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是玲瓏！”
從玲瓏的眼神中，他沒有看到任何熟悉之色。
大尊境的攻擊極爲變態，無疑中泄露的氣息便已經幾乎摧毀了一半聖堡。
凌雪歌距離遠遠的，嘴角抽了抽，好在她來之前已經及時撤離了聖堡的生靈。
不然這次不知又有多少生靈塗炭。
虞平安發瘋，對着五識頑石瘋狂攻擊，然而頑石和他同本同源，根本不受影響，完全五識了他的攻擊。
“你……是誰？爲什麼要攻擊我？”
寄身在其中的玲瓏充滿了疑惑，被虞平安如此癲狂的動作給嚇了一跳。
緊咬着下脣，她用熟悉的動作向虞平安怯聲問道。
虞平安的動作一滯，從中他感受到了玲瓏的一絲影子。
而恰在此時，凌雪歌也靠近了過來。
“平安，紅祖並未騙你，她的確是玲瓏，但五識頑石泯滅一切，意識記憶也散落在頑石之中，你想要真正復甦她的話，必須幫助她找意識和記憶。”
按照小紅飛昇之前的叮囑，凌雪歌一五一十地交待道。
虞平安的動作這才停了下來。
擁有五道圓滿本源，他已經有控制自己片刻清明的能力了。
在完全屏蔽人心劫影響的情況下，他眸中猩紅全部褪去。
“我要達到什麼境界纔可以幫助她找回記憶？”
“凝練更多本源，越多越好！”
凌雪歌深吸了一口氣，對於這麼個存在，她很想知道爲什麼他可以不用飛昇。
這個變態，恐怕飛昇到上界也是無敵的存在，偏偏要滯留人間。
“好。”
沒有太多的話，虞平安點了點頭，趁着自己神情清明，握住了玲瓏棲身的五識頑石，露出了僵硬的笑容：“你的名字叫做玲瓏，日後我們便相依爲命吧。”
握住五識頑石的剎那，他的五識逐漸被封印，陷入了沉寂當中。
剩下的一切，都由啓源來接管。
看到虞平安重新封印了自己，凌雪歌這才放心地離去。
這些年來，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今需要爲聖堡物色一個接班人。
……
啓源化身學習機器，根據記憶中的三千本源，開始了修煉。
“喂，啓源，你之前身體裡的那個人到哪裡去了？”
“你個學習機器，也太沒有人情味了吧？”
“啓源，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好無聊啊，真想有個人陪我說話。”
……
百年時間，啓源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玲瓏終於被逼瘋了，駕馭着五識頑石，試圖逃離。
她一逃離的瞬間，虞平安便覺醒了五識，重新復甦，然後……
把她抓了回來。
“不要鬧。”
神情清明的虞平安輕輕撫摸着五識頑石，再次閉上了眼。
這是她第二次遇到這個人，名爲虞平安的人。
直覺告訴她，他們之間有種極爲密切的關係，就像虞平安五識封閉前，對她說的那句話一樣。
“相依爲命……”
失去了過往記憶的玲瓏嘴角翹起，心中一下被蜜填滿了。
此後，只要她想要見虞平安的時候，她便會主動逃離，只要離開虞平安一米遠，他便會清醒過來，然後把她抓回身邊。
“還是平安有意思，比啓源那個木頭好多了。”
在頑石內部，玲瓏喃喃着。
就這樣，兩人渡過了一段極爲漫長的世界。
而啓源感悟本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因爲水到渠成，加上在玄陽世界楊壽開掛給他一次性感悟了三千本源。
重新感悟一次，難度並不大。
第一個千年裡，虞平安感悟了數十道本源，第二個千年裡，他便感悟了數百本源。
三千年後。
虞平安總算悟出了三千本源，初步達到了楊壽的要求。
只是這三千本源尚不圓滿，還需要慢慢打磨。
但已經可以讓虞平安清醒的時間達到一半。
虞平安已經可以在陪伴玲瓏的時候修煉了，而當自己即將陷入暴怒狀態時，便會封閉五識，由啓源接替自己的身體。
“我說平安啊，你修煉了這麼多年，實力恐怕早已是天下無敵了吧，爲什麼還要修練啊？”
玲瓏百無聊賴，在頑石內部發問道。
虞平安輕聲笑道：“爲了讓你拾回以前的記憶。”
現在清醒的他，已經知曉了在大婚之日發生的那些事。
知道玲瓏最大的心願，便是讓他放棄修行。
修行之苦，他並非不知道。
“待你復甦後，爲你散去所有修爲，又有何妨。”
撫摸着光滑的頑石表面，虞平安如此想着。
其實他何嘗不想做一個普通人呢。
