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功催動到了極致,那股纏繞自身的巨大吸力還是沒有任何改變,邀月還是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離楚陽越來越近。
兩人只有一尺之隔的時候,突然出現一道新的掌力擊向楚陽。
楚陽揮手一擋,打斷掌力的同時,萬象天引也隨之中斷。
恢復身體控制權的邀月雙腳在虛空連踩幾步,第一時間與楚陽拉開距離,一臉後怕的看着楚陽。
而她的身邊也多出一道靚麗的身影。
來人個子高挑,氣質如邀月一般高冷,但眼神卻很溫柔,像是一頭小鹿楚楚可憐,整個身體微微向左邊傾斜,似乎有殘疾。
她在救下邀月後,目光始終停留在江楓身上。
“憐星,不是讓你好好待在移花宮?你怎麼出來了,真是不聽話!”
比憐星矮了幾個頭的邀月出言教訓對方,畫面看着有幾分滑稽,兩人站在一起,她更像妹妹。
“姐姐,我有些心緒不寧,所以纔出來尋你。”
憐星收回看江楓的目光,神色落莫的對邀月說道:“咱們回去吧,我不想再糾纏下去了。”
邀月咬牙切齒的說道:“不行!不能輕易放過那個傷害你的負心漢!今日說什麼也要讓他付出代價!”
憐星苦笑道:“只是我單相思罷了,怎能說他是負心漢呢?”
邀月忿忿不平的說道:“那傢伙被仇家打傷,九死一生的情況下是你衣不解帶的照顧他,否則他豈能活蹦亂跳的站在這裡。”
“養傷期間他和你眉來眼去,明明就是鍾情於你,居然還敢和低賤的婢女私奔!”
“忘恩負義的傢伙就是該死!”
憐星欲言又止,擡頭望向江楓,其實她心裡又何嘗甘心呢?
江楓深知今日要是不說清楚,此事不能善終,於是抱拳道:“大宮主,江某曾經對二宮主有過好感,但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我真正愛的人是月奴,從今往後,也只會愛她一人。”
邀月聞言非常憤怒,擡手就準備給他一掌,隨即被憐星用力拽住,她沒辦法,只能冷哼一聲把手甩開。
“你喜歡過我?”憐星聲音裡充滿驚喜,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爲何你又不喜歡了?”
江楓遲疑着開口道:“二宮主身份高貴,江楓不敢高攀……”
憐星堅定的說道:“我想聽實話!”
江楓長嘆一聲,“你和邀月宮主,就像是天上不食煙火的仙女,沒有一點菸火氣,性情如同冷冰冰的雕塑,看不見任何的情慾……”
“我喜歡活生生的人,會哭會笑,有血有肉,月奴便是這樣的女子。”
憐星的身軀在顫抖,真誠的話比謊言更像是利刃,也更加傷人,她的性格是天生的,沒人教她如何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她很想對江楓說她會改,可是當她看見花月奴懷裡抱着的孩子,她整個人就像宕機了一樣,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憐星的表情,邀月全都看在眼裡,對江楓的憤怒更上一層樓,忍不住怒吼道:“你這負心漢怎麼就忍心接二連三的傷她心!”
妹控版的邀月真可怕啊!
楚陽在心裡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搖頭道:“邀月宮主,既然江兄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感情這種事即便你強人所難,當事雙方就一定會開心嗎?”
“你可以不顧慮江兄的感受,但你妹妹的想法總要尊重一些的。”
邀月瞪圓了眼睛,“關你什麼事?!”
楚陽笑道:“我心情好的時候才願意跟人講道理,勸你在我講道理的時候態度好一點,不然等我心情不好了,你想講道理都沒得講。”
邀月冷笑道:“不過是會點邪門外道的功夫,你以爲能把我唬住?剛纔是我大意,有本事咱們再打一場!”
就在此時,邀月腳邊那隻還沒死透的冰霧妖魔,在吸取了明玉功的寒冰真元后死灰復燃。
它趁着邀月分神之際,突然出手襲擊對方,只要能吸食邀月的血肉真元,不僅可以傷勢痊癒,能力也會大大提升。
感覺到身後的殺意,邀月猛然回頭,卻還是慢了一步!
“姐姐!”
