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岐戰得如火如荼之際,東邊,陳塘關。
城守府內,李靖正在方外焦急的等待着,屋內不時傳來妻子殷氏痛苦的聲音,一位位侍女進進出出。
李靖出身西崑崙度厄真人門下,因資質平凡,所學有限,被遣下山,得享人間富貴。
姜子牙點了個贊。
不過李靖的官路,可比姜子牙順暢多年,沒數年,就擔任了陳塘關總兵,得公侯之位。
此地更有鎮關之寶,軒轅黃帝斬殺蚩尤所用的軒轅乾坤弓和三枝震天箭,因此即便李靖是個半渣渣,也沒有人敢來輕犯,他過得十分安穩。
然而外事安穩,內宅生變,妻子殷氏,三年懷胎,遲遲不能臨盆,李靖越想越不對勁,越不對勁越想,再這麼下去,蒼老程度快追上姜子牙了。
終於,夫人要生了,但此時聽了裡面斷斷續續的叫聲,李靖愈發感到不安:“那道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他原本認爲,懷孕三載有餘,還不降生,非妖即怪,但昨夜殷氏夢見一位頭挽雙髻的道人告訴他,今日將有麟兒誕生。
果不其然,殷氏清晨醒來,已覺腹中疼痛,但直到此時,孩子都未出生。
正當李靖心急如焚之際,屋內突然傳來連聲驚呼,不多時有侍女向外跑出,皆是額頭冒汗,神色惶恐。
李靖抓住一個,喝問道:“怎麼回事?夫人呢!”
那侍女手軟腳軟,嚇得跟麪條一樣,歪歪扭扭地道:“夫人……夫人……生下了一個妖精!”
李靖勃然變色,趕忙拔出腰間佩劍,那侍女還以爲他要砍自己,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雙手猛然一合,直接將李靖的劍尖給夾住了。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姜子牙點了個贊。
李靖的脾氣還是不錯的,臉黑黑地抽出劍,沒有跟侍女計較,直接衝入房內。
就見房裡一團紅氣,滿屋異香,有一肉球,滴溜溜在半空旋轉。
如此景象,怪不得侍女嚇得魂不附體,李靖怒從心頭起,雙手握劍,全力往肉上劈去。
噗哧!
肉團一滾,再次將劍夾住,與李靖展開抗衡。
李靖大喝一聲,腰馬合一,原地旋轉三週半,終於將肉球劈開,只聽呲啦一聲,裡面跳出一個遍體紅光,粉雕玉琢的孩子來,儼然三歲大小。
他不僅比尋常嬰兒大了許多,右手還套了一個金鐲,肚皮上圍着一塊紅綾,看着李靖啊啊叫着,滿地上跑。
“這孩子是我的兒子嗎?”
李靖遲疑了一下,終究把劍收起,把孩子抱將起來,遞給牀上的夫人看。
夫人殷氏卸貨完畢,滿心歡喜,抱着孩子親了又親:“老爺,你看他多像你啊!”
李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聽了這話很是歡喜,覺得自己的顏值也水漲船高了,終於露出了笑容。
孩子的眼珠滴溜溜轉了轉,卻是露出了不要臉的神色,顯然靈智遠非普通孩子可比。
而下一刻,府中管事在方外稟報:“老爺,外面有一道人求見。”
李靖立刻想到昨夜給夫人託夢之人,連忙道:“快請道長進來!”
道人入內見禮,正是不久前位於廣成子身後的金仙之一,自報家門:“貧道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聞得將軍生了公子,特來賀喜,借令公子一看,不知尊意如何?”
李靖也是方外之人門下,知道闡教之名,太乙真人乃元始天尊親傳,再加上金吒和木吒都拜了另外兩位金仙做師父,天然有着親近,趕忙喚侍女將孩子抱出來。
太乙真人接在手看了看,盤了盤,評價道:“此子命犯一千七百殺戒,有非凡使命啊!”
李靖不似姜子牙,知道如今天機混亂,一聽倒是高興起來,太乙真人又道:“此子可有起名?”
李靖道:“不曾。”
太乙真人撫須笑道:“貧道與他起個名,交予貧道做個徒弟如何?”
