要30萬，是不是太貴了些？”一個年輕人氣沖沖的聲音傳來。
葉天立刻就呆了，一棵龍鬚草三十萬？三十萬什麼？自然是三十萬隕，這個價位比丹道宗的價位還高一倍。
另一個年輕人的聲音也傳來：“還有這，你這南天九葉有一片葉子殘破，居然也敢要價20萬，你們幹嘛不去搶？”
一個夥計的聲音輕飄飄傳來：“搶劫的事情本人以前做過，現在改行了，不過，兩位公子如果再生點氣，說不定會喚起本人舊日記憶，在風雲山莊試試身手……”這聲音一出，傳遞出一種奇特的威嚴，赫然是至少聖王四重天的功力。
“你……你知道我們的來歷？”兩個年輕人顯然震住。
“我何止知道你們的來歷，我還知道你們風雲山莊莊主鄭孝天的來歷！”夥計道：“願意成交就請掏錢，不願意成交就請回，休要再作無謂爭辯！”
“好吧！成交！”
成交之後，夥計的聲音完全改變，變得謙恭無比：“兩位公子，走好！”
一筆生意看來是成了，五十萬的生意！
“你在做什麼？”柳天姿的聲音強行鑽進葉天耳朵中：“在探聽消息準備搶了啊？提前跟我說一聲，讓我有個準備，幫強盜看大門也不是一件好乾的差事……”
葉天怔怔地擡頭，盯着她。
“看什麼看？”柳天姿很不能接受他目光如炬的眼神。
“看你！”
“看我幹嘛？”
“我實在很想看看你的真面目！”葉天道：“師姐，要不，你將蒙面巾掀開一條小縫，將後面的人皮面具也掀一條小縫，悄悄給我看一眼，就一眼！”
“爲什麼突然起這個念頭？”
“也不是突然，一路上都有的念頭，只是今天分外強烈！”葉天道：“我甚至願意拿僅有的五千隕來看一看你的臉！”
“什麼僅有的五千隕，那根本是我的！”柳天姿道：“不看！誰堅持要看誰就是流氓！”
“我願意做一個流氓，就看一眼你的真面目！”
“到底受什麼刺激了？”柳天姿道：“爲什麼突然變得這麼無賴？”
“只有一個理由！”葉天道：“老掌櫃的看在一個人的臉面上，一筆生意就直接虧了幾百萬，我現在想看看，這張臉到底有怎樣的魔力！”
柳天姿眼睛睜大了：“看誰的臉面？看在你的臉面上？你誰呀？”
“有一個故事叫狐假虎威聽過嗎？話說一隻狐狸走在老虎前面，森林裡的動物一見到它個個逃跑，狐狸一開始自以爲自己很了不起，後來才知道，它根本什麼都不是，那些動物怕的只是他後面的那隻大老虎！”葉天道：“是這樣嗎？老掌櫃的！”
他身後根本一個人都沒有，但葉天聲音一落，虛空中突然傳來老掌櫃的笑聲：“小姐，我就說了根本瞞不過他的，公子爺一看就是特別精明的那種。”
話音剛落，老掌櫃的出現在面前。
柳天姿狠狠地瞪着老掌櫃的：“你傻啊，他這人最會虛張聲勢的，一下子就將你唬住了，自己就露餡了，你那麼老還這麼笨啊？”
“是的，是的，小姐教訓得是！”老掌櫃的低頭彎腰：“小人外面還有點事，小姐要不要再加點茶？”
柳天姿直接揮手，將老掌櫃的趕了出去。
葉天的目光直接就射過來了：“師姐，你來頭很不小嘛，跟師弟分享分享？”
“嗯……其實也沒什麼，這……這家破店的確是我家的，行了吧？”柳天姿支支吾吾地說：“我主要是考慮到你搶東西會被人打斷腿，先給個地方讓你練練，怎麼啊？幫你想得這麼周到你還審強盜不成？”
“哪是審？我都一頭霧水了！”葉天苦笑：“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咱們關係都這樣了，還用得着瞞嗎？直接說！”
“咱們什麼關係啊？說得那麼曖昧！”柳天姿白他一眼：“就不告訴你！”
不告訴？葉天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沒關係，知道了你家藥坊，要是還訪不出你家到底什麼來路，我直接撞死。”
“好吧好吧，調查吧訪吧！”柳天姿根本不當回事：“好了，現在挑明瞭，是你這小混蛋自作聰明非得挑明的，你現在欠我家好幾百萬，怎麼還？”
