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老管家安排將士們吃飯休息,楚陽和戚繼光重新回到港口,這裡停泊着一艘巨大的樓船,共計五層樓,每層樓都有身穿黑甲的士兵把手。
樓船兩側裝載了十幾門火炮,樣式看上去要比楚陽記憶中的古代更爲複雜,炮身周圍有很多銅管,似乎是用來傳導強大壓力的。
他甚至還在點火的地方看見了氣閥和一塊簡易的儀表盤。
我擦……
這是什麼大明朋克魔幻風呀?
楚陽驚了。
匠師和陣師能力的相互結合,還真讓戚繼光鼓搗出了超越時代的火器,且有可能是完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沒有引信,沒有火藥,不知道是靠什麼東西驅動,難怪戚繼光說是新式火器。
從各種意義上都是過於“創新”了。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楚陽三步並作兩步上了船,仔細的打量眼前既原始又科幻的朋克大炮。
“你他孃的真是個天才!”
撫摸着炮身,楚陽心悅誠服的感嘆着,一般的想象力可製造不出這種東西。
“哈哈,王爺過譽,都是火器營那幫人的功勞,末將所做的,不過是把這些人聚集起來,讓他們能夠安心發揮自己的能力而已。”
戚繼光紅光滿面的謙虛着,似乎比起殺敵,楚陽的誇讚更讓他高興。
楚陽笑道:“還有什麼好東西都拿出來看看吧。”
“還請王爺移步隨我來。”戚繼光在前面帶路,領着楚陽進入船艙。
樓船內部的照明是靠一顆顆奇怪的珠子,而非油燈,那些珠子發出的光芒類似於白熾燈,所以船艙裡的東西幾乎一覽無遺。
“這些發光的珠子是什麼?”楚陽好奇的環顧四周。
戚繼光拿起一顆珠子遞給楚陽,隨即解釋道:“望龍城附近海域裡有一種海妖,身軀亮如白晝,即是在深海依舊可以發光,和螢火蟲類似。”
“將海妖殺死,剖開它的軀體,裡面就會有這種珠子,不過海妖死的時候有機率破壞掉體內的珠子,所以即使大量捕殺,得到珠子的機率也不高。”
起初楚陽還以爲珠子是海妖的內丹,但握在手裡卻沒有感到絲毫的妖力,只有一股溫熱傳進手心裡。
戚繼光帶着楚陽繼續往下走,沒過多久,兩人面前就多了許多大鐵箱,戚繼光隨意打開其中一個,將裝在裡面的武器展示在楚陽面前。
和外面大炮是一脈相承的風格,粗狂的黃銅管在槍身表明就如同肌肉虯結。
楚陽把槍拿起仔細端詳,發現槍口呈螺旋紋,尾部有個一模一樣儀表盤,儀表盤附近還有一個十字瞄準鏡。
這他麼還是把狙擊槍?!
“哈,真是有意思……”
楚陽就像個找到心愛玩具的大男孩,一臉興奮的把玩着戚家軍的新火器。
“王爺,末將已經試驗過了,新火器的威力非常優秀,即便沒有陣紋加持,依舊可以讓沒有修習武道的成年男子殺死妖獸。”
“如果是用在守城,可以發動城裡的百姓一起幫忙守城,只需要每人一把火器就足夠。”
“火器有兩種,一種是武者用的,另一種是普通人用的。”
戚繼光又從旁邊的箱子拿出一把類似的火器,區別在於,他手裡的這把火器,握把的位置鑲嵌了一顆珠子。
不是外面那種亮的跟白熾燈一樣的珠子,從上面散發的濃郁妖氣可以證明,這纔是一顆真正妖丹。
“武者用的火器,可以用真元代替火藥激發彈丸,威力非常巨大,而我手裡的這種火器是普通人用的,區別在於……”
戚繼光的話還沒說完,楚陽便開口道:“多了一顆妖丹是嗎?用妖丹來代替武者真元。”
“妖丹?”戚繼光愣了一下,笑道:“這種說法也不錯,我們和妖族打了很多年的仗,這玩意兒攢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怎麼叫,也不知道該如何用。”
“自從匠師和陣師發明了新火器,這些……妖丹才找到正確的用法。”
不知道妖丹怎麼用?
