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我又回來了!”
黃尚站在山坡上,遙遙眺望遠方雄偉的輪廓。
事實證明,事實無法盡如所料。
無缺並沒有利用丐幫的眼線,確定位置追過來。
因爲丐幫也不是萬能的,茫茫人海,想要尋找一個人何等困難,純看運氣。
顯然,無缺的運氣不太好。
如此一來,黃尚許多準備就做了無用功,跟空氣鬥智鬥勇了一番。
好在旅途依舊。
如今已是十二月。
黃尚八月考完解試,九月離開永州,從湖南,下廣西,再轉入兩浙,然後一路向北,最終回到了開封。
本來他還想去秦鳳路渭州,也就是後世的甘肅,拜訪一下張載,不過省試將近,未免出現意外,還是選擇了早點來京。
實際上,黃尚已經是晚了的。
八月份解試考完,全國各路各州的舉子們,就向着東京匯聚。
這比起後世一年一度的春運還要誇張的多。
舉子不是一人入京,大部分都有書童、僕役或者乾脆是家人隨行。
東京雖是舉世無雙的大都市,人口過百萬,富華甲天下,但一下子涌進來這麼多人口,也夠嗆的。
這不,距離外城門還有一大段距離,就是熙熙攘攘,熱鬧的街市擺開,一眼望不到頭。
如此場面,讓人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已經穿過城牆,來到了京城之中。
書童慕容復和四大家將你挑着擔,我牽着馬,看着這繁華盛景,都露出震撼之色。
在武林中廝混的他們,更偏向於避開官府的勢力,雄踞一方。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清晰地感覺到,江湖再大,終究還是不能與王朝相比。
“在這裡,我將邁出復國的第一步!”
慕容復抿了抿嘴,眼中露出堅毅之色。
慕容博已經與黃尚告別,實則還在暗中保駕護航,合他父子之力,必然有一番作爲。
黃尚懶得關心下人的心理活動,看向不遠處的一羣士子。
這羣人正圍着一圈高牆,探頭探腦地往裡面看,但只能看到從牆頭探出的樹枝。
即便如此,他們的眼中也帶着渴望,做着這種外人看起來很傻的事情。
黃尚轉念一想,就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了。
瓊林苑。
天下士子的聖地之一。
唐時有曲江宴,專門款待高中進士的士子們,如今有瓊林宴,就設在瓊林苑中。
到明年三月,進士放榜,新科進士們便跨馬遊街,從宣德門一路走到瓊林苑。
那一天,數以十萬計的百姓都會聚在路邊,圍觀讚歎。
想象一下那種光景吧,對於十年寒窗,一舉成名的士子們來說,確實是至高的榮耀。
“不過你們現在再看一百遍,也沒用啊!”
黃尚即刻收回了目光,策馬前進。
其實他也能理解士子們的心理,就像地球上去北京旅遊時,不少學生都會去北大清華看看。
就算考不上,你還不允許我想麼~
過了瓊林苑,不遠處就是金明池。
這別稱西湖的皇家園林,不僅是觀賞用,水軍操練也在其中。
黃裳的記憶中,前幾年還有天子駕臨,各軍爭標,船舫迴旋,戈甲照耀。
池東搭起棚子,數以百姓在其中觀看,發出震天喝彩。
那種氣氛,酷似後世的體育賽事。
不過近年來,天子的身體每況愈下,卻是無法親臨了。
雖然各軍競爭的傳統保留,但沒了天子觀看,顯然不會有那麼激烈好看。
“歷史上,宋仁宗就是在明年四月駕崩的,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他久病纏身,殿試會交給宋英宗嗎?”
看到金明池,黃尚腦海中考慮的卻是殿試,到底會是哪一位大宋天子。
如仁宗英宗,都是諡(shì)號,死了後纔有,不過爲了方便記憶,黃尚也就直接代替了。
仁宗就不說了,至今在位已經四十一年,是宋朝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
而他的繼承者英宗,就比較可憐了,僅僅在位四年,就病死了,顯得很龍套。
實際上這位繼承皇位的過程中,可是千難萬難。
他不是仁宗的兒子,由於仁宗無後,兒子全部夭折,在韓琦、歐陽修、包拯等官員的多番諫言下,才被選爲皇嗣。
不過他也不是一下子被選的,早在1035年,他就被過繼給了仁宗。
而當仁宗的後宮生下新的皇子後,立刻就被送回生父那裡,皇子夭折後,又被接回宮,工具人的身份表露無遺。
直到今年八月,也就是黃尚參加解試之前,兒子全部夭折,年歲已大,力不從心的仁宗纔算徹底死心,立這位爲太子。
從1035年,到1062年,熬了整整27年。
縱觀歷史,親生的太子都當得不舒服,往往如履薄冰,生怕被廢,這位就更別提了。
當然,真要比時間,二十幾年不算什麼,地球上還有一個六十幾年的……
黃尚考慮這些,不是閒着無聊,而是爲殿試做出準備。
天子的態度,關係到狀元之位,不得不想。
言歸正傳,瓊林苑和金明池都是在城西,過了這兩大標誌性建築,再走了一段路,纔到了真正的城門下。
遠遠望去,高達五丈的青黑色牆體佔滿了視野,這全長五十里的城牆,保護起當世排名第一的巨城。
比起規模,開封其實要在長安洛陽之上。
因爲無險可守,代表着沒有山川阻礙,可以擴展延伸。
可惜……
黃尚想着靖康之恥,腦海中突然閃過在廣西邊境看到的一切。
那僅僅是一個千人小鎮。
如果換成整個開封呢?
那將是何等慘狀?
“幸好還有時間!”
黃尚收斂了心思,策馬上前。
雖然入城人數極多,比肩接踵,但由於他端坐馬上,身姿挺拔,氣質出衆,一眼就能看出。
經過小半個時辰的折騰,剛剛入了城,眼前一花,忽然多了兩個男人,虎目泛紅地看過來,呼喚道:“賢弟!賢弟!”
黃尚一怔,看着他們,半響後才遲疑地道:“許兄?花兄?”
許峰!無缺!
這次遲疑,不是演戲。
實在是這兩位輪迴者太過憔悴,真的一時間沒認出來。
許峰本來就是五大三粗一直男,也就罷了,無缺可一直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現在都能進丐幫了,可想而知變化有多麼大。
看着黃尚身前一個書童開路,身後四個僕役背行李,不僅沒有風塵僕僕之色,整個人反倒更加俊朗出衆,許峰和無缺不自覺地舔了舔乾裂的嘴脣。
天可憐見,他們在開封府城門守了快一個月,都快成望夫石了。
先說許峰。
無憂洞一戰後,黃尚被帶走,雖然許悅事後安慰,畢竟兩人逃過了一劫,避免使用保命底牌,哪怕付出了《道經》,算下來並沒有虧損什麼。
單以輪迴點論,確實如此,更何況命只有一條,保命底牌的價值往往更高。
所以許悅是當時心痛,後來也就釋懷了,就當破財免災。
但許峰過不去坎,總覺得好不容易中了大獎,結果彩票丟了。
那種沒了十個億的感覺,讓他失眠了。
不過人海茫茫,許峰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直到兩個月前,他發現無缺在開封府城門鬼祟徘徊。
好慘兩男的,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