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有大星墜於野,就代表着有重臣隕落。
一顆暗紅色的大星突然光芒大作,劃過大半個茫茫夜空,墜入西北之地……
大漢司天監上表雲:初平二年二月中,有流星大如桃,出蒼龍,入紫宮,須臾有細流星或五或三相續,又有一大流星從紫宮出,入北斗魁,須臾又一大流星出,貫索中,經天市坦,諸流星並向北行,至曉不可勝數。
第二日,還在洛陽指揮作戰的董魔王膽戰心驚,一天間斬殺千人來祭血海冥河教主,又一連發出數道軍令,各關隘將領,務需謹慎小心,嚴加戒備,以防關東聯軍偷襲……
同樣,十八路諸侯盟主袁紹卻在縱聲大笑……
天象所喻者,爲董卓也!
“董魔王命不久矣!”
這一夜,高仁化身布衣“仁公子”,正好登上進仕樓觀看蔡伯喈住持的文會。
東漢,不同於唐宋,上升階梯盡數把握在世家豪強的手裡。
沒有科舉,寒門出頭無望。
唯一的途徑只有舉孝廉,而這種由下向上推選人才爲官的制度,現在也是名存實亡。
這個進仕樓,是高仁爭取來的權利之一。
爲天下寒門提供一條晉升之路。
現在弄科舉,根本沒有條件,很不現實。
高仁安排蔡邕每旬來主持文會,自然有他的道理。
蔡邕此人是東漢時期著名文學家、書法家,才女蔡琰蔡文姬之父。
他早年因閹黨亂政,拒朝廷徵召之命,後被徵辟爲司徒掾屬,任河平長、郎中、議郎等職,曾參與續寫《東觀漢記》及刻印熹平石經。後因罪被流放朔方,幾經周折,避難江南十二年。
董卓弄權之後,倒是幹了一件好事,一上位便強召蔡邕爲祭酒。三日之內,歷任侍御史、治書侍御史、尚書、侍中、左中郎將等職,封高陽鄉侯。
可以說,董卓對於蔡邕來說,那是知遇之恩。
可惜,蔡邕太厚道了,導致自己也大難臨頭。
歷史上,董卓被誅殺後,橫屍街頭,點了天燈,就是馬路邊的痰盂人人啐,大夥避之唯恐不及。這會兒關係近的都緊着往外擇,就蔡邕往前面湊,本來瞧不上董卓,但畢竟董卓對他不錯,人都死了,他總覺得應該表示一下。
沒人送他,他覺得應該送這最後一段路。
所以厚道人蔡邕撫屍痛哭,這一哭把王允哭急了,無論如何要殺了他。
其實他的動機就是“只因一時知遇之感,不覺爲之一哭。”
在高仁登基的這一年多時間裡,蔡邕雖然得董魔王重用,但他是君子,並不同流合污,只一心輔佐,於民、於朝廷,甚至於皇帝,他都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
在董魔王操控的長安,蔡邕主持進仕樓,纔可避免一系列的麻煩。
而蔡邕之才學,之品格,天下文人儒生有目共睹。
進仕樓上,濟濟一堂。
雖然大多都是世家弟子,但總歸是良好的開端。
兩個二十不到的少年在臺上辯論,雖然年紀不大,但俱都顯示出不凡的才學,就在此時,流星雨就在腦袋頂上的天空炸開了……
一團璀璨的亮光從天邊開始墜落,斜斜的,轉瞬間就讓漆黑的天空增添了一抹亮色。
幾乎所有人驚恐莫名,包括蔡邕也狼狽的衝出了進仕樓。
天落大星,墜於荒野。
要麼將相身死,要麼大賢大德出世!
“公子不對大星墜野感興趣嗎?”
酒氣熏天。
高仁瞥了一眼旁邊的醉鬼,一身的酒氣,亂糟糟的頭髮,青澀的鬍子茬,猩紅的眼眸,迷濛的雙眼,頂着一個束冠,寬大的儒服沾了不少酒漬,腰間也沒有儒裝的佩劍。
“你不也不感興趣麼!”高仁反問一句。
“我自然不敢興趣,畢竟紫薇便在眼前……”
“恩?!”
高仁這才饒有興致的打量着這個醉鬼青年。
這一看,原本那醉態也變得順眼起來,寬大的袖口,隨風擺動,迷濛的雙眼閃爍着智者纔有的光芒,隨意穿着的寬袍大袖不正是魏晉之風所求的飄逸灑脫,而那一身酒氣不也代表着超然物外,視世俗眼光於無物的風範嗎?
“察言而觀色,剛剛公子到來的時候,伯喈先生朝公子看了三次,扶冠正襟,我雖然酒醉,但並沒看錯。公子,我所言可對?”
“如此放浪形骸,對你而言,可不是很好啊!”
“公子白龍魚服,自是不願暴露身份,我亦可當做未曾發現。嗝……不過,當今之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既然上天讓我在此遇到公子,自然不可不見!”
“你倒是信心十足,郭奉孝!”
“咦,公子如何知道?”
醉鬼好奇的問道,卻也沒有多少驚訝。
“今日登樓之人的姓名籍貫,皆在我手,自然知曉。”
“但我是化名登記……”
“嘿嘿……”高仁笑而不語。
“公子胸懷大志,果真不是董賊之傀儡!”郭嘉正了正衣冠,微微一拜,說道:“昔年燕昭王有青玉案賜宴,不知我郭奉孝能得到什麼待遇?”
“我有新軍,汝可爲軍師祭酒!”
“喏,軍師祭酒郭嘉,拜見公子!”
在大漢的夜空下看流星雨是一種極端的享受,清冷的夜空中,空氣幾乎是完全純淨的,漫天的繁星,只是瞅瞅就讓人心醉,在這裡六等星都會在閃爍的羣星中出現。
馬車之上,郭嘉哪裡還有半分醉態,恭敬道:“陛下在等人?”
“恩,在等一個毒仕!”
“能被陛下稱之爲毒仕,必是不凡。此等隱蔽之事,我不應當知曉,陛下容我離去……”
“不必,他來了!”
一團黑影從陰影中顯露出來,站在黑暗裡:“容我歸隱吧?”
“你認爲我必敗?”
“不敢!”
“生存還是死亡!大星墜落之時,我希望看到你的抉擇……惡來,走吧!”
“是!”
典韋冷眼看着黑暗中的毒仕,自巫族血脈覺醒之後,他還未好好戰上一場,看誰都透露出一股戰意。
當典韋的目光從那黑影身上移開之後,那黑影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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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惜命!
但更具智慧。
董卓之敗亡,他已經看到了結局。
他自然不願隨着董魔王這艘爛船沉入血海,但輔佐新帝,也非他所願,因爲他看到這條路是何其的艱難。
“大漢的龍脈……斷了啊!陛下,你縱有太祖之能,武帝之氣,又如何能夠與天地相鬥,逆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