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手

兩天後,順利完成考驗的李傑終於被馬家初步接受,馬世昌‘恰好’回到了家裡,馬琪彤接到通知後,興沖沖的帶着李傑去和馬世昌見面。

書房內,馬雲飛靜靜地站立在馬世昌身後,馬世昌雙手交叉撐在桌面上不露聲色的打量着李傑。

馬琪彤性子較爲跳脫,率先打破沉默道:“爸,這是小莊,是他救了我!”

馬世昌淡淡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李傑木然的站在原地偷偷的打量着坐在對面的這位老人,他兩鬢微花白,但是目光如炬,氣勢沉穩,僅僅是坐着就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李傑很熟悉這種氣勢,這是一種常年身居高位執掌生殺大權養成的氣質。

馬琪彤瞥了一眼木訥的李傑,忍不住偷偷的擰了擰他的手臂低聲道。

“快叫人啊!”

李傑淡淡的說了句:“你好!”

“恩?”

馬雲飛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射出一道陰冷的光芒,此人真是太不識擡舉了,面對他的父親,地下勢力的王者,居然敢用如此敷衍的態度。

馬琪彤也意識到李傑這句話說得不合時宜,趕忙打了個圓場,嬌嗔一聲:“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啊,真是塊木頭!”

知子莫若父,馬雲飛的一聲輕咦暴露了他內心的波動,馬世昌老於世故,對於這種場面上的東西並不太在乎,他在意的是能不能獲得實質性的好處,相較於他馬雲飛還是有些稚嫩,無法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馬世昌知道待會如果自己不開口的話,馬雲飛必定會出聲訓斥,其實他心裡還是很欣賞李傑的身手的。

他們馬家的主業完全是見不得光的,那些被金錢吸引來的高手隨時都有可能會因爲金錢而背叛,真正自家培養出來的高手僅有謝天豪一人而已。

馬世昌今年已經六十有二,早就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些許語言上的冒犯他並不在意,他可不想因爲馬雲飛的訓斥而把局面弄僵,於是他搶在馬雲飛出聲之前開口道。

“我喜歡,我喜歡有個性的男孩子,那些只懂得溜鬚拍馬的,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馬雲飛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父親,暗自琢磨馬世昌話裡的深意,馬琪彤則是喜出望外,只當父親這是愛屋及烏,是因爲自己的緣故方纔不計較李傑剛纔的冒失,念及此處她心裡不由得十分感動,索性拍了個馬屁。

“爸,你真好!”

馬世昌平時最討厭溜鬚拍馬之輩,但是唯獨一人例外,那就是馬琪彤,凡是馬琪彤嘴裡說出來的話,哪怕他明明知道馬琪彤是在拍馬屁,他也十分受用,不過考慮到有個外人在場,他臉上的笑意只是一閃而逝。

“別拍馬屁!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他的,相反,我在想他能不能留下來爲我們做事,這樣一來,你們豈不是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馬琪彤聞言頓時喜不自勝,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拍手叫道:“好啊!好啊!”

言罷便一把抓住李傑的手臂,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盯着李傑,眉宇間盡是柔情。

“小莊!你快答應啊!我爸同意我們在一起了,現在就差你了!快,快答應!”

儘管李傑非常想一口應承下來,但是考慮到自己的人設,他故意做出一副沉吟不決的樣子,一種猶豫不決的色調在他的眼神中愈來愈濃,他看了看馬琪彤,又瞧了瞧馬世昌,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的遊弋着。

書房內的其他三人都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去打擾李傑,馬世昌深知強扭的瓜不甜,一個人若不是真心實意的投靠,往後的日子裡難保不會出問題,任何一絲疏漏都可能給馬家的生意帶來無可挽回的損失,他想要的是李傑自願,而不是強迫。

馬雲飛之所以沒有選擇開口,一方面是因爲父親馬世昌在當面,他不好越過父親去決定李傑的去留,另一方面是他非常不喜歡李傑,這小子一天到晚都是一副瞧不起馬家實力的樣子,要不是因爲這小子是小妹認定的人,他早就忍不住出手教訓他了。

馬琪彤則是因爲知道李傑獨行慣了,而且他的性子桀驁,可能不太適合團隊合作,雖然她的心裡非常希望李傑留下來,但是她愛他,愛他的一切,她不想強迫李傑去做決定,即使李傑最後拒絕了父親的招攬,她也不會動搖跟着他的決心。

半晌,李傑眉頭一挑,沉聲道:“我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可能不適合在你手下工作。”

馬琪彤聽到這個早就猜到的答案並沒有多少意外,不過她還想最後的在努力一下,儘管她非常愛李傑,但是家人同樣是她割捨不