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小心!”
隨即,伴隨着一聲龍吟長嘯,赫見蕭峰巍峨身軀,猛然踏步而出,攔在蕭遠山身前,雄渾內元瞬間提升至最強,伴隨着純陽催化,降龍掌力傾吐,轟然迎上了慕容博滿含仇恨的復仇一擊。
“砰!”
北喬峰、南慕容,當世齊名的兩大高手,宿命的相遇,最後的一擊,毫無保留的殊死碰撞,但見蕭峰磅礴掌力洶涌,慕容復終究抵擋不住,整個人被生生轟飛出去,撞在一座小小的石塔之上,轟然間,石塔破碎,他的身體亦隨之摔落地上。
“表哥!”
旁邊,王語嫣見狀,不由得悲喊出聲,阿朱也忍不住一聲驚叫:“公子!”她們齊齊向着慕容復飛奔而去,還未到近前,就見慕容復掙扎着起身,搖晃的身體,不甘的眼神,看向蕭遠山、蕭峰父子。
“恨吶!”
最後一聲悲嘯,是恨蕭遠山殺了自己的父親,是恨自己沒有能力報仇,更是恨未能完成他們慕容家世代傳承的復國大業,慕容復口中狂噴出一口鮮血,隨即,整個人仰天而倒,至死,猶自大睜着雙眼,充滿了憤恨與不甘。
“表哥!”
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表哥就這麼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王語嫣悲痛之極,口中一聲呼號,飛奔向前的身體猛然一滯,便即昏闕了過去,要摔倒在地。
“王姑娘!”
就在此時,段譽一聲驚呼衝了上去,於王語嫣即將摔倒的剎那,猛然抱住了她的身體,雖然明知此刻王語嫣肯定傷心至極,可他還是忍不住的打從心底裡感到歡喜:“太好了,我,我終於抱到王姑娘了!”
心神激盪間,一道灰衣身影急奔而來,來到演武場上,眼見着慕容博、慕容復父子二人皆已敗亡,他連忙宣一聲佛號,口中連道:“冤孽,冤孽.........”
“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何來的孽?”
緊隨其後,另一道黑衣身影飄然飛來,不是別人,赫然正是林平之,他似笑非笑的向着先來的灰衣人道:“大師,難道我說的不對麼?”
那灰衣人便是掃地僧,聞得林平之言語,他也不理會,只是緩緩地將目光轉向蕭遠山,口中淡淡然出聲道:“蕭老先生窮一身之力,只爲報仇雪恨,現下慕容博已經死了,想必蕭老先生這口氣總算是平了罷?”
“這.........”
聞言,蕭遠山看向那已經被自己親手擊斃的慕容博,不由得心中一片茫然,張口結舌,竟說不出話來。
這三十年來,他處心積慮,便是要報這殺妻之仇、奪子之恨,尤其是在得悉那假傳音訊、釀成慘變的惡徒,便是那同在寺中隱伏、與自己三次交手不分高下的灰衣僧慕容博,蕭遠山滿腔怒氣,便都傾注在這人身上,恨不得食其肉而寢其皮,抽其筋而炊其骨,可現在,他明明親手殺了仇人,卻只感心中茫然空虛,整個人猶如身在雲端,飄飄蕩蕩,在這世間更無立足之地。
蕭遠山少年時豪氣干雲,學成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一心一意爲國效勞,樹立功名,做一個名標青史的人物。
尤記當初,他與妻子自幼便青梅竹馬,兩相愛悅,成婚後不久誕下一個麟兒,更是襟懷爽朗,意氣風發,但覺天地間無事不可爲,不料雁門關外奇變陡生,墮谷不死之餘,整個人全變了樣子,甚麼功名事業、名位財寶,在他心中皆如塵土,日思夜想,都只是如何手刃仇人,以泄生平大恨。
他本是個豪邁誠樸、無所縈懷的塞外大漢,心中一充滿仇恨,姓子竟然越來越乖戾。再在少林寺中潛居數十年,晝伏夜出,勤練武功,一年之間難得與旁人說一兩句話,姓情更是大變。
突然之間,數十年來恨之切齒的大仇人,一個個的,盡都死在了自己面前,按理說,他該當十分快意,但內心中卻實是說不出的寂寞淒涼,只覺在這世上再也沒甚麼事情可幹,活着也是白活。
想到這裡,蕭遠山斜眼向倚在樹上的慕容博瞧去,只見他臉色平和,倒似死去之後,比活着還更快樂。心中反而隱隱有點羨慕他的福氣,但覺一了百了,人死之後,甚麼都是一筆勾消。
頃刻之間,蕭遠山心下已是一片蕭索:“仇人都死光了,我的仇全報了。我卻到哪裡去?回大遼嗎?去幹甚麼?到雁門關外去隱居麼?去幹甚麼?帶了峰兒浪跡天涯、四處飄流麼?爲了甚麼?”
