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
蟠桃大會即將開始,搬運酒水的力士,都是天仙境界,那酒水當中溢出的靈氣,讓龍真君這種玄仙,都感到口舌生津,心中悸動不已。
一位位仙女手挎果籃,內裡沒見到蟠桃,但是一枚枚異果,也都馥郁芬芳,一看就不凡。
北方的兩個金色主座空懸,應該是時間未到,玉帝和王母還未曾露面。
從四面八方,都能夠感受到一股股沒有刻意展現,但是泄露一縷,便讓人感到膽顫心驚與自慚形穢的至高氣息。
一位位至高仙人,或腳踩祥雲,或盤坐與妖聖坐騎之上,向着瑤池聚集而來。
西方,可以看到一輪輪大日一般的菩薩、佛陀,時而有至高佛音傳來,讓人頓感慈悲與頓悟。
東方,是一尊尊仙風道骨的大仙,在談笑生風,沒有西方那般異象,但是透露的滾滾仙氣,都讓人感到道法自然,這一方應該就是天庭的主要人物。
南方,一位位散仙大能盤坐,或面色陰翳,或慈眉善目,或獨坐一方,或三三兩兩相互交談。
龍真君三人,一路便向着西方而去。
老牛和鐵扇公主都先行佛禮一拜,龍真君也有樣學樣,虔誠執佛禮拜見。
佛陀們有幾人投來目光,不過並未久留,緩緩收回,視而不見,有的微微點頭,又在龍真君身上多看了幾眼,皺起了眉頭,不過也沒多說什麼。
三人來到了觀世音菩薩跟前。
老牛和鐵扇公主再次拜道:“拜見觀世音菩薩。”
龍真君亦是雙手合十,深深一拜。
觀世音淡然又略顯悲憫,開口道:“無須多禮,既然來了,便尋個座位坐下吧。”
老牛夫婦還未開口,龍真君便看向觀世音身旁,那個同樣悲天憫人,目光卻極其複雜,身穿紅肚兜,頭扎幾條小辮,雙手雙腳都戴有一個金剛圈的孩童。
他心中暗道,這肯定就是散財童子了。
龍真君口誦一聲佛號,率先開口道:“那個……”
觀世音卻直接打斷,看似悲憫淡然,實則目光中卻隱約透着責怪,道:“蟠桃大會後,你自要給個交代。”
“額……”
龍真君嘿嘿道:“交代,必須交代!但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我牛哥和牛嫂,好不容易這麼多年,才能見着散財童子一次,您看……能夠開恩,讓他們私敘一番舊情,也好彰顯我佛門慈悲之心。”
觀世音菩薩看着龍真君頭上越來越濃厚的因果業力,靜靜點頭道:“亦無不可,散財童子,蟠桃會期間,無須再跟隨吾身邊。”
老牛夫婦連忙感謝,領着同樣委屈與激動的紅孩兒,就要尋個座位坐下,好好關愛一下倆人的心頭肉。
觀世音卻是叫住了龍真君,問道:“你是敖青,還是降龍?”
看來有大道牽引葉太與旺財兩者的神念,就連觀世音,都碼不準這位體內,到底是兩人哪位的身份。
敖青本應是一條在輪迴中出了意外,連神魂都有些殘缺的龍種,不應這般能說會道。
但要說下界鬧出一番動靜的人,是降龍轉世身本尊,就更是佛家不願意看到,也不願意相信的了。
他們寧願相信,是敖青覺醒了前世記憶,才這般偏激胡鬧,沾惹上上古天庭的因果。
也不願看到,同樣在輪迴當中,發生了某種天道規則層次意外的降龍羅漢,一手鑄成此間局勢。
不過幸甚的是,降龍轉世身,好像並未被敖青這具身體牽連太多,讓佛門也都惹上古之天庭的因果業力。
所以他們更願意相信,是魔性不改的四象之首敖青,仍舊未被度化,妄圖兵行險招,顛覆天地。
不過結局早已註定,不管這個敖青是誰,只會被鎮壓,或者被龐大的因果業力,打入萬劫不復。
龍真君真誠道:“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兩人都是一心向佛,還請菩薩不要深究。”
“呵……”
不遠處,一位面容俊朗,鷹鉤鼻,目光熠煜,身披金色長袍的青年人,輕念一聲,道:
“安分點,不然正好拿條真龍祭口。”
坐在西方,又明顯是爲西天的大人物,偏偏好一頭長髮,貴公子模樣,目光不羈紈絝。
最主要的是,張口便是要吃了敖青。
想來應該就是佛祖的大舅子,昔年獅駝嶺三妖聖之一的金翅大鵬鳥了。
龍真君不知道如今鳳祖是怎麼想的,同樣是先祖被天道鎮壓,佛母孔雀大輪明王和金翅大鵬,都似乎完全傾向於佛門一邊,沒有想着要拯救鳳祖,或光復上古鳳族的繁榮。
更沒有要和龍族抱團取暖的意思,反而和其他仙佛一樣,看不起龍族,乃至以吃龍族爲樂。
不知是這兩位根腳太深,經歷過龍鳳相爭的時代,所以一直保留對龍族的偏見,還是真的已經完全融入了仙佛大能之中,以佛母佛舅自居,這纔想着抑制龍族崛起。
龍真君面對這等兇物,自然不敢造次。
他絲毫不懷疑這位一張口,便吃了獅駝國一國之人的金翅大鵬,惱怒之下,會一口吧唧吧唧了自己。
龍真君恭敬行禮,道:“佛舅大可放心,敖青身具佛心,虔誠佛意,謹遵佛旨,自不會胡作非爲。”
“放屁,滾。”
金翅大鵬蔑視的看了恭敬的龍真君一眼,便不再搭理,和身旁的某位大能聊了起來。
“好嘞,這就滾。”
龍真君不爲所動,再次向他和觀世音一拜,最後向遠處的一輪輪大日般佛國果位着一拜,和同樣悲憫又無奈的八部天龍廣力菩薩對視一眼,離開了這裡。
西方的邊緣地帶,牛魔王和鐵扇公主見到龍真君回來了,便連忙讓粉嫩的紅孩兒叫叔叔。
紅孩兒不知是被禁錮,所以被磨去了心氣,還是在觀世音坐下,日日聽訟佛經,真的沾惹上了聖潔悲憫心緒。
絲毫看不出這位,乃是昔日燒的鬥戰勝佛嗷嗷叫,差點團滅了西遊五人組,兇戾異常的聖嬰大王。
他乖巧的向龍真君行了個佛禮,道:“敖青叔叔。”
龍真君看他這副模樣,便想伸手去摸他的頭,可是一想到這位的真實實力,比自己還要強,便尷尬的收了收手,道了聲:“乖侄兒。”
昔日聖嬰大王純真一笑。
牛魔王也是看出了龍真君的窘態,正要開口打趣,卻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叫喚:
“大哥,嫂嫂,老青,乖侄兒,俺老孫來晚了,那頭俺老孫呆不慣,菩薩佛祖喜歡唸經,愛講話的金翅大鵬又不討喜,此番便與你們同坐吧。”
牛魔王一家三口,同時臉色青黑,慍怒又不敢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