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中年模樣,形容落拓,不修邊幅,看起來灑脫不羈,當着大夏皇帝的面,依舊能談笑自若。
按秦北玄來看,這般人物的畫風,就該仗劍走天涯,當一個江湖俠客,留下一段段江湖傳說纔是。
在這深山老林裡當個什麼莊主,倒是屈才了。
他於心中嘆道,眼角餘光看向男子身邊的那壺茶,明顯剛剛沏好,莫非此人早就料到自己要來此處不成?
即便心中思緒紛飛,秦北玄面上卻是波瀾不驚:“封莊主隱居於這世外桃源,倒是好生逍遙。”
他腳尖輕點,示意大鵬往下方山莊飛去。
神王印雖事緊,但眼前這萬劫山莊,也是讓人提起了幾分興趣。
解決當下,再探神王印之事也不遲。
“世外桃源?這名字封某喜歡。”萬劫山莊的莊主封要離笑着說道,看青年從大鵬身上落步桃花林,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走近石桌勾起茶壺倒出兩杯清茶,餘香嫋嫋而起。
秦北玄徑自往石桌走去,身後金翅大鵬化爲丈許高,亦跟着他走,直至前方之人落座石椅,它也依舊靜靜的站在其身後。
封要離倒好茶看了呆鳥一樣,臉上露出一絲讚歎:“早便聽聞當今中土有兩位皇主以聖獸爲坐騎,昔年齊皇主來還未曾降龍,不想今日封某有幸見到神鳥金翅大鵬之真容。”
秦北玄眉頭微微挑了挑,端起茶杯微泯一口,這纔看向封要離,烏黑雙瞳中的光芒深邃之至,懾人心魄。
“恐怕當年齊皇來此之時,還不知封莊主已渡第一重肉身之劫,隨時可渡第二重靈魂之劫吧。”
他的話淡定而自然,全然以一副隨意的語氣說出。
但若是傳了出去,必會在這邊人類世界引發軒然大波。
即便是那些一朝之皇,一庭之主,也會爲之驚顫。
封要離端起的茶杯懸在半空,深深的看了秦北玄一眼,片刻後突然哂然一笑:“夏皇慧眼,一眼看出封某深淺,令人佩服。”
他將茶杯遞到嘴邊微泯了一口,繼續笑着說道:“昔年齊皇主剛破聖境不久,四處挑戰他人,想於戰中突破,他曾來我煙瘴山中,欲尋封某一戰。
只是封某這人好安穩,也不想先人留下的山中景物遭到破壞,便特意封了修爲,在齊皇主面前自認不如,這才免去一場無意義的戰鬥,讓夏皇見笑了。”
秦北玄再度泯了一口茶,面上始終波瀾無驚,心中卻是不那麼淡定。
若是齊皇知道這封要離有尊境絕巔的修爲,恐怕也早就找上門來了。
而封要離能在齊皇眼皮子底下隱瞞住自己的真實修爲,這般手段也確實強大。
即便是自己,若不是用上蒼之眼仔細看了一看,也差點着了道。
沒想到啊!
這天下,還當真是藏龍臥虎!
隨便出個門,就遇到了棘手的人。
這時,石椅上的秦北玄,衝對面封要離淡淡說道:“封莊主有話直說吧,你邀朕前來,當不僅僅是爲了請朕喝這兩杯茶吧?若是這樣,恕朕沒有莊主這般閒情雅緻。”
他食指和拇指拈着細小的茶杯,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
“呵呵,封某既然早早備好了茶,便是算到了夏皇陛下會來此,也有事與夏皇相商,只是未能遠迎,還望夏皇莫怪。”封要離笑着拱了拱手。
秦北玄卻是心中一動,但神色始終平靜,只是話語裡被提起了幾分興趣:“你如何得知朕要來?”
“封某不才,略通醫卜占星之術,當然,這並非封某知曉夏皇要來的原因。”封要離將額前的一縷黑髮撩至腦後,看着秦北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封某不僅知道夏皇要來,還知道夏皇爲何而來,或許,還可以幫上忙。”
秦北玄微微偏頭,打量對方,話語裡的興致之意更甚,但語氣始終平淡:“那你便跟朕說說,朕,爲何而來。”
他愈發好奇了,同時,也篤定了心中的猜測。
或許這封要離以及這萬劫山莊,還真與昔年席捲整個萬族天的浩劫有關係,甚至還可能得到了當年傳下來的某些東西!
這讓他心中微微提高了警惕。
這封要離給他的感覺,就如當初的齊皇一般,深不可測!
萬劫山莊的莊主被他這麼盯着,神色卻是始終泰然自若,也不擡頭,他把兩杯喝了一些的茶自顧加滿,隨即端着自己那杯,直接一飲而盡。
這才正視秦北玄:“昔年齊皇主來此之時,封某就已察覺到他身上帶着那樣東西,那時封某就在懷疑,他是不是封某要等的人,很慶幸,封某那時做了個正確的選擇。”
正確的選擇,當然是他確定了齊皇並非他要等的人。
秦北玄輕易意會了封要離話裡的意思,但這短短几句話中蘊含的信息量,卻是讓他心裡翻起來滔天波浪。
那樣東西,莫非就是神王印碎片?
他依舊按捺着性子,但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同樣盯着封要離:“朕倒是有些好奇,莊主要等的人,究竟是何人,爲何要等人。”
“等的是何人?”封要離突然哂然一笑,直視對方說道:“眼前人便是封某要等之人,至於爲何要等,不過是三千年前傳下來的老話罷了,老祖宗建起萬劫山莊這份基業,封某如今享受其中,也自得遵從老祖宗的話。”
這些話如一陣更加洶涌的波濤,狠狠撞擊在秦北玄的心頭。
三千年前,那可是浩劫發生,封禁之地生靈幾近被滅絕的時代,這萬劫山莊,自那時候起就已經存在了嗎?
他語氣終於由漫不經心改爲略帶幾絲正色:“封莊主,朕,如何成了你要等之人,若是朕沒記錯,這是第一次登門萬劫山莊吧?”
“呵呵,封某要等的人,必是夏皇你無疑,畢竟您身上,有三塊碎片啊!”
只見他繼續說道:“還有便是,今日這三生鍾,也因爲夏皇您而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