……
好在楊壽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恐怕要被氣得暴走。
好不容易培養出這麼個頂尖天才，居然想着散去所有修爲。
至少得等衝擊八級成功後再散去修爲啊。
臨近衝擊八級，楊壽都已經開始作準備了。
就等待虞平安衝擊八級瓶頸了。
時間流逝，眨眼而過，又是三千年時間。
虞平安修煉三千本源到圓滿，花費了六千年。
不得不說，在這個修行動不動以萬計的世界，已是劃時代的天才了。
在三千本源圓滿後，虞平安一天內能夠保持清明的時間已經佔據了大半。
人心劫雖然還沒有完全消失，但對他影響已經不大了。
同時，本源圓滿後，虞平安收集頑石內潛藏的那些記憶碎片，重新融爲一體，幫助玲瓏拾回了以前的記憶。
兩人相逢，泣涕淚下，相顧無言。
“平安……我們不修行了好不好。”
被平安託在掌心裡呵護，玲瓏感到滿腔的幸福。
虞平安微笑着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修行苦，一修一生苦。”
“不過我要完成一件事，去探查一個結果，再散去所有修爲，陪你隱居。”
虞平安小心翼翼地託着玲瓏，準備開始衝擊八級。
在玄陽世界，他曾衝擊過一次八級。
就是那一次，導致世界差點毀滅。
但八級之後的風景，他一直未曾領略。
這已經成了他的心結。
“好，那我等你。”
玲瓏被擺放在禁地，十分乖巧地說道。
她尚不知道，虞平安要做的事有多危險。
……
世界之外，楊壽望着虞平安，一頓沉默。
“他發現了我。”
楊壽嘴角翹起，皆因爲在虞平安離開聖堡，朝着天空飛行時，嘴裡輕唸的那兩個字——老師。
這些年來在，一直有一隻無形的幕後黑手推動着他前進，作爲旁人或許感受不到，但虞平安卻能夠感受到。
“老師，葉眉是你派來的吧？”
虞平安不斷向上飛行，速度奇快，眼看着即將衝出木星。
“我知道，你就是玄陽世界裡我的老師！懇請出來一見……”
終於，他來到了木星世界的壁障處，卻遭遇了劫數能量的阻擋。
楊壽以劫數能量爲整個世界佈置了一個壁障，除非力量超過他，否則即便是平安也不可能衝出。
虞平安沒有用蠻力，掌控了三千本源的他，就這麼站立於虛空，對着外界跪拜而下。
“老師還不肯見我麼？”
齊身俯首，直到有一生嘆息從世界之外響起。
他的眼前突然破開了一道壁障，任由他穿梭世界離開木星。
在世界之外，他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偉岸，不可直觀，氣息宏大玄妙，遠超於他。
甚至他這一尊掌控了三千本源的大尊，在對方面前，都有一種渺小感。
他無法看清對方的臉龐，但直覺告訴他，這便是他在玄陽世界裡的老師。
那個時候，他名爲向凡。
“見過老師。”
木星世界的人物是正常大小，他看楊壽雖然沒有那種巨大感，但光線扭曲，空間崩裂，他甚至只能在太空中遙望着楊壽。
楊壽輕聲道：“當初在玄陽世界教授你的，是我的分身。”
“當年老師救命之恩，平安此生銘記。”
虞平安深吸一口氣，再次拜下。
當年他在玄陽世界衝擊八級，若非楊壽分手，意識早已被捲入黑洞。
但當世楊壽的分身太弱，根本抵抗不住八級黑洞，救他出來已是勉強，分身直接崩裂摧毀於黑洞。
“你我只是記名弟子，不必行禮。”
楊壽沉默了片刻，才幽幽說道。
虞平安張口，被楊壽拒絕了師徒名分，欲言又止。
“不過你所料不錯，造源法是我傳於你的，其中致使你父親和玲瓏死亡，卻並非我的本意。”
楊壽其實都可以救他們，但作爲創世神，任由事物發展纔是正途。
若萬事干預，恐怕世界要變得一團糟。
“修行之事，本生死註定，此事不怪老師。”
反倒是經歷了這一切後，虞平安看的很是透徹。
“我此番前來，便是爲了報答老師在玄陽世界救命之恩，爲老師親自演化跨入八級！”
他心中早已猜測到了楊壽的真實目的。
便是推動自己再次叩問八級。
楊壽望着他，此時的虞平安十分清明，和那個癲狂的魔頭截然兩樣。
“你……不怕死麼？”
楊壽幽幽問道。
畢竟在玄陽世界，他曾死過一次。
“救命之恩，百死難報，平安別無他物，唯有一身修爲。”
虞平安卻搖頭輕笑，身軀挺立，在楊壽身前，三千本源激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