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足尖輕輕點在地上,柳辰君的出現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沒有理會朝臣們或戒備或驚愕的視線,柳辰君遠遠的朝皇甫雲輕輕頷首,施禮道:“陛下,此間事了,我便告辭了。”
“此番多謝柳先生,若先生需要,紫宸日後必定義不容辭。”
皇甫雲聞言,看着柳辰君點頭回應。
“陛下客氣,在下告辭。”
一語落下,柳辰君轉身便要離開。
此時,耳中卻是響起了荊紫衣的聲音。
“柳先生不妨回觀星樓稍等,待事情安頓好,我還有些事情想要找柳先生商量。”
柳辰君聞言步伐一頓,背對着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隨即踏步之間,身形化風消失。
祭壇之上,荊紫衣眼內神光內斂,看不出情緒。
皇城外,柳辰君的身影出現在角落之中,回身看着高大的城牆,眼神閃過一抹探究之色,隨即踏步離開,往觀星樓走去。
一路穿過條條長街,耳邊盡是百姓們對於剛剛那傾落在皇城之中的烈陽的討論。
觀星樓頂,憑欄而立的司夢蘭擔憂的看着皇城方向。
即便不在現場,她也能猜測得出來,剛剛皇城的動靜,是何人引起的。
就在這時,司夢蘭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一陣窸窣動靜,連忙回頭望去。
看清來人的瞬間,司夢蘭臉色頓時一變。
“爹爹!”
興奮的輕呼一聲,司夢蘭那一直有些低落的情緒此時頓時恢復許多。
然而卻見此時站在陰影之中的司極臉色略顯蒼白,一雙看着司夢蘭的眸子顯得有些複雜。
眼見司夢蘭衝向自己,司極眼神貪婪之餘卻下意識的露出一絲抗拒。
腳步側踏,讓自己的背心暴露在陽光之下,忍受着錐心的灼痛,司極搖頭示意司夢蘭不要靠近,隨即沉聲說道:“儘快離開龍城,不要回玉川,除了大雪山以外,隨便你去哪裡都好!”
“爹爹?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雖然什麼都不清楚,但司極臉上那似乎沒有一點活人生氣的慘白臉色,仍是讓司夢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然而卻見司極沒有回答的意思,語氣之中更顯幾分急躁:“記住我說的話!近幾日儘快離開龍城,去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聽到了沒有!”
皺了皺眉,司夢蘭心中雖有疑惑,但卻仍是點頭應道:“女兒知道了,可是爹爹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話音剛落,卻見樓頂房門被人推開,隨即柳辰君的聲音響起:“他是不敢與你一起的。”
聽着熟悉聲音,司夢蘭不由回頭看去。
卻見隨着聲音響起,身穿一身白色儒袍的柳辰君越過門檻,踏步之間擋在父女兩人之間,面色平淡的看着司極。
“司城主,不知道我說的話對不對?”
“柳先生?”
司夢蘭詫異開口,卻感覺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沉默一瞬,司極的聲線突然之間顯得有些異樣,不過隨着一陣粗重的喘息後,又恢復原樣:“第三次見面,柳先生,幸會。”
柳辰君聞言,深深的看了司極一眼,隨即微微頷首道:“見過司城主。”
司極視線越過柳辰君看向他身後的司夢蘭,語氣之中帶着一絲遺憾:“你本應是最好的人選,但你的身上卻有同類的標記,看在蘭兒的份上,送給你一個忠告,你也儘快離開吧。”
“哦?標記嗎?”柳辰君聞言卻是輕笑一聲道:“應該是城外的那座野廟吧...”
見柳辰君似是早有預見,司極那慘白的臉上閃過一抹遲疑。
“你不怕?”
卻聽柳辰君不屑輕笑一聲,搖頭道:“憑它也配?”
深深的看了柳辰君一眼,司極開口說道:“口氣不小,希望你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
司夢蘭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一陣,見氣氛有所緩和,纔開口說道:“爹爹,柳大哥,你們在說什麼?”
司極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眼神之中閃爍着剋制的貪婪之色,語氣雖然因爲強忍的慾望顯得有些怪異,但聲線卻仍透出一絲關切:“聽爹爹的話,儘快離開龍城吧!切記,千萬不要回到玉川,也不要再想着去大雪山!”
聽着司極的語氣,司夢蘭的心中不知道爲何,下意識的升起一絲難言的傷感。
“爹爹,你......”
話剛出口,便見司極突然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之中不知什麼時候凝聚的黑雲,神色不由一變,直接打斷了自家女兒的話:“記住我交代的!”
一語落下,隨着司極重新退回陰影,身形也瞬間消散。
“爹爹!”急促輕呼一聲,司夢蘭看着司極消失的陰影角落,臉上也不由的掛上了一抹焦急的神色。
就在這時,卻聽身旁的柳辰君開口說道:“聽你父親的話,儘早離開龍城吧。”
然而司夢蘭聞言臉上卻出現一絲茫然:“離開這裡,又不能回家,我還能去什麼地方?”
柳辰君看着司夢蘭,回想着司極出現的目的,稍稍眯起的眼中不由的閃過一抹思索之色。
司極現身警告代表了什麼?龍城近日將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嗎?還是......
心中暗自猜測,柳辰君卻並未說話。
沉吟片刻後,柳辰君擡頭看着不久前還是晴朗天空上那快速凝結成型的烏雲,輕聲開口道:“快下雨了,先回去吧。”
心事重重的司夢蘭聞言,默不作聲的跟在柳辰君身後,走下樓頂。
房門前,司夢蘭躊躇許久,開口輕聲問道:“柳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爹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他不但要我離開龍城,還不准我再回玉川?”
柳辰君搖了搖頭道:“你父親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不過你可以等見到荊紫衣等人的時候,問一問他們。”
就在柳辰君話音剛落之時,卻聽一陣毫不掩飾的腳步聲響起。
兩人不由回頭望去,卻見本應與皇甫雲等人一同安撫朝臣的荊紫衣此時竟然在觀星樓中出現。
看着荊紫衣的身影,柳辰君不由的皺了皺眉。
此時卻聽荊紫衣開口道:“柳先生,心中若有疑惑,不如讓我與蘭兒進屋一敘?”
柳辰君聞言,回身斂眸,推開房門道:“國相既然特意挽留,想必是有事情交代,進來吧。”
荊紫衣踏前幾步,走到仍是不明所以的司夢蘭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輕嘆一聲。
“想知道你爹爹的事情,便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