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算不得多新，邊角上的木邊框都磕掉了，椅子也起皮起的不成樣子。桌邊有一個銀白色熱水壺，以及一個翠綠色暖壺。
很簡陋的配置，和舊時代的老單位水準差不多。不過，放在廉租區，倒顯得頗爲先進。
臉上油汪汪的胖子坐在辦公桌後面，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穿着不怎麼合身、皺巴巴的西裝，打量走進來的陸川。
對於組裡的這個小年輕，他的印象挺深刻。擁有武者資質的人並不算多，一百個人裡面也就五六個。對於一個小部門而言，擁有武者資質算是比較突出。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胖子對此非常不屑，一個個都想着成爲武者，路上就得廢掉一半，最後還有能力參加考覈的，一百個裡也就兩三個。
能夠順利通過考覈的更少，一百個裡也就那麼一個。
按照報名人數來看，也就30%左右的通過率。這種滿懷信心的傢伙見多了，最後還不是灰溜溜回來進廠？
武者考覈可不是什麼慈善活動，考覈失敗大概率非死即殘，基本不可能參加此後的考覈，機會只有一次。
對於這種有潛力的小年輕，他通常不會欺壓太狠，免得對方得勢報復。平時帶陳子豪出去，考慮這個表弟的存在，他還多少照顧一點。
不過，陸川剛到年齡就敢報名，在他眼裡和送死沒什麼區別。晚上又喝了點酒，反而懶得掩飾，直接逼迫陳子豪上場。
見到陸川，胖子經理大大咧咧靠在椅背上，給人的感覺頗爲欠揍。他這麼囂張慣了，在自己的小部門，經理和土皇帝沒什麼區別。
稍微熟悉一點的人就會知道，經理一旦拿出這種做派，就是準備刁難人了，這是他的一大樂趣。
陸川全然無視了對方的這副姿態，一隻扭曲的蟻蟲而已，越是好不容易出頭的傢伙，越是喜歡充分發揮手裡那點可憐的權力，逢人就用，遇事就用。
“劉經理，我來拿考覈許可證明。”
劉經理一直在盯着陸川看，捕捉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他很享受這種主宰別人未來的感覺。
可惜，這一次註定要失望，陸川臉上始終都很平靜。尤其是那種眼神，和基地市那些大人物一樣，明明沒有故意去顯得高傲，卻總是令人感覺到威嚴。
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劉經理彷彿遇到猛虎的羔羊一般，渾身肌肉忍不住收緊，心中竟然出現緊張的感覺。
努力把這種感覺從心裡趕出去，劉經理坐直腰板，一拍桌子，“小陸！你這是什麼態度？想不想要考覈許可了？”
陸川沒興趣和這個傢伙浪費時間，直接將辦公桌調了個，從抽屜裡翻出有自己信息的“考覈許可證明”，又把辦公桌轉回去，扭頭離開辦公室。
“你……”
劉經理傻眼了，卻也沒什麼辦法。證明已經發放下來，又被強行拿走，想要上報取消陸川的名額？已經沒有這種機會了。
一個小小的C級職稱管理，還沒本事幹涉武者考覈的內容，最多壓一壓從自己手裡過去的資料。
“走着瞧！小王八蛋，過不來武者考覈，看老子怎麼搞你！”
正當劉經理無能狂怒的時候，一道倩影出現在門口，穿着一身幹練的職業裝，身姿窈窕，眉宇間有一股英氣。
“我……”
劉經理的話有噎在嗓子眼，好半天吐不出來，彷彿看到什麼恐怖的人物一樣。他的反應不算慢，慌忙咧開一個笑容。
“姜總，您好！您好！”
姜總秀眉微微皺起，不滿的看着他，“上班時間吵什麼？我看你是真不想幹了！”
劉經理滿頭冷汗，賠着笑，努力爲自己辯解，將剛纔的事情添油加醋說出來。當然了，他對事情進行了一些改變，把責任全推到陸川身上。
末了，劉經理不忘加上一句，“這種人就算成爲武者，一定也是害羣之馬！姜總，您看……要不要把他的名額拿掉？”
說這些話的時候，劉經理始終都在觀察姜總的臉色，但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對於這名女總裁，他發自內心的有恐懼感。這個叫做“姜如雪”的女人三年前進入倉鼠電廠，剛剛進來的時候，不過是一個C7的小員工。
這麼漂亮的屬下，劉經理當然壞了不老實的心思。按他的經驗，那些小姑娘就算沒法得手，揩揩油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他卻踢了鐵板。
不要說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第一次開黃腔的時候，就有一巴掌甩到臉上。憤怒的劉經理下定決心，以後要給這個下屬小鞋穿。
結果卻出乎意料，巴掌是下午甩的，傍晚天還沒徹底黑，剛剛下班，他就被兩個彪形大漢堵在牆角暴揍一頓！
時至今日，劉經理也忘不了對方的最後的話，“姜家大小姐你也敢惹，要不是小姐心善，你這條狗命就沒了！”
姜家，正是掌控基地市的三個大財閥之一，倉鼠電廠正是姜家名下的產業。
基地市幾百萬人，這個姓數不勝數，他也沒想到這麼倒黴，竟然會招惹到財閥姜家！
得知這個秘密以後，劉經理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哪天被滅口。直到過去兩三個月都沒有事情，他才稍稍放下心來。
姜如雪也展現出了不俗的晉升速度，僅僅三年時間，就從D7級員工升到C級，又一路躥升，在一個月前升任倉鼠電廠副總經理，職級也到了B2。
B職級，這是劉經理一輩子都不敢想象的級別，倉鼠電廠的廠長也就B5，但廠長已經有五十多歲，這輩子基本上到頭了。
姜如雪卻只有二十歲出頭，前途不可限量。結合對方姜家大小姐的身份，最後起碼也能晉升到A級，甚至可能是S級！
每次見到姜如雪，他都有一種貓見到老鼠的感覺，緊張得不得了。這次大發雷霆，又被撞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反應過來以後，劉經理急忙甩鍋，將責任推到陸川身上。他還有自己的小心思，倉鼠電廠招募上去的武者，必然會打上姜家的印記。
換句話說，姜家有身份的人想要拿掉武者考覈名額，無非就是一句話的事情。無論考覈系統的人是什麼職級，總要買大小姐一個面子。
一口氣說完一大堆，劉經理乾笑着看向姜如雪，等待對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