李靖趕忙道:“不才有三子,長子金吒,拜五龍山雲霄洞文殊廣法天尊爲師,次曰木吒,拜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爲師,道長既要此子爲門下,但憑起一名字,便拜道長爲師!”
太乙真人聽到文殊廣法天尊和普賢真人的名字,眼中閃過一縷異色,再無同門之誼。
燃燈道人在西方露面,四位金仙隨從,外加門下弟子,儼然全部投了西方教,這個消息廣成子已經知道。
雖說元始天尊讓他們下山,是各行前路,但這種舉動也引發了其他金仙的惡感,如果現在再見,說不定就要送一送榜了。
不過這一切並不妨礙太乙真人收這靈珠子轉世爲弟子,哪怕天機迷濛,這位弟子的潛力也不可忽視,可爲他護道渡劫。
所謂起名,也就是找個藉口,長子金吒,次子木吒,幼子肯定叫哪吒嘛!
不料太乙真人剛要開口,一道光芒從天外而降,以任誰也反應不及的速度,直接落在陳塘關內,目標正是爲了收徒,與其他幾位金仙分開的太乙。
當那道光輝入體的霎那,太乙真人才察覺到不對,無孔不入的源力已經滲透進來。
一尊魁梧如戰神的男子出現在他的識海中,雙斧交叉斬下:“你可以稱呼我爲戰瘋子,哈哈,把你的身體交給我!把你的徒弟也交給我吧!”
於是乎,太乙真人的起名硬生生變成了:“既如此,就叫古力娜扎吧!”
李靖:“(⊙_⊙)?”
真正的太乙真人運起玉虛心法,試圖玄功護體,抵擋住外來的侵襲,嘴上還在補救:“李將軍不要誤會,你長子名金吒,此子名木吒,三子當然是叫……李狗蛋。”
李靖啪的一下站起來,很快啊,握住了寶劍。
沒敢拔,但握住了,代表我生氣了啊!
太乙真人卻已經顧不上外界了,眉如一字,深吸一口氣,周身浮現出一層光罩,上面有九條火龍遊走。
這正是乾元山金光洞的鎮山至寶,九龍神火罩,是以九條真正的火龍煉成,貨真價實的殺伐之寶,一旦將敵人圈入罩內,九龍吞吐三昧真火煉化,即便是金仙也得被煉成灰灰。
太乙真人以九龍神火罩護佑,正是要防止外力的侵擾,並予以反擊,一旦那天外邪魔之念敢入內,就將之煉成飛灰。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戰瘋子本就是巨頭,更是與素心組成了跟帝主冥王相抗衡的自由勢力,實力強大,在八星級裡面也是最上層次。
他此來選擇太乙真人,是因爲這位金仙在原劇情裡就是最有“個性”的仙人,指導徒弟打人、幫着徒弟殺人、授計徒弟害人、秘授徒弟自殺、激着徒弟殺父、又暗中讓同門收伏徒弟以磨其心性,瞭解的知道這是仙人,不瞭解的以爲黑社會呢。
闡教滅截教正式弟子,同樣是太乙真人開的先河,然後一發不可收拾,截教表示,我們懷疑他是混魔道的,並且有了證據。
如此殺性,正好配合戰瘋子,本色演出最簡單,而挑選了這個時間段,也是求穩爲上,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不至於被其他金仙察覺。
事實證明,在源力的包裹下,即便是實力旗鼓相當的劇情強者,也很難防備神將計劃的侵蝕,更別提戰瘋子本體的實力要強過太乙真人許多,片刻之際,太乙真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表情就變了。
仙人的輕靈飄逸之氣減少,多了幾分煞氣。
“道長,我家孩兒恐怕沒那福氣當你的弟子……呃,我可以再考慮考慮!”
李靖見這個仙人說話顛三倒四的,起名更是瞎起,哪裡敢讓兒子誤入歧途,準備婉拒。
結果話到一半,就感到九龍神火罩那恐怖的火系氣息,再看對方眼神不對勁,一副這瓜保熟的氣質,立刻遵從心靈的選擇。
男孩子嘛,吃一吃苦頭似乎也沒關係,只要學到本事就好。
可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粉雕玉琢的孩子噗嗤嗤吐了吐舌頭,竟然開始說話:“我叫哪吒,不叫古力娜扎,也不叫李狗蛋,我不想你做我的師父,這些還給你!”
