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92個個月,每個月還得往銀行打錢,真是勞煩兩位費心了。這份情,我得領。”金子墨還是一臉的溫和的笑意,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敲着桌面,“從十八歲起,我就沒再領兩位的零花錢。那兩位記得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給兩位的家用的嗎?”
金董夫婦不記得了,只記得某年,還有些青澀的兒子交給他們一張銀行卡,說以後他會每月往裡打他收入的三分之一,這是給他們的家用。那天他們夫婦說實話,是有點感動的,覺得這兒子真的太懂事了。但是什麼時候?他們有點想不起來了。不過,他們還是每月查看,裡面的數字,錢數是波動的,也就是按着他說的,就是他收入的三分之一。後來就越來越多了,也可以證明,他越來越成功。
“所以,那是你還給我們的?”金董終於懂了,他不能還他九千二百塊的零花,他十八歲之後就想明白了,所以他一直努力,努力的和他們劃清界線。
“子葵進京唸書,我讓他交給兩位的銀行卡,到今年六月,就是整184個月了,我還了15年!”金子墨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這十五年,我給兩位的,就是我所有收入的三分之一。”
金董夫婦又怔了一下,他們忘記了,當初給他們卡的人,不是兒子,而是歐子葵,不過,被提示了,他們纔想起,子葵把卡給她們,也沒說話,和他們鞠了一躬就跑了,之後這麼多年,他們也就下意識的把子墨替換了進去。
金子瑩去拿了那個文件袋,她現在心在顫抖。對,那種真實的,她能明白感受到的生理上的顫抖。
她很確定,金子墨敢這麼說,就是一定是真的,所以父母這些年,爲他的所謂有付出,不過是八年,不到一萬塊的零用錢,還有八份最貴不過百元上下的英雄100鋼筆。這還搞什麼?這去打官司,都得被人笑,你們的兒子,在你們心裡,就值每月一百?
不過,金董顯然不想讓女兒看,忙拍下了文件袋。
金子墨也沒管,只是從從容容的繼續說道,“三位的生日,我都有禮物;你們倆生日,三大節日,只要我在京城,我都會請三位吃飯;您公司年會、尾牙,我提供情緒價值,陪兩位出席應酬,連置裝費都不要;當然,這肯定不足以還清兩位的生育之恩,所以還是要說聲謝謝!”
說完了,金子墨還是起身,對金總夫婦深鞠一躬。客氣而得體,當然,這時,就顯出,他臉上的巴掌印,也就更加刺目了。
“我們給你八年,所以,你還我們十五年,你想說,你其實不欠我們了,現在,你說了半天,就是在讓我們不好意思清算生育的費用。”金董氣得全身直抖了。
剛剛他以爲金子墨是爲在逼自己,要公司的股份,或者要自己確立他繼承人的地位。而現在明顯的,他就是要劃清界線。
這些年,金子墨禮數周到,從他十八歲起,他就拒絕了生活費。大學畢業就問他要了他的賬戶信息,從那年開始,金子墨每月就會在他的賬戶打上一筆錢,當然,剛出社會時,不多,一個月一千,之後逐年增加,到近兩年,那數字就算是他身家巨大,也會覺得十分欣慰了。
“當然,生育之恩,我十分感激。”他沒坐下,又是一低頭,“還是那話,這個我沒法還,你們商量好,可以以書面形式通知我。可能的範圍內,我會盡量滿足。”
“所以我們今天不來,到了六月,你也要同我們劃清界線了?”金太太垂着頭,幽幽的說道。
“是,我是準備到今年六月,會有一份正式的律師函通知。”金子墨說得很輕鬆,反正不管怎麼樣,他也是要經歷這遭的。早比晚好!
“對了,以後還是別這麼失禮的闖到子葵家,他有潔癖,你們來了,這屋子,他兩天都不會回來。還有,也別去干擾我媽,她要退休了,她這輩子,一件壞事也沒做過,誰敢幹擾她的退休生活,我都會讓他們承擔後果。”
金子墨淺淺的一笑,看着他們,用最溫和的語調,說着最冰冷的話。
“金律師,就算,你就覺得這些年,我們欠了你很多,但他們是畢竟是你爸媽,你不知道,爸媽每次跟人說你,有多驕傲。還有……”金子瑩看看父母,她和子墨不同,她是父母身邊長大的孩子,所以她剛不敢相信,父母只付出了那點。但看父母這麼氣憤,傷心,她也不能袖手旁觀。她是相信父母是愛大哥的,大哥是他們的驕傲這點,她也比任何人都懂。她覺得這時,不能用錢來衡量。
“謝謝!”金子墨也懶得聽了,自己起身客氣的謝了一聲,自己離開了,他不想聽。剛剛他站起,就沒打算要坐下。就是不想應酬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過年還好好的。”金太太捂臉痛哭着,“我以爲他早就原諒了我們。”
“這就是白眼狼!”金總又怒拍了一下桌子。
李嫂伸頭看看,又縮了回去。反正這裡是子葵家,這隔壁還有個兩居室,說是給老太太準備的,一般家裡來了外人,他就會去住兩天,要這屋子全面消毒纔會再回來。所以,這會,金董把桌上的東西全砸了,他們都不在意。
子葵家的大廳裡就是黑白灰的北歐極簡風,不是他喜歡這種風格,而就是他愛乾淨,這是他能最直觀的體現他對乾淨的理解。啥也沒有,好收拾。
金子瑩撫着母親,也是一臉的氣憤,卻也無奈。所以,金家人沒待一會,也只能走了。因爲再待也沒意義。
他們知道子墨家就在三樓,可是他們沒密碼、沒指紋,甚至於,他們都不記得他們進去過。因爲子墨也沒邀請他們去過。請吃飯,也只是請他們出去。現在想想,兒子和他們之間,就是客戶式的客套,之前只是覺得他們一直沒能生活在一起,錯過了培養感情的時機。但是現在看來不是,兒子從來就沒想過和他們培養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