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書屋之外，墨空帶着凌雲先行走出，留下了寧木帶着拘靈局的衆多人員在內進行着收尾工作。
二人行走在重城的街道之上，墨空又是恢復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帶着騷包的墨鏡在這黑夜之下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墨空走向街邊店鋪，掏錢買了兩個雞排，遞給凌雲一個。
凌雲見狀，微微一愣，而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墨空。
夭壽啦，他居然能在墨空的手裡吃到肉?
墨空看着凌雲模樣，嘴角一抽。
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自己請你吃個小小的雞排是件很反常的事情嗎？
“不吃就算了！”
墨空見凌雲愣住，就要把雞排收回。
但下一秒 ，凌雲便是迅速伸手將雞排搶到了手中。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更何況是這隻鐵公雞的便宜。
墨空一邊啃着雞排，一邊開口道：
“怎麼樣？對於今天所經歷的事情有什麼想說的嗎？若是你日後真加入了拘靈局，這樣的事情，會時有發生，將要死在你手下的，可能不光是四大文明的種族，也會有我人族之人，當然，在執行任務的途中，你也可能成爲他們的刀下亡魂，今日之事是我們早有準備，籌劃許久才能達到如此效果，但不可能次次都是如此的，拘靈局工作人員的死亡率，可不算低。”
既然凌雲一直沒有表示，墨空也只能無奈主動開口詢問了。
墨空都是有些搞不懂凌雲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了，即便是那些古武世家出來的天才，在經歷了這種事情之後，一般都會有着許多想要傾訴的想法，但偏偏，凌雲就像個悶瓜一樣，只要自己不問，他就沒有想要主動開口的跡象。
凌雲也是狠狠地啃下一塊雞肉，白嫖鐵公雞的東西，就是要香一些。
凌雲一邊咀嚼，一邊回道：
“我既然想着加入拘靈局，自然也是考慮過這些問題，因此你不必擔心我對於同族之人會下不去手，既然他們選擇了那條骯髒的道路，在我眼中，他們就是該殺之人，至於危險，就如你說的，這世界如今看似平和，四大星門文明與藍星人族共同相處，可實際上，又哪真的可能真的有絕對安全，相比於剛纔那些只能任人魚肉的人，我好歹還有着一點兒自保的力量，不是嗎？”
墨空聞言，腳步微頓，果然，凌雲在這方面，有着一般人沒有的心態。
若非墨空確定凌雲在幾個月前還是個普通人，他倒真要以爲凌雲已經在修行界廝殺不少時光了。
可這，究竟是好是壞呢？
凌雲見墨空腳步放緩，也是跟着慢下來，這一次，凌雲倒是願意多說了一些：
“我知道墨叔你在擔心些什麼，明明我之前沒有奪走過別人的性命，可爲什麼我在第一次殺了一隻骨獸之後卻是顯得那麼平靜呢？爲何我在今日見到了那滿地的血腥之後心中並沒有太多波瀾呢?
是我對於生命漠視嗎？還是我天生就是冷血之人呢？我的這種性格，會不會在我掌握了強大的力量之後慢慢將我帶入一條視天下生命爲螻蟻，只顧自身的道路呢?
墨叔，其實，不光你疑惑？連我自己，也想不明白，爲何我能在嗅到那能讓常人感到噁心的血腥味，看到那能讓一般人嘔吐不止的殘肢之時能夠保持如此平靜呢？”
或許，是在那個火光滔天的晚上，自己已經見證過了同樣的場景？
又或許，是在那個夜晚之後，十幾年如一日的噩夢讓自己逐漸對於這些東西變得麻木了？
凌雲不知道，他也沒將後面的這個猜想說出，那些東西，現在自己只能將他深深低埋入心中罷了。
墨空聽着凌雲之語，臉上也是露出了詫異之色，而當他看到凌雲臉上那絲迷惑之時，墨空心中突然一痛。
在那絲迷惑之中，墨空好似看到了凌雲心中隱藏着的不安與恐懼。
“這小子，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麼？難道那就是他想要進入拘靈局的秘密？可爲何，寧木他們什麼都沒查到！對了，資料上寫着的，凌雲是在八歲時才突然出現在晴空福利院的，如此看來，就是在他進入晴空福利院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然而就在墨空想要趁熱打鐵，試着追問一下凌雲的時候。
凌雲臉上的那絲茫然卻是很快就消失了，未等墨空開口，凌雲便是繼續道：
“墨叔，雖然我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我能跟你保證的一點是，我雖然可能做不到你說的爲天地立名，爲生民立命那種崇高之事，可我也永遠不會輕視生命，視弱小者爲草芥，失去對於生命的尊重！”
凌雲說完，又是在心中默默地補上了一句:
“或許在我完成我要做的事情之後，我會向着您說的那個目標去努力，當然，那要在我到時候還活着的前提之下，但現在的我，還做不到，現在的我，只能先自私地爲自己的慾望努力罷了。”
墨空聞言，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放棄了詢問。
他知道，不管自己怎麼問，至少凌雲現在是不願意說出他心中的秘密的。
可凌雲的話，也讓墨空明白了，他並沒有看錯人，凌雲，並非惡人，而自己，只要在日後看好凌雲心中的那分光芒，防止它被黑暗吞噬就行了。
墨空灑然一笑，不再糾結如何去挖出凌雲心中的秘密，開口說道：
“行，有你小子這句話就夠了，既然你不想說，那叔以後也不問了，等到哪天你想說了，再告訴叔就行了，興許叔還能幫上你的忙！”
此刻，墨空如同一個親切的長輩，伸手輕輕拍了拍凌雲的後背。
凌雲見狀，心中一暖，他能感受到墨空此刻是真的在對自己表達關切之意，
這種感覺，除了十多年前的那個院子之內與晴空福利院之外，這還是凌雲第一次在別人身上感受到，哦，不，還有一個人。
十分鐘後。
墨空看着還跟着自己的凌雲，有些無奈地開口道：
“小子，你還跟着我幹嘛？我要回家睡覺了！”
凌雲一愣，開口回道：
“跟着你回家睡覺啊！”
墨空看着凌雲那極其自然的表情，也是一愣。
凌雲見狀，繼續說道：
“我現在又沒能去的地方，本來還在愁今晚去哪睡覺，正好遇到你，肯定跟着你啊，有問題嗎？難道說去你家不方便？你藏着人？還是說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墨空聞言，臉色一黑，一巴掌就拍在了凌雲的後腦勺上。
“你小子瞎說什麼？什麼叫藏着人和見不得光？沒大沒小，知不知道什麼叫尊重，以後我就是你的組長，對組長要尊敬，懂嗎？”
凌雲被拍，本想反手就是一拳，但想了想深夜書屋裡的場景，還是決定先穩他一手，不過凌雲嘴上可不會饒人，開口說道：
“讓我想想，你先前被那個帶着金絲眼睛的腹黑帥哥給拿捏了吧？那是什麼原因呢？嗯，會不會是你說要把拘靈局副局長，局長那幾個老...”
墨空聞言，連忙伸手捂住了凌雲的嘴，拉着他就快步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確認剛纔的話沒被其他人聽到。
這些話，要是被那幾個老傢伙聽到了，自己可不好受。
這小子，腦袋不該靈光的時候偏偏要靈光。
“走走走，小子，趕緊回去睡覺，你再說一句我撕爛你的嘴！”
“唔唔唔！”
街道之上，兩道身影，一大一小，互相拉扯着，在路人驚奇的目光之中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