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當派生活許久,但方遠一心修行還真沒什麼好收拾的,只是將自己來時帶的一身裝備重新找齊,備了幾身衣服,便在修行中,靜靜地渡過了三天。
三天後,演武場上,數十穿着便捷貼身短衫的武當弟子矗立,每排十二人,總共四排,尤屬站在最前方的一排十二人氣息最爲幽深,身上繚繞的氣勢也最重。
十二人身後,每隔一排,修爲氣息就減弱一分,但哪怕是最後一排弟子,也都是門中精英。
“沒想到,當初創下赫赫威名的武當三十六子,算上長春子,也只餘了一十三人。”
方遠和武當一衆掌門,高功站在最前面,看着前面的方陣,感慨的說道。
當年剛出小鎮,便遇到匪徒,還是自匪徒耳中聽聞的武當三十六子名號,且從一衆人的反應來看,這武當三十六子只怕是聲名赫赫。
只是眼下,一個晃眼,就已經只剩下了十三人,其中,長春子依舊在前線奮戰。
“他們爲國而戰,爲民族奉獻修爲,哪怕是到了陰間也有功德護身,做個陰差也算是吃了公門飯。”
張往道揹着左手,擡頭看了看矗立在演武場上的武當弟子,視線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緊跟着閉上雙眼,語氣悠遠。
“此時南京之劫,除了我武當,茅山,龍虎宗也都出了大力,茅山精銳弟子同樣出了大半,四處梳理地脈,或是剷除日寇鬼魂,奔波不停,傷亡也是不少。”
“龍虎宗的二代三代四象弟子,與二代三代十二生肖也都已出馬,我道門子弟,已盡出矣。”
如武當三十六子一般,各大門派大都有自己的精英弟子,其稱號也都不同,其中龍虎宗弟子尤爲獨特,因爲功法傳承不同,劃分天地四象,與十二生肖。
功法不同,特性也不同,但卻都是頂級的功法,每一種傳承都有臻破巔峰的能力。
“天下五大宗門,如今我武當,茅山,龍虎宗精銳弟子盡出,那少林和密宗呢?”
聽到張掌門所說,方遠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有些詫異的問道。
“少林派了一百零八個俗家弟子下山後就閉門封山,密宗……一點動靜也無。”
張往道微微眯了眯眼睛,額頭向上擡了擡,語氣淡然的說道。
“少林達摩堂精銳弟子那麼多,竟是隻派了一百多個俗家弟子下山?”
方遠挑了挑眉毛,旋即又緊緊的皺在一起,凝聲問道。
“呵呵,這些俗家弟子武藝也是不俗的,一個人少說能撂倒三五個大漢,就算是和精於拼殺刺刀日本鬼子白刃戰,也能對上兩三個戰而勝之。”
張往道輕笑一聲,在三五個大漢字眼上咬的特別清晰。
“呵,能對付三五個大漢,確實厲害。”
方遠輕笑一聲,右手輕輕一握,頭頂霎時風雲變幻,宛若有無形大手攪動風雲。
天下修士,且不說如方遠,張往道這般頂尖高手,單單是入了道途,修煉出些真氣,少說也能對付數十之數,派出一羣只能對付三五個漢子的俗家弟子出門,實在是可笑。
“好了,這亂世,他們禿驢不管,我們不能不管,方先生,在此之前我們就和茅山龍虎通過氣,我武當子弟而道門孩兒,就都交給你了!”
張往道搖了搖頭,緊跟着對着方遠深深一拜,拜到中途便被方遠攔下,皺着眉頭看向張往道。
“我可不是白給人當保鏢,護道門弟子可以,但得讓我去他們藏經閣逛逛才行。”
方遠神色一正,眼珠子微微一轉,義正言辭的說道。
“哈哈,這是自然,實不相瞞,你是老道這一生見過的修爲最高的,我們也想看看你能發展到哪一步,此事過後,我三派典籍你可任意觀看!”
張往道哈哈大笑了兩聲,緊跟着神情一肅。
“此去兇險我心中自知,若一去不回也便是一去不回了,這一遭生死只看天命,但無論如何,心中勿忘了你們是我漢家兒郎,亦是我武當子弟!”
整齊站立着的一衆武當弟子,齊齊一個稽首:“謹記掌門教誨!”
“張掌門還請放心,我方遠雖隻身一人,但定會盡力看好諸多道門子弟,不會辜負掌門贈法之恩!”
方遠拱了拱手,言語擲地有聲。
“如此,那便啓程,開拔!”
張往道點了點頭,緊跟着神色鄭重的一揮手中浮塵,連同場中的諸多高功一同盤膝而坐,低頌真經。
“武當弟子!”
方遠轉過身來,看着身後的四十八位武當弟子,高聲大喊。
“在!”
“出發南京!”
“是!”
伴隨着整齊的應答聲,方遠縱身一躍,似慢實快,轉瞬間便踏出許遠,一衆武當弟子提氣縱身,緊緊跟隨,只片刻間,諾大的演武場就只剩了一衆兩鬢斑白的高功與鬚髮雪白的張往道。
沒由來想起道士下山劇情開頭時,何安下師傅說過的一句話:
一門之隔,便是兩個天地,山下的世界你沒見過,好好壞壞,什麼人都會遇到,你的嘴要甜,手腳要勤快,功夫還要練,遇到什麼困處都不要怕。
記住師傅的話,不擇手段非豪傑,不改初衷
真英雄!
……………………………
方遠和長春子三人上山時爲示尊重,是一步一步的往山上趕得,但此時趕往南京確實一路運轉輕功,提氣縱身,速度飛快。
只到了下午五點左右便從山頂趕到了山腳。
在這裡,一路風馳電掣的方遠,卻是停住了腳步。
見方遠停下,一衆武當弟子也都停了下來。
“各位,此次一別,便可能是再無歸日,身後是你們生長之地,回頭拜上三拜,把想流出來的淚,都哭出來,哭完後,就只有血涌,再無淚流!”
方遠說話的時候是帶着法力的,聲音低沉卻極爲勾動人心中的情緒,身後的武當弟子沉默片刻,緊跟着轉過身去,對着巍峨武當,轟然下跪。
“嗚嗚…”
不知是誰的第一滴淚率先流出,緊跟着衆人便是轟然淚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站在身後的方遠沉默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第一聲哭聲當然是他刻章製造而出。
“我們,有什麼資格,替先輩們原諒侵我家園,殺我子民的……日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