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一望無際的海洋，沒有絲毫波瀾，安靜的讓人心慌。
天，是藍色的，很溫柔很溫柔的蔚藍色。
……
生老病死輪迴事，風雲變幻總無常。
顫抖。
天空在顫抖。
大海在顫抖。
蒼穹驀然化爲暗紅色。
在天空那暗紅的深淵裡不斷閃出一道道曲折的火花，把蒼穹撕裂開，露出陣陣熾眼的白光。
猩紅的雨點落了下來，淅瀝的血雨聲神秘地響着，好象天地都在發出嗚咽聲似的。
萬物生靈心中涌起一股哀傷，但凡有目之靈，皆忍不住垂下淚水。
海洋被染成了血紅色，原本平靜的海面開始變得洶涌澎湃，捲起億萬丈的狂浪。
海潮狂暴得像個惡魔，不停的翻騰拍打起鮮紅泡沫，已經失去了均衡的節奏。
驀然，視線所及的整個血海暗了下來。
海面猛然擡高數千萬丈，一個似魚的龐然大物從海中涌了出來。
出來的瞬間，便化爲一名身着玄色鎏金服的男子。
挺直的鼻樑與脣刻劃出剛毅的線條，隱隱含着王者天生的霸氣，卻又染着幾分狂佞不羈。
“這一次是接引聖人，下一位會輪到誰。
這……
便是所謂的無量大道輪迴劫嗎。
三千世界已毀滅了大半，已經輪到洪荒了。
聖人都不可超脫。
我等就只有等着泯滅於天地之間嗎。”
男子任由血雨擊打在臉上。
大羅者，無窮無盡，號稱一切時空永恆自在。
可如今，莫說時空，連大道都要消亡了。
自己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個無量量劫了，法力積攢早已超越曾經所認知的聖人。
整個洪荒還活着的老朋友，都強大了不知多少倍，可終究不能成聖。
不管衆人如何提升，卻依然敵不過聖人。
聖人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多少個無量量劫過去了，除了老師和那六聖以外，無人可知。
如今這無量大道輪迴劫來臨，連大道也不可避免消亡，更何況是聖人呢。
第一位隕落的便是身合天道的鴻鈞老祖。
生機在何處。
不知。
或許，最後再苟延殘喘一下，學學那通天教主，若是截出一線生機也好。
想罷，男子體內飛出兩樣物事，一書一圖。
書圖出現的瞬間，億萬丈的光芒照亮着無邊海域。
眨眼間，男子化爲遮天大鵬，目之所及，竟只能看見一片羽毛。
輕輕搖翅，整個海域憑空下陷數百萬丈。
海水停滯幾息後，捲起數百萬丈的滔天大浪，而大鵬早已不見蹤影，露出無邊的血色蒼穹。
這麼多量劫以來，不但洪荒生靈的實力在不斷提升，整個洪荒也在無限擴大。
哪怕男子實力早已不可揣摩，面對整個洪荒，卻還是如同曾經剛晉級大羅金仙一般。
男子飛了兩百多年，來到蒼穹之上，停住身形，俯瞰整個大地，卻依舊只能看見北俱蘆洲很小的一部分。
“鯤鵬，何苦做垂死掙扎，無用矣。
哪怕割裂出一小世界，最多也只能苟延殘喘幾個元會罷了。
接引聖人隕落了，西方的大乘佛教裡的佛陀菩薩，羅漢尊者也都盡皆圓寂。
呵……聖人。”
蒼穹中浮現出一男子虛影，上半身着九章金龍法服，頭戴十二行珠冠冕旈，正是大天尊。
只因虛影太過龐大，以至於下半身沉於地平線下。
大天尊此時也無往日威嚴氣度，雖面上無悲無喜，可鯤鵬卻能感知到他話語中的麻木。
鯤鵬並未回答，法力盡皆充斥於河書洛圖中，一道強大的光幕將下方大陸籠罩。
“哎”
大天尊輕嘆一聲，不看好的搖了搖頭，心念微動。
光幕籠罩下的陸地中所有擁有神位的仙神盡皆被挪移出去。
“起”
伴隨着鯤鵬一聲輕喝，北俱蘆洲大約十分之一的陸地連同部分陰間，具被無邊法力拔起。
此刻血雨還在持續，鯤鵬能感覺到那殘缺天道震動，大恐怖來臨。
鴻鈞曾以身合道，可鴻鈞是天道，天道非鴻鈞。
鴻鈞隕落，天道只不過是殘缺罷了。
畢竟天道還是洪荒的天道，鯤鵬此舉相當於是在天道身上割肉。
彈指間，一道紫霄神雷從天外劈來，無雷相，無光亮，無聲無息，沒有絲毫氣機，卻令天地生靈從心底不由的驚懼。
若是洪荒初開的紫霄神雷，劈在現在的鯤鵬身上恐怕連一片羽毛都不會掉，但如今的紫霄神雷早已不知強大了多少。
只見正在施法的鯤鵬，剎那間妖身盡毀，真靈化作一抹流光，沒入河書之中。
紫霄神雷落下後，除了鯤鵬消失以外，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周遭一切依舊還是原來那副模樣。
只不過那塊被光幕籠罩的大陸，在河書洛圖的牽引下，突破空間限制，離開了洪荒，化爲了一處小世界。
而在這片大陸有修爲在身的生靈感知中，天地在變化輪轉。
即將飛昇成仙的修真人士卻發覺，一直能夠感應到的南天門，正在遠去。
鼓足法力，不再壓制境界，想要立馬飛昇，卻是一點反應也無。
成仙路斷了。
一些受香火供奉的山精野怪發現那些有神職在身的城隍、土地一夜之間都消失不見了。
暗中觀察了一段時日後，壯起膽子，進入城隍廟等地，開始假冒正神，享用香火。
陰間也只剩下些許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以及在人間有足夠功德，死後留於陰間的判官等陰神。
當然，這塊大陸屬於北俱蘆洲，人類只佔極小的一部分，妖魔鬼怪纔是主流。
沒有了神靈庇佑，一些修爲低下的妖魔嘗試着走入人類所在地。
仙佛絕跡，只餘一些修仙門派的得道全真和佛教寺廟的大德高僧有抵禦妖魔的手段。
人類徹底變成了妖魔圈養的食物。
慶幸的是，真正修煉有成的大妖，以及其麾下的小妖們對人類並不太大興趣。
畢竟有正統的妖族修煉功法，以及天材地寶，根本不需要靠吃血食來修煉。
天外，兩道流光相互纏繞着撞入汪洋之中，激起萬丈驚濤，沉入海底。
“聖人之路，原來是這樣。
明白的太晚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