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爲會姓何呢……”
“這名字讓我想起曾經的基三……”
“算了,幼齒就罷了,只要不是奶奶就好!”
黃尚看着曲芸摘下面具,發現她沒有瞬間變老,反倒是個娃娃臉少女,明眸皓齒,相貌繼承了五毒教主一貫的優良傳統。
或許也正是因爲過分年輕,才需要戴着面具,增加威嚴,就跟狄青的獠牙鬼面一樣,用來威懾敵人。
不過麻煩並沒有解決。
眼見毒蟲退去,險死還生的王舜臣立刻下令:“兒郎們,隨我衝!”
大宋禁軍呈一條直線,從老鴉窩內飛速涌出。
出來後並未一窩蜂的逃亡,而是於谷口排列陣形。
這個未雨綢繆的準備,派上了用場。
另一邊,目睹毒蟲退走,一身冷汗的楊義貞,也有了退兵之意。
把大宋禁軍永遠留下,除了出一口惡氣外,並無任何實際意義。
他此次損失已經過於慘重,再意氣用事下去,就是自取滅亡了。
然而就在這一刻,楊義貞身側的兩位親信突然出手。
根本來不及反應,楊義貞的右臂就被鉗制住,然後胸口劇痛,被一柄匕首直刺入心臟。
正義背刺!一擊中的!
“你們!”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左右。
這些侍衛都是他最親信的族人,怎麼可能背叛自己?
“又是絲線控制!”
黃尚第一時間發現,也暗暗心驚。
他之前注意力全部放在五毒教曲芸身上,沒有顧得上楊義貞,此時對方已經發動,才發現那些親衛身上,都纏有絲線。
“半個月……半個月……”
楊義貞目露無盡的不甘,向後倒去,但那左右兩個親信的手臂上,再度蔓延出一股灰白色的絲線,鑽入楊義貞的屍體內,身邊的其他人目光茫然,視若無睹。
於是乎,這具屍體沒有往後倒下,依舊挺立。
下一刻,“楊義貞”的口中發出低沉的聲音:“去!將宋人統統殺光!”
“遵命!”
被當成刀使的衆將轟然應諾,殺向大宋禁軍。
大理叛軍對大宋禁軍!
大戰爆發!
如果按照人數,雙方差距接近兩倍,再加上大宋禁軍水土不服,渾身難受,完全不可能是對手。
但如此巨大的差距,被一個人暫時拉平。
王舜臣!
他衝在最前,佔據一個制高點後,張弓搭箭,弦飛箭出。
嗖!嗖!嗖!嗖……
平常人要數個呼吸才能完成的射箭動作,在他手中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快到不可思議。
弦在顫,聲在響,道道箭矢破空閃過。
這不是隨緣亂射,每一箭落下,幾乎都有慘叫摔倒聲響起。
好像只是片刻,王舜臣就射出了近三十箭,也結果了近三十名敵人的性命。
他一個人,就如同一隊箭手。
箭落如雨,例無虛發。
大理叛軍的衝勢一滯。
“好!”
黃尚看得都不禁讚歎。
王舜臣在歷史上留下的名號,正是無雙神射,在與西夏一場四個小時的大戰中,射出上千支箭,箭無虛發,射到手指破裂,血流滿臂,最終靠着一己之力,扭轉戰場局勢。
與之相比,現在還是開胃小菜。
當然,現在的王舜臣,也未到巔峰。
順帶一提,他歷史上那一戰聽命的將領,正是种師道的堂兄種樸,種家將的一員。
眼見主將如此神勇,生死關頭,一涌而出的禁軍也爆發出了驚人的戰力。
若論士氣,大宋禁軍並不弱於人,畢竟誰都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頭。
以求死的勇氣,爲生存而戰!
在箭雨的掩護下,第一梯隊的禁軍與對方短兵相接。
沒有什麼你來我往的招式,一道淒厲的寒光閃過,一名大理叛軍的頭顱就騰空飛起,在天空中舞出一片血雨,灑在衆人的頭上。
那股腥臭的鮮血,不僅沒有帶來恐懼,反倒令人勇氣倍增,狂吼一聲,揮舞着手中的武器,衝殺過去。
但他並沒能殺死第二名敵人,訓練有素的叛軍架起木盾,抵住攻勢,寒光閃過,捅穿了他的胸膛。
他怒睜雙眼,倒了下去,手中的武器不屈地閃爍着血色輝煌,其他禁軍躍過屍體,又將對面的大理叛軍殺死。
這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片段,瞬息之間,之前烏鴉飛舞,毒蟲包圍的恐怖氣氛,就被沙場鐵血的氣息沖刷一空。
不過乍一看上去,大理叛軍的數目要遠勝大宋一邊,局勢自然岌岌可危。
曲芸目光微微一閃:“公子不去救他們嗎?”
黃尚道:“叛軍於我而言,不過土雞瓦狗!”
話音剛落,一道遮蔽陽光的龐大身影突然飛出,如同一枚巨石,轟隆一下砸在叛軍中央。
伴隨着此起彼伏的慘叫,一片血色盪漾開來。
那是屠夫的大劍,旋風般揮舞。
大片大片的士兵倒下,血肉內臟流了一地。
而每屠戮一片,他雙腿一曲,又飛速彈起,落向下一個戰場。
旋轉!跳躍!大殺特殺!