說着,就將手腕的金鐲摘下,肚皮的紅菱脫下,要還給太乙真人。
乾坤鐲和混天綾。
太乙真人將這兩件法寶經由昨日託夢,放入殷氏腹中,與小哪吒一同降生,免去了祭煉之難,可謂煞費苦心。
但現在哪吒不要了。
他在殷氏肚中懷胎三年,奠定下了先天根基,剛剛出世就相當於三歲孩童,更是很快明瞭世事,口齒伶俐,條理清晰,讓一旁的李靖驚爲天人。
“嘿,調教哪吒倒是很有意思,你殺性那麼重,跟我一起當戰瘋子吧!”
此時的太乙真人已經化爲了皮膚,戰瘋子看着這個小娃娃,伸手一擺,將乾坤鐲和混天綾送了回去。
哪吒下意識接過,小臉突然一變,露出歡喜。
因爲乾坤鐲和混天綾的保險打開了。
乾坤鐲顧名思義,可震盪乾坤,雖不比九龍神火罩的困敵之效,但屬於投擲型法寶,若論先發制人,更加難以防備,混天綾則攻防一體,可翻江倒海,捆縛敵人,抵禦各種兵器的侵襲。
這兩件法寶固然是太乙真人贈予弟子,卻予以了壓制,畢竟這孩子還小,太乙真人的個性再突出,也不至於把打開保險的手槍,遞到孩子手裡的地步。
可戰瘋子是比太乙真人更加狂的人,硬核帶娃,直接打開保險,一個眼神遞過去。
哪吒明白了這份良苦用心,態度大變,直接拜倒在地上,喜孜孜地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戰瘋子故意問道:“那你叫什麼啊?”
哪吒遲疑了一下,決定迂迴一下:“我叫娜扎,小名狗蛋,師父你滿意了嗎?”
“此乃煉心考驗而已,你的名字,當然是哪吒!”
戰瘋子心裡狂笑,惡趣味滿滿,卻也是顧大局的,將起名之事帶過,對着李靖道:“李將軍,貧道欲帶哪吒上山修行!”
“這麼着急嗎?”
李靖想到了自己的夫人,懷胎三年才生下哪吒,吃了多少苦楚,沒想到今日孩子剛剛降生,就要分別,不禁露出不捨之色。
戰瘋子卻不會理會親情,正要領走哪吒,耳邊突然傳來夜王的聲音:“等一等,月關早有安排,哪吒還是留在錢塘關爲好!”
戰瘋子認出了夜王的氣息,目光如電,落在旁邊的侍女身上。
之前對李靖施行空手接白刃的侍女,原因竟然不在李靖身上,而在侍女!
她是夜王!
戰瘋子沒想到這位神魔,居然會附身在這麼個不值一提的人物身上,卻是濃眉皺起:“你在教我做事啊?”
夜王是七星級,以前面對八星級巨頭,是極爲拘束的,但現在他成爲了月關的親信,腰桿子早已挺直:“是月關在教你做事啊,我的大人!”
戰瘋子心中暴怒,卻也知道明面上,他們是不能違抗月關命令的,而暗地裡的陽奉陰違,第一批降臨的滕玲等人,已經用親身經歷展現出了教訓,唯有冷冷地道:“爲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夜王剛要強硬到底,突然露出喜色,側耳傾聽。
片刻後,他將黃尚轉達他的話語,一字不差地復讀了一遍:“東海是大商騰飛的關鍵一環,借龍宮之勢,開鑿水路運河,提升生產力,才能徹底改變制度,做到讓黃裳所創辦的學宮騰飛,人族自強,我們的影響深深紮根於這片土地中,爭奪封神榜,這個理由你滿意嗎?”
戰瘋子露出震驚。
哪怕他不喜歡動腦子,都被這番話背後所代表的信息驚到了。
月關作爲冒着最大風險的首批降臨者,在這個世界纔多久啊,居然已經有了這般全面的佈局?
在這樣實實在在的功績下,任何反對都顯得那麼徒勞無功,百聞不如一見,戰瘋子首次感到,主神殿選擇這個人作爲統御者的候選人,與帝主和冥王並列,確實名副其實。
他尊敬強者,擺正態度,鄭重地給予答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