葉天傻眼了，看來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太精明，不挑明他是拿錢買貨，一挑明他欠人家鉅額款項。
“說啊，怎麼還？”柳天姿步步進逼。
葉天敲敲腦袋：“這麼大筆數目要還真的很難還，要不……我賣身還債？！”
柳天姿狠狠地瞪他：“你想得美，拿了錢還想要我家的人？再說了，我姐姐和妹妹個個眼光高得什麼似的，怎麼肯跟你啊？要不，我回去問問她們，說不定有一兩個突然發神經的？”
“你小腦袋瓜裡想的是什麼？”葉天道：“我說的賣身還債另有一重含義，指的是……我幫你家藥坊做點事情，興許幾天下來，就將損失奪回了。”
“幫我們藥坊做事？”柳天姿好吃驚：“你說真的？”
“自然是說真的，而且說幹就幹，現在就幹！”葉天起身，直接走向前方小廳。
營業廳裡剛好有一個人正要轉身離開。
這是一箇中年男人，他剛剛拿出一塊大約千斤重的石頭要賣給藥坊，藥坊只肯出價1萬隕，而那個中年人咬定5萬隕不肯降，生意談崩了。
葉天走出小院，直接跟那個中年人打個招呼：“先生請稍等。”
那個中年人站住了。
“能將那塊石頭給我看看嗎？”葉天道。
“公子是……”那個中年人上下打量葉天。
“我是藥坊剛剛招聘的夥計！”
老掌櫃的和那個小夥計同時對視，臉上全是複雜的表情，而柳天姿，則多少有些不在狀態，咬着嘴脣。
那個中年人手一起，一塊千斤石頭擺在廳堂。
這是一塊皺紋極多的石頭，上面溝壑縱橫，極滄桑極古老，葉天手按在石頭上：“先生剛纔要價多少？”
“5萬！”中年人道：“此石乃是來自西域絕谷的鬼谷奇石，5萬絕對值！”
“不！公子！”那個小夥計插話道：“這石頭絕對不是鬼谷奇石，乃是年代相對久遠一些的磁玄石，最多隻值一萬！”
這個夥計可是知道葉天與小姐關係的，生怕葉天一口答應下來，藥坊這邊裡外不好做。
“這個問題咱們爭了半天了，公子相信誰？”中年人懶得去爭，直接問葉天。
“我相信你！”葉天道：“掌櫃的，買下吧！”
這話一出，掌櫃的開始抓頭。
那個小夥計急了：“公子，這……這真的不是鬼谷石，真的是磁玄，不信我可以試給你看！”手一擡，一塊天玄飛出，射到這塊大石頭上時居然根本不碰，直接飛開。
天玄與磁玄性相近，磁性相近會排斥，這是石頭的基本規則。
這算是鐵證了，但那個中年人很頑固：“這只是含有磁玄成分，並不意味着就不含鬼谷石的成分，買就買，不買別耽誤本人的時間，皇城藥石坊多的是，總有一家識貨。”
“你說含有鬼谷石的成分，也沒有任何證明，只是一個猜測！”小夥計道：“沒有人規定凡是來自西域絕谷的石頭就一定是鬼谷石。”
這倒也是，但中年人話已說盡，不管這些，不買拉倒。
“買下！”葉天一口答應：“掌櫃的，給錢吧！”
掌櫃的不停地看柳天姿，柳天姿早就沒咬嘴脣了，這時候正在瞪葉天，但葉天根本不跟她對接，柳天姿猶豫片刻：“買！”
轉身就走！
跟上了已經離開的葉天，她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這可是照顧你的面子了啊，你一個面子我又損失四萬，你倒是說說看，到底誰的面子值錢！”
葉天直接回到小亭，端起了茶杯。
呼，柳天姿坐到了對面，狠狠地瞪着他：“你是存心想給老掌櫃的難堪是吧？你覺得他剛纔調戲了你是吧？你怎麼那麼小心眼……”
一口氣功夫，柳天姿數落了一大堆。
葉天一概不理，將一杯茶喝完，他才擡頭：“現在那個人已經走了，不可能再反悔了！你可以讓他們將這石頭打開，看看它到底值不值五萬！”
柳天姿愣住：“這石頭真的是鬼谷奇石？”她突然想起，在神湖那個小島上，葉天對石頭似乎有一種天然的直覺，難道真的懂一些？
“顯然不是！”
“不是？你也敢承認不是？”柳天姿道：“那一塊破磁玄就值五萬了？”
葉天漫不經心地道：“磁玄就一定值不了五萬嗎？到底值與不值，總得打開來看個究竟！”