這纔是屠夫最能發揮所長的戰場。
根本不需要什麼技巧,三米高大的身軀闖入叛軍陣營中,就已是虎入羊羣,摧枯拉朽。
不過叛軍也在反抗,經過短暫的慌亂後,十數道繩索飛出,層層疊疊地套向屠夫的身體。
每條繩索都有至少數人拉住,跟拔河一般,從各個方向拼命拉拽。
眼見屠夫的右臂和大劍被拽住,數名刀盾手撲上,一個會武藝的小巧士兵更矮身躥出,一拳轟在他的膝蓋上。
無用。
屠夫強大的不僅是攻擊,更有刀槍不入的防禦。
砰砰的聲音響起,沒有一下能真正傷害到這個巨人,那蒲團般的左手揮起,直接將盾牌砸爛,再隨手掀飛四五個長戈兵,屠夫俯視着最後的小個子,眼中露出追憶之色,一拳落下,錘爆狗頭。
他仰天長嘯,聲浪形成如有實質的漣漪,盪漾開來,直接把衆敵震得頭暈目眩,右臂一轉,數十道身影居然就這樣飛了起來,然後下餃子般地砸落!
如此威勢!以一敵千!
局勢瞬間逆轉。
實際上不能用逆轉,別看大理叛軍人多,但他們並沒有佔據上風。
即便屠夫不出戰,由於楊義貞已死,那羣親衛又一個個木偶人似的,並不能做出太過詳細的指揮,戰爭的天平,也漸漸向大宋這邊傾斜。
只是那樣即便勝了,也是慘勝,這六百禁軍,不會剩下多少。
現在遠有王舜臣箭無虛發,近有屠夫衝鋒陷陣,無敵的配合,簡直是虐殺。
於是乎,半刻鐘的時間不到,大理叛軍的士氣就崩潰了,“楊義貞”遲遲不下達撤退的命令,也有士兵開始四散奔逃。
兵敗如山倒!
不遠處,曲芸看得觸目驚心,乖乖立於黃尚身後,擺正了位置。
直到這一刻,她纔在屠夫的武力威懾下,和浩然正氣的教化感染下,徹底選擇了大宋一方。
黃尚微微點頭。
原以爲他、逍遙子和屠夫合力,無論是小規模的較量,還是戰陣廝殺,都怡然不懼。
但五毒教的瘴氣毒蟲,卻證明了,小塊頭也有大威脅。
所幸有了屠夫的前車之鑑,教化之道讓五毒教臨陣倒戈,纔有了現在的局面。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倒也不怪他。”
黃尚大度地爲對方考慮一下,決定趁勝追擊,弄死對方。
這個輪迴者顯然沒有善行契約的意思,怕是想要控制自己,以達到種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人的佈局更是肆無忌憚,先是讓逍遙三老刺殺太子,如今又讓大理內亂不休,還要重創廣西禁軍。
這種禍害不殺,更待何時?
他做事從來雷厲風行,早就運用文曲星之力,往楊義貞的親衛身上探去。
那一根根絲線,一端連接着這些傀儡,另一端自然就在那位輪迴者手中。
順藤摸瓜!
不過事實並不順利。
就在屠夫大殺特殺之際,文曲星力才破解傀儡絲,那邊一羣親衛已經軟軟地癱倒下去。
絲線斷開,壁虎斷尾。
傀儡師當機立斷,收回了力量。
黃尚也不失望,默默記下了那種元氣波動。
但凡遠程控制,都不免有痕跡留下,傀儡師可以藏在黑暗中,不露真容,他的能力卻是有跡可循。
找到這種痕跡,就找到了傀儡師!
一回生二回熟。
而這一斷不要緊,就跟推倒積木似的,那羣人噗通噗通全部栽倒,楊義貞的屍體咕嚕咕嚕滾了下來。
“陛下沒得了!陛下沒得了!”
當大理叛軍四處哀嚎,黃尚不禁爲他們的文化水平感到痛惜。
駕崩啊!要用駕崩啊!
不過另一邊,段正明和段正淳護着段延慶從老鴉窩內探了個頭出來,聽到後卻是大喜過望。
這簡直是天降喜事,楊義貞作爲叛軍的絕對首領,一旦身亡,大理段氏立刻就能撥亂反正。
亂象即將結束了。
黃尚就看到,天際再度涌下虛無的力量,要注入段正明和段正淳體內。
顯然,他這一脈即將發達。
至於那已經殘廢的段延慶,根本沒份。
不過就在這時,馬蹄聲從遠方傳來,一位斥候騎着矮小的大理馬,悽聲叫道:“吐蕃!吐蕃攻來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僅場中的叛軍和段氏中人呆住了,那股力量轉了個圈,居然往黃尚這邊而來。
“大理的皇位,由我決定?”
黃尚收了此力,若有所思,曲芸聽了吐蕃的消息後,卻是若有所思,突然道:“公子,你想爲宋開疆拓土嗎?”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