掃地僧道:“蕭老先生,你要去哪裡,這就請便罷。”
蕭遠山搖頭道:“我,我到哪裡去?我,我已無處可去了........”
掃地僧道:“蕭老先生一生爲報仇而活,如今仇怨已經盡去,正是得歸自我之時。”說話間,他猛然之間踏上前來,擡手一掌,便要往蕭遠山頭頂拍將下去。
蕭峰見狀,不由得爲之大驚:這位前輩老僧的武功之高,怕是比之林兄也差不多,父親決然不是對手!
心思到處,他當下連忙大聲喝道:“大師不可!”喝聲起時,雙掌齊出,徑直向着那掃地僧當胸猛擊過去,他心知這老僧武功之高,勝過他十倍不止,但是這時爲了相救父親,只有全力奮擊。
“且慢!”
豈料,就在此時,忽聞一聲輕喝,隨即,林平之身形幻滅,徑直突入場中,一手納陰,一手負陽,左右交接,便將掃地僧和蕭峰兩人的掌力盡數接下,隨即,轟然一震,竟將兩人同時逼退。
“林居士當知,我無惡意。”
掃地僧皺眉道:“這位蕭居士與我佛有緣,我只是想要點化他罷了,你又何必處處與我爭強鬥勝?”
“無他,我總不能讓逍遙派下一任掌門的父親在你們少林寺出家爲僧吧?”
林平之說罷,反手一擊,如蘭花輕拂,落在蕭遠山的身上,同時向着蕭峰笑道:“蕭兄莫急,我是在爲令尊化去體內的少林武功,以解其暗傷。”說話間,他玄功運轉,蕭遠山登時身子一顫,立定當場,足過了片刻,方纔清醒過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蕭峰暗道一聲慚愧,卻聽林平之道:“蕭老先生如今可是歸悟了?”
蕭遠山搖了搖頭,恍然道:“蒙大師指點,多謝林小友相助,自今日之後,我當退隱江湖,隨峰兒回家頤養天年,再不過問江湖恩怨。”
“善哉!善哉!”
掃地僧見狀,當即雙手合十道:“今日蕭老居士肯放下心中恩怨,從此得歸大道,實是武林之福,老衲便在此做一回主,絕不追究蕭老居士偷學少林絕技之恩怨,希望兩家就此和平共處。”
蕭遠山連忙道:“多謝大師寬恕。”
林平之卻向段譽看去,只見這廝正抱着昏迷過去的王語嫣,一臉傻笑,不由得起了玩心,輕笑一聲,道:“段兄,你可知這位王姑娘的身世?”
“咦,林兄,你已經回來了?”
他方纔癡心入迷,全然沒有注意到,掃地僧和林平之已經回來,這時方纔驚覺回神,帶着幾分茫然應道:“知道啊,王姑娘不是曼陀山莊王家的大小姐嗎?”
“對,也不對。”
林平之頂着滿頭黑線,嘿嘿笑道:“其實,這位王姑娘的母親,王夫人,她年輕的時候曾與你們大理國的一位段王爺相戀,而且,還爲他生下一女。”
“這.........”
段譽聞言一愣,隨即身子一顫,帶着幾分驚恐道:“難道,難道..........”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林平之笑道:“沒錯,你猜的沒錯,她就是同父異母的妹妹!”
“轟隆!”
如晴天霹靂炸響,段譽整個人頓時懵了,旁邊,阿朱也懵了,她呢喃道:“這........怎麼可能?王姑娘怎麼就成了段公子的妹妹?”
“正常,正常操作,反正這也不是第一回了。”
林平之向着阿朱笑道:“你不知道,段兄的父親,年輕的時候風流瀟灑,可是有過不少的紅顏知己,年輕人不懂事,一時火熱上了牀,造出個一男半女的不稀奇,說不定,你也是其中之一。”
“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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