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夏道友此次來東都,所爲何事?”玄都觀主王延問道。
他的話一出口,不僅王遠知、田穀十老和其他觀主們的目光全都匯聚到夏躍身上,便連寧道奇也看了過來,大家似乎都很好奇夏躍此行的目的。
說到這裡,不得不說夏躍有些妄自菲薄了。
藥王谷並不是沒有存在感,他這個谷主身份也不是什麼自封的笑話,若真是笑話,豈能傳承千年之久!?起碼藥王谷在道門衆人心目中的地位,遠遠不是他能揣測的。
“諸位看樣子都很好奇夏某來洛目的呀!”夏躍見狀略有些詫異,隨即攤開手說道:“我要說只是過來瞧瞧東都,諸位想必肯定不會相信了!”
“夏谷主,你藥王谷自前漢之初以後就封山閉谷,到如今已是近千年,此時突然大開山門,恐怕絕非如你所說簡單看看現世吧!”田穀十老中有人不滿的開口反駁道,“夏谷主莫非真當我等不知道藥王谷的底細,故意欺我等不成!”
藥王谷的底細?
啥底細?
我怎麼不知道?
夏躍被人反駁的一臉懵,他纔剛過來沒多久,原身的記憶裡也沒有啥了不得的內容啊,這是怎麼回事兒?聽他們的話,看他們的樣子,好像藥王谷真有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諸位!”夏躍站起身來,團團打了個稽首,接着說道:“諸位都是道門前輩,亦是道門地位尊崇的宗師、大宗師,夏某忝掌藥王谷不過兩年,之前師父仙逝太過突然,很多事情未來得及交待,還請諸位前輩明言,以免同道之間產生誤會!”
“好,那我就請問尊駕,此次出山是否爲找尋人主而來!”田穀十老說什麼也不相信藥王谷會沒理由的開山。
“找尋人主?”夏躍愣了,接着看到王遠知、王岐、寧道奇他們全都緊緊注視着自己,似乎田穀十老所言非虛,他們也很緊張。
“你鬼谷嫡脈傳人出世,不就是找尋人主,輔佐真龍築皇庭的麼!”田穀十老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再次開口後,道出的話卻讓夏躍以及衆人臉色劇變。
“慎言!慎言!不可言及鬼谷之名!”王遠知身子突然前傾,攔住田穀十老,“諸位謹記,今日之事決不可外傳!”
鬼谷對於世俗朝廷而言,委實有些駭人,若非如此,鬼谷也不會改名藥王谷,千年以降,行走在外懸壺濟世的弟子都是自稱藥王谷門人。
可王遠知顯然不知田穀十老會如此莽撞,已然將鬼谷就是藥王谷的事情講了出來。
藥王谷就是鬼谷!?
甭說其他人,夏躍自己就嚇得不輕。
孫臏、龐涓、蘇秦、張儀……一連串歷史名人的名字從腦子裡飄然而過,他着實想不到自己的師門身份如此不一般。
鬼谷啊!
這可是鬼谷啊!
萬聖先師鬼谷子的傳承啊!
鬼谷子,其才無所不窺,諸門無所不入,六道無所不破,衆學無所不通。證得弟子門人無數,翻雲覆雨,驚世駭俗,後皆大有作爲。堪稱萬聖先師,萬聖之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前身記憶中,草廬後山石洞藏書中,天文地理、權謀縱橫、兵法韜略無所不包,雖說還是以醫道典籍居多,但這些醫道典籍顯然都是後世所著,慢慢積累起來的。在老舊書簡中,醫道典籍並不多。
夏躍恍然大悟,接着決定實話實說道:“諸位前輩勿惱,此事先師之前並未告知於我,孫師叔言及藥王谷門人弟子凋零,亦想將珍藏的諸多醫道典籍惠及世人,我深感孫師叔所言有理,這才決定藥王谷出世。此來東都,不過是靜極思動,想看看一朝國都是何形式,漲漲見聞罷了!實在是沒有尋找人主的打算,更何況如今大隋已傳二帝,定鼎天下三十餘年,諸位前輩千萬不要誤會!”
“哼,隋二世而亡的大勢已然難以更改,天下民氣洶涌,隋帝身死國滅的結局恐怕不遠,夏谷主難道就沒望龍氣!”田穀十老依然不信。
望龍氣?夏躍表示這麼神異的手段,自己還尼瑪真不會!
可在座的道門高人們,恐怕都不會相信他。畢竟鬼谷在道門中的聲望比起龍虎山一脈還要高,說鬼谷嫡脈傳人不會望氣,打死這幫人都不信。
孫思邈不是嫡脈傳人,似乎這些人都知道。孫思邈不知道鬼谷底細,似乎這些人也知道。
所以孫思邈在世間行走,這些人都無所謂,當他傳信言及當代谷主入世,這些人才突然警覺起來。
而鬼谷最後一位輔佐人主築皇庭嫡脈傳人的韓信身死,天下大一統的格局依然形成,似乎讓鬼谷不再熱衷於培養王佐之才了,也不願讓嫡脈傳人入世,封山閉谷。甚至於改頭換面變成了醫道聖地,藥王谷就是鬼谷的事情也只有歷代谷主才知曉,夏躍的那位便宜師父因爲突然仙逝,尚未來得及告知他真相,也就造成了現如今的誤會。
夏躍不想多費口舌再去解釋,因爲這些人已經在心底對鬼谷嫡脈傳人有了根深蒂固的形象,口舌解釋是根本行不通的。
另外,自己若是真要入世帶着改朝換代的念頭,幹嘛費氣力去輔佐別人,最後還得擔心兔死狗烹的結局啊!直接自己抄刀子上,自己做皇帝不好麼!
想了想,夏躍乾脆裝作不懂,故意問道:“大隋不是正在東征高句麗麼?怎會二世而亡?”
“敗了!已經是第三次敗了!”寧道奇這時纔開口解釋道,畢竟他同其他人不一樣,對夏躍一身實力更上心。
“高句麗奕劍大師傅採林親自出手偷襲中軍大營,楊廣被迫議和,百萬大軍死傷無數,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如今天下義軍四起,各大門閥也是蠢蠢欲動,隋亡大勢已然不可擋!”見夏躍似乎不知曉這消息,寧道奇不厭其煩的娓娓道來。
“那傅採林是大宗師?”
“是,一身實力不在我之下!”寧道奇頷首。
“大宗師爲何不出手相助?無關大隋,這可是國戰,大宗師豈能袖手旁觀夷狄高手欺辱華夏之君長!?”夏躍故作憤怒之態。
誰知,寧道奇聞言竟是露出羞惱之色,似乎其中另有隱情。
“慈航靜齋和靜念禪院插手,大宗師被阻在了燕地!”田穀十老知道隱情,不滿的說道。
“這些胡教之人果然是養不熟的狼崽子!”夏躍大怒。
而聽他將佛門稱作胡教,在場道門衆人雖然個個附和着呵斥佛門,言辭俱厲,可心中卻着實是輕快不少。在道佛相爭,道門正處於理論和行事轉型之際,如此論調,無疑取得了衆人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