憐星驚呼出聲,只能眼睜睜看着冰霧妖魔向邀月痛下殺手。
絕望之際,劍鳴聲在兩人耳邊迴盪,周圍的時空彷彿停滯,楚陽緩步走來,猶如閒庭散步。
在邀月震撼的目光中,楚陽慢悠悠的越過她身旁,隨即並指成劍,一劍擊碎了冰霧妖魔的身軀。
劍二十三。
楚陽修行多時,境界早已遠超當時劍聖,劍二十三的威力在他手裡也是今非昔比。
當冰霧妖魔徹底身死,定格的畫面再次流動,邀月等人大口喘着粗氣,剛纔停滯的時間裡,楚陽散發出來的劍氣與殺氣讓他們感到窒息。
楚陽用餘光看着邀月,問道:“你確定要和我再打一場?”
“你……”邀月面色鐵青,她不是傻子,剛纔的一切難道還不足以說明楚陽的劍術境界?
這是個怪物!
憐星見狀走到邀月跟前,把她和楚陽隔開,然後彬彬有禮的對楚陽說道:“這件事因我而起,而我無意再與江楓糾纏不清,就此作罷便是。”
楚陽點了點頭。
誰知邀月把憐星拽了回去,不依不饒的說道:“誰說作罷的,江楓傷了你的心,不能就這麼離開,我今天就是跟這對狗男女耗上了,有本事打死我!”
邀月氣沖沖的盯着楚陽,梗着脖子就好像在說你有本事就往這裡砍。
“耍無賴啊……”
楚陽咂咂嘴,正兒八經的打架他不怕,但是邀月這麼撒潑,他就有點頭疼了啊。
江楓先是跟花月奴低聲說了幾句,然後便朝着憐星的位置走了過去。
隨着他越走越近,憐星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你想幹嘛?”
邀月警惕的看着他。
“憑心而論,今日之禍我江楓不算無辜,與二宮主之間有過情愫是事實,大宮主說我是負心漢,江楓無法反駁。”
“今日願受二宮主一掌,恩恩怨怨一筆勾銷,如何?”
江楓抱着必死的覺悟說了這番話。
憐星的明玉功境界只比邀月低一層,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以江楓如今的境界受她一掌,基本上和找死沒有區別。
“還算個男人!”
邀月把頭撇到一邊,態度緩和了一些。
江楓要是就這麼躲在楚陽身後,她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
江楓敢出來直面憐星,這份擔當已經比許多人強了,難怪憐星會喜歡他。
“不必如此……”
憐星搖頭,雖然江楓傷了她的心,但她又如何下得去手。
“還請二宮主成全。”江楓躬身一禮,態度十分堅決。
憐星眼眶溼潤,面露悲苦之色,旋即不輕不重的一掌打在江楓肩頭,直接將他打飛回花月奴腳邊。
“江郎!”
花月奴哭的梨花帶雨,俯下身查看江楓傷勢。
“我沒事,二宮主手下留情了。”
江楓勉強的扯出一張笑臉,想要安慰妻子。
“姐姐走吧。”
紅着眼的憐星背過身不想看這一幕。
“這次我就放你一馬,下次見面,我看還有沒有這個臭小子保你!”
邀月放下狠話就要離開,一道氣勁卻猛然砸在她的屁股上,她不禁痛呼出聲,惡狠狠的盯着楚陽。
“你再張口閉口臭小子,我就把你屁股打開花,不信你就試試。”
楚陽笑呵呵道,毫不留情的警告邀月。
邀月氣的快要發瘋,幾乎就要打算和楚陽魚死網破,然後被憐星生拉硬拽的帶走了!
兩人離開後,離歌笑長舒一口氣,感慨道:“真是個不依不饒的瘋婆娘,要不是公子在這兒,真可能被她生吃活剝。”
楚陽一腳踢了過去,離歌笑機敏的躲開,他沒好氣的說道:“還說是老江湖呢,三番兩次拿話刺激她,生怕她不敢大開殺戒?”
離歌笑嘿嘿笑道:“這不是有公子在嗎,要擱平時我哪來這麼多廢話,能在邀月宮主面前佔得幾句便宜,說出去臉上多有光呀。”
“抓緊時間恢復功力,下次遇見事你還是這麼沒用,就趕緊給我滾吧,別跟着我蹭吃蹭喝的。”
楚陽翻了個白眼。
“生分了不是,咱哥倆誰跟誰啊,想當年那可是鼎鼎有名京城雙廢……”
離歌笑一臉惆悵的憶往昔。
“你就裝瘋賣傻吧!”