柳天姿聽得一驚一乍雲裡霧裡的：“好，打開瞧瞧，我要讓你明白一個道理，自以爲是而且特別有好奇心的小混蛋總得栽幾個跟頭才能長大！”
她衝了出去，片刻時間和老掌櫃的一起回來，老掌櫃的苦着臉抱着巨大的石頭，神態很滑稽。
“小姐，還是算了吧，公子爺也是一時心善，看出那個人急需用錢，這仁義之舉恰恰折射出他的本性純良，五萬隕算得了什麼……”
“哎，老頭你到底站在誰那邊啊？”柳天姿惱了：“我在教他闖蕩江湖的道理，又不是找他要錢。”
開！
老掌櫃的手一起，石頭一層層打開，外面的皮一去，露出了裡面的黑色石頭，正是磁玄，不折不扣的磁玄。
“服了吧？”柳天姿得意洋洋：“鄧非看起來年輕，其實年紀大了你三四倍，號稱神眼小鄧還能輸給你？”
外面的小夥計深深一鞠躬：“謝小姐誇獎。”
他當然也來了，來看個究竟。
葉天笑了：“神眼小鄧自然錯不了，但磁玄糾結，裡面的東西卻是最難分辨的，老掌櫃的請繼續開！”
“裡面還有東西？”老掌櫃的皺眉：“這個可能性實不大！既然公子爺想看個究竟，老朽這就開！”衆所周知，磁玄千萬年放射磁玄氣，改變一切靈石，就算裡面原先有些東西，經過千萬年的改變，也早已同化成磁石，所以，只要出現完整的磁石，裡面基本上就不用開了。
“哧！”老掌櫃的一巴掌切下去，這實在算不得小心謹慎，根本不是開寶物的架勢，只因爲他內心早已認定裡面什麼都沒有，純粹是應葉天的要求而做。
那個小夥計內心已經開始有不滿了，此舉他有兩重不滿，一是爲自己，自己經營石材上百年，幾時錯過？還用得着反覆較真？較真的過程本身就包含着對他的不信任，這當然沒有人會高興，特別是在小姐面前，他更沒辦法高興。
而第二重不滿則是爲小姐不滿，小姐幹嘛對這個人這麼遷就？都寵得無法無天了。
石頭分開，老掌櫃的突然一聲驚呼：“噫！”
後院陡然光芒四射，一縷毫光從分開的石頭中傳來，所有人全都震動。
前面千丈外一塊巨大的屏風突然飛了過來，居然是被這毫光牽引過來的，這屏風重達萬斤，居然就過來了。
“怎麼回事？”柳天姿手一擡，抵在巨大屏風之上，臉色變了，好大的力度！
老掌櫃的手一擡，將磁玄裡的一塊銀光閃爍的石頭抓在手中，臉色也變了：“磁玄之心！”一個玉盒陡然出現在他手中，毫光進入玉盒消失，嗵地一聲，柳天姿抵住的那塊巨大屏風輕飄飄送回原位。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磁玄之心！”老掌櫃的喃喃道：“磁玄居然真的有心，老朽一直以爲這只是個傳說！”
故老相傳，凡石必有心，石心，匯聚石頭頂級特性，凡是石心，價值立翻百倍！
數百年間，很少有人見過石心。
以老掌櫃的數百年經歷來說，他也只見過一次石心，乃是一塊碧水石心，碧水石只是大戶人家用來做圍牆的石頭，但一上升到石心就了不得，裡面居然擁有無窮的水之變數，成爲極佳煉器之材，價值數十萬，比普通的碧水石翻了百倍！
而磁玄，本就是煉器之材，上升爲石心更是頂級煉器之材，一旦煉成，凡是金屬製作的兵器都會被它吸引，在戰鬥中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在剛纔，在完全沒有煉製的時候，這塊石心就能吸引萬斤巨屏風，讓所有人都極度興奮與震驚。
“磁玄之心，能值五萬隕不？”葉天盯着柳天姿。
老掌櫃的哈哈大笑：“何止五萬？絕對在500萬以上！”
“這麼說，我與掌櫃的你扯平了？”葉天笑了。
“扯平絕對是客氣！本坊還沾了大光……公子爺能透過磁石看到裡面的石心，這份功力與修爲老朽五體投地！”老掌櫃的道：“這實是不可思議！”
“哎，你少表揚他……這根本就是碰巧！誰能透過磁玄看到裡面？純粹違反常識嘛！”柳天姿在旁邊猛潑冷水：“除非讓他再幫我當幾天夥計，要是次次那麼神，我才說他不吹牛！”
“好吧好吧！”葉天答應：“你這小妞兒頑固得很可以，幾天下來，我非得讓你服服帖帖。”