楚陽愕然的看着戚繼光說道:“那些妖族屍體你們以往是怎麼處理的?”
戚繼光說道:“有鱗甲皮毛的便剝去鱗甲皮毛,用來打造鎧甲,尖牙利爪之類的用來打造武器箭矢,其餘的就丟掉……”
楚陽疑惑道:“就這樣?那一身血肉不拿來煉丹嗎?”
“王爺說的是方士煉丹術嗎?”戚繼光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皺眉道:“方士煉丹不都是各類石料再加上雄黃砒霜之類的東西,跟妖族血肉有什麼關係?”
大明世界的人不會煉丹術!
因爲沒有安心修煉的時間,所以天賦都點到了戰爭武器方面,根本沒有發展煉丹術的機會。
難怪人族高手這麼希有,全是靠硬天賦突破的呀!
楚陽突然有些唏噓,要不是來看戚繼光的新火器,他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不得不說,鐵膽神侯死的真冤,要是他知道有煉丹術這一茬,怎麼都不會用吸功大法直接吞噬妖族和妖魔之力,活生生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
看着楚陽變幻莫測的表情,戚繼光繼續說道:“早年間其實有人提出通過吃妖肉的方法來提升修爲,說是妖吃人,人也可以吃妖。”
“可吃妖肉的結果就是人會暴斃而亡,不是七竅流血那種暴斃,而是如同字面意思一樣,整個人爆開,肝腦塗地,血流成河。”
楚陽無奈道:“肝腦塗地不是這麼用的,有點噁心了,戚將軍。”
戚繼光嘿嘿一笑。
“因爲人吃了會爆炸,所以大家以爲妖肉有毒是嗎?”楚陽搖頭道:“有沒有可能是因爲人承受不住妖肉裡的能量纔會這樣呢?”
戚繼光沉聲道:“其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只是大家不願意往這邊想,因爲吃妖肉這種事,大家內心都有點牴觸罷了。”
不過,楚陽卻不這麼想,他說道:“現在弱肉強食的世界,不就是你吃我,我吃你,萬物輪迴的一部分罷了。”
“好了,關於吃人吃妖的話題就此打住吧,你的火器我看了,現在該輪到我了。”給託尼·斯塔克當了那麼久的實驗室助手,楚陽對於武器是有一定心得的。
但是鑑於這個世界的武器已經有了它自己的方向,楚陽不打算強行改變這一切,而是打算把以前的經驗變成養分。
戚家軍的火器在構造上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陣紋方面在楚陽看來也有增強的可能。
楚陽從自己熟知的槍械裡,選出了幾款比較經典的手槍、步槍,還有霰彈槍,分別應對各種不同的戰爭環境,用於改造款式幾乎一模一樣的新火器。
畫圖紙的時間並不長,但是楚陽給戚繼光解釋圖紙的時間就有點漫長了,整整花了小半天,這讓戚繼光不禁有些後悔,應該帶着火器營的匠師們一起來的。
雖然聽不太懂,但好歹耳濡目染這麼些年,戚繼光還是可以看出這些圖紙的厲害之處,知道上面槍械的精密程度遠超自己的新式火器。
在懂火器的人看來,這些槍械無疑是藝術品一般的存在。
“這些火器的樣式,末將從沒有見過,都是王爺自己研究的?”
戚繼光欽佩說道:“王爺對於火器的研究,恐怕就連火器營的匠師們都會覺得汗顏,真是可惜,末將應該帶他們來見見世面的。”
“這些都不算什麼……”楚陽搖頭失笑,就是幾把槍而已,真正厲害的還沒放出來,要是讓戚繼光看見一拳世界裡的鋼鐵俠軍團,很難想象他會是個什麼表情。
可惜生產線很難通過靈魂宮殿搬過來,越是精密的高科技儀器在穿越時空的時候,受損的機率就越大,而且還是不可逆的。
槍械的精密加工是需要機牀,尤其是大批量生產,對於生產車間的要求更是嚴苛,但好在機牀不屬於高科技精密儀器,楚陽可以儘可能從其他世界搬點過來。
作爲工業革命的重要基石,機牀的出現會讓這個世界的製造水平發生質的變化。
捧着製造圖紙的戚繼光比之前的楚陽更像個小孩,一個高冷的大漢臉上居然會出現那麼純真的笑意。
楚陽知道他之所以這麼開心,因爲這些圖紙能讓上戰場的戚家軍少死幾個人。
“戚將軍先別看了,圖紙又沒長腳,不會跑的,先把正事辦了吧,你不是要把這批火器送給北邊嗎?”