楚陽搖了搖頭,嘴角有了些許笑意。
離歌笑整個人的精神狀態與之前相比有了很大改變,這意味着他正在破開心中魔障,武道修爲恢復之日肯定會有所精進。
妖魔已除,邀月憐星也離開了,荒村的氣溫逐漸迴歸正常,衆人折騰了一宿,眼瞅着快要天亮,只能抓緊時間休息。
等到天邊浮現一片金色雲海,旭日東昇,荒村之外又出現一道人影。
來人身高八尺有餘,雖然臉頰無肉,但骨骼寬大,雙肩寬闊,手臂狹長,外貌不失偉岸。
濃眉大眼,顴骨凸起,一雙虎目露着駭人的精光,威風凜凜。
正是天下第一劍俠——燕南天。
他與江楓約好時間地點卻久等不到,覺得義弟或許在路上出事,於是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路過荒村,身爲劍修的燕南天被這裡濃郁的劍氣吸引,不由得停下腳步,小心探查周圍。
誰曾想在這荒村之中,他竟然找到了義弟江楓!
兄弟二人久別重逢,各自都是喜不勝收,燕南天先是隨江楓見了弟妹花月奴,還有他的兩個孩子,然後才坐下來聽江楓說起前幾日發生的事情。
聽到江楓先後遇上江湖中的最兇狠的劫匪十二星相,還有移花宮主邀月,燕南天冷汗直流,後怕不已。
“都怪爲兄來晚一步,還不知賢弟是如何脫身的……”
燕南天即是愧疚,又是好奇,這幾乎就是死局,江楓到底是如何化險爲夷的?
江楓夫婦相視一笑。
“賢弟在路上遇見了一位天大的貴人!”
江楓將楚陽擊殺十二星相,還有擊敗邀月宮主的事情說出,燕南天眼裡頓時只剩下震驚。
他自問也可以憑一人之力消滅十二星相,但不可能像江楓說的那樣輕鬆寫意,更別說擊敗移花宮主邀月。
在嫁衣神功沒有大成的情況下,他只能以自創的神劍決對付明玉功九層的邀月,至於勝負難以預測。
“如此神人,能不能勞煩賢弟爲我引薦一番?”
燕南天是大俠,也是一個癡迷劍道的武癡,這麼厲害的高手,他要是錯過,肯定會抱憾終身。
“大哥隨我過來。”
江楓起身帶着燕南天前往楚陽所在的茅屋。
此時離歌笑和大狼犬正守在屋外。
燕南天遠遠瞧見身形巨大的狼犬先是一驚,然後看見離歌笑的樣貌又是一驚,失聲喊道:“離大人!”
正在閉目養神的離歌笑猛然睜開雙眼,看着燕南天后,他驚喜的說道:“燕大俠,你怎麼在這兒?”
“江楓是我結拜兄弟,我來接他!”燕南天快步走到離歌笑身前,雙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對方雙臂上,激動不已的說道:“闊別多年,沒想到你我還有再見之日!”
離歌笑同樣很激動,深吸幾口氣,大笑道:“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咱們之間還真是有緣分,不枉朋友一場。”
江楓見兩人如此興高采烈,不禁好奇問道:“大哥你與離大俠怎麼認識的?”
“在與你結拜之前,我們就已經認識了。”
燕南天哈哈大笑道:“早年間我武功還未大成,入世行俠仗義被困於一座妖鎮之中,差點殞命,那時離大人還是千戶,左兄弟還是百戶,他們路過妖鎮時救了我一命,最後我們三人合力滅了幾隻大妖,那場仗打的真是大快人心。”
離歌笑陷入回憶,臉上泛起笑意。
江楓繼續問道:“左兄弟又是何人?”
燕南天一臉驕傲的解釋道:“左兄弟在江湖上有個諢號叫左千戶!”
江楓驚呼一聲,“是那位擅於殺妖除魔的左千戶!”
離歌笑微笑點頭,“就是他,再過不久他就該升鎮撫使了,不再是千戶。”
江楓笑道:“您與我大哥相識之際便是千戶,如今這麼多年過去,應該快要當上指揮使了吧?”
離歌笑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複雜,“我曾任錦衣衛指揮同知,不過已經被革職多年了……”
燕南天聞言大驚失色,他一直以爲離歌笑早就成了大官,沒想到對方居然被革職了。
離歌笑的事情因爲牽扯到皇帝,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離大人這樣的好官怎麼會被革職呢?其中肯定有冤屈,離大人若是信我,不妨跟燕某直說。”
燕南天虎目圓睜,凶煞之氣顯現,彷彿要立刻爲離歌笑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