“誰服誰啊？”柳天姿一點都不讓：“你這小壞蛋……”
她的聲音猛地停下，臉色好象都變了，變紅了。
旁邊的老掌櫃跟小夥計立刻彎腰後退，各做各的事，跑得飛快。
柳天姿一不小心將“小壞蛋”都親暱地叫了出來，他們還在旁邊幹嘛？這擺明了跟這公子很親密，做下屬的理所當然得走開，越遠越好。
……
其實接下來時間裡，葉天沒有找事做。
那個號稱神眼小鄧的夥計並不是吃乾飯的，他也有幾把刷子，一般的石頭還很難逃過他的眼睛，並不是每塊石頭都需要葉天過目。
而葉天呢，也基本不過目，他在園子裡到處轉，轉到最後面，葉天停下了感慨：“師姐你家族底蘊真的很了不起，這園子是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道它的妙。”
“那是！”柳天姿絕對不在這個問題上跟他客氣。
“你家的人是不是也是這樣？”葉天道：“比如師姐你，不看你的相貌不知道你的好，看了才知道是真的好！”
“什麼意思？”柳天姿立刻牢牢按住自己的蒙面巾：“又想打什麼主意啊？”
“什麼主意都沒有！”葉天道：“我只是提醒你，咱們就要出門了，你老是戴上蒙面巾很吸引別人眼球的說……”
你又要出門？做什麼？柳天姿立刻警覺。
葉天說當然是購買藥材，你家這小破店材料根本不齊，咱們現在債還清了，無債一身輕，比較適合出去再採購一把。
“你真的是購買藥材想煉丹？”柳天姿問他。
“當然是！”
“把方子給我瞧瞧，我看看象不象！”
葉天對她倒是毫不保留，直接就將那張紙遞給她，上面記載了四十種藥材，剛剛劃掉了七種，還有三十三種。
這些藥材名字各異，不是專業人士根本看不懂，柳天姿皺了好半天的眉頭：“行了，沒什麼感覺，你真打算厚着臉皮向老掌櫃的借錢？”
葉天瞪着她：“怎麼可能要我出馬？不是還有你嗎？”
柳天姿雙手連搖：“你少來，我……我不準參與家族經營的，身上就點零花錢都被你掏空了，你這小壞蛋就出不了一個好主意。”
“那沒辦法了，只有出門碰運氣，說不定再次碰到一個仁義的掌櫃的，花上五千搞定一切！”
“做夢吧你！”柳天姿磨磨蹭蹭還是出了門。
出門時她終於將蒙面巾摘了，不過，裡面的人皮面具說什麼都不摘的。
葉天瞪着她的臉好半天不出聲，終於搖搖頭繼續走。
“怎麼？對這面具不滿意？”
“怎麼會是不滿意？應該是相當不滿意！”葉天終於道：“師姐，我總在想你爲什麼一定要在我面前將面孔守得比褲帶還嚴，終於想到了一個答案。”
柳天姿狠狠地白他：“什麼答案？”
“你根本是想玩弄我這個純情少年，玩弄完了一腳踢開，不露面目就是爲了保證春夢了無痕的效果。”
“你純情？我玩弄你？”柳天姿在他後背練拳擊：“還做春夢？嗯？別跑啊，我還要打……”
一路遠去，後面一顆樹下老掌櫃神情特別異樣。
前面是一家藥石坊，佔地達萬畝之巨，兩棵高大無比的合歡樹長在兩邊，在上方交叉而過，威武而又雄壯，前面的門樓更是驚心動魄，上書四個大字：流光藥石。
“流光宗的藥石坊？”葉天站住了。
流光宗，他是知道的，乃是西鳳一個頂級門派，素有“西有萬流，南有流光”之說，兩大宗系在西鳳境內平起平坐，流光宗甚至還穩壓萬流宗一頭，居然在這裡也開了藥石坊。
“這是西鳳的門派，咱們身份有些特殊，要不，還是儘量別進！”柳天姿在他後面開口，這話是金玉良言，雖然這裡與西鳳遠隔百萬裡，但這畢竟是西鳳的門派，葉天遭到萬流宗通緝，天知道西鳳其他的門派有沒有觸動。
“無妨！”葉天道：“正好可以測試一下到底有沒有追殺勢力進入皇城。不過，爲了安全起見，我還是改變一下容貌。”聲音一落，他的面孔完全改變，依然是一個年輕人的容貌，但與葉天已經完全不同。
大步踏入。
柳天姿多少有些不懂，改變容貌有用嗎？你有屬於你自己的氣機，修行界講究的是氣機對應，誰會關注你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