楚陽看着外面的太陽正在往下落,不由得提醒戚繼光注意時間,皇帝的喪期尚未結束,宵禁時間要比往常早的多。
萬一錯過,那就是明天的事了。
“哎呀,糟了。”戚繼光急急忙忙收起圖紙,吩咐部下看顧好樓船,然後拉着楚陽急急忙忙走了。
說來也巧,今天正好是李成樑離京的日子,他這幾天在詔獄裡的日子可不好過,每天都想着自己會以什麼樣的姿勢掉腦袋。
明明是來掙前程的,可差一點就把命搭進去了。
虧到姥姥家。
如果不來這一趟,他李家還是遼東的土皇帝,山高皇帝遠,誰也管不到他,怪就怪他自己貪心,想掙個世襲罔替的位置,爲下一輩考慮。
說到底誰也想不到一個當了二十多年紈絝的賢王,搖身一變連大宗師都能踩在腳下玩弄,數十萬禁軍跟玩具一樣。
要不是親眼見證,李成樑打死也想不到世上還有如此逆天的武道強者。
在詔獄裡渾渾噩噩的李成樑,看見牢門打開的那一刻,還以爲是閻王爺來索命,他甚至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可沒想到他就這麼被放出詔獄,一點罪責都沒擔。
詔獄是錦衣衛管轄的地方,指揮使鄭東流親自接李成樑出獄,還友善的安慰了他幾句。
“念在你鎮守北方多年,功勞苦勞皆有,所以陛下這次網開一面,給你個將功抵過的機會,李大人,你可得珍惜啊!”
“陛下?陛下不是已經……”
“喪期結束後,賢王殿下便要登基,李大人如果還不慎言,以後怕是還要來詔獄一次,只不過下次再來,可能就出不去了。”
“末將該死!末將剛纔詔獄出來,頭腦還不清醒,因此口不擇言,希望鄭大人和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死裡逃生的滋味不好受吧?”
“回鄭大人的話,確實不好受。”
“不好受也得受着,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如今陛下放你回遼東鎮守國門,你必須以死報國,明白嗎?”
“鄭大人放心,軍人以死報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李成樑千錯萬錯,這點不會犯錯。”
“好!”
鄭東流一邊親着護送李成樑離開詔獄,一邊跟他說起北方即將面臨的困境。
李成樑聽後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眼裡沒有膽怯,只剩殺氣。
鄭東流眼裡閃過讚賞。
撇開對方做出的糊塗事不談,李成樑在他心裡是可以跟戚繼光相提並論的良才美玉,兩人一南一北,鎮守國門,才能讓中原腹地休養生息這麼多年。
李成樑輕聲道:“這些年光殺建奴,沒殺過幾只大妖,讓末將頗爲遺憾,如今能有機會讓妖族見識一下我北方男兒手中利刃,末將定然不負陛下的信任。”
鄭東流點點頭,笑道:“你有這樣的想法,不枉陛下將大半禁軍都撥給你,助你守住北境邊關。”
李成樑渾身一顫,難以置信的說道:“那麼多兵馬陛下給了我,京城的守備該怎麼辦?”
鄭東流輕描淡寫的說道:“剩下的那些禁軍也要去南邊鎮壓叛亂,準確來說,京城日後再無禁軍守衛,因爲陛下說了不需要。”
“不需要……”李成樑低頭呢喃,隨即苦笑道:“以陛下之威,確實不需要一兵一卒拱衛京城。”
“你知道就好。”鄭東流瞥了他一眼,“千萬不要因爲手裡多了兵馬就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謹記你剛纔說過的話。”
李成樑抱拳一禮,他知道鄭東流一路上的敲打其實都是好意,因爲一時頭腦發熱而死無葬身之地的人,在歷史上比比皆是。
不多他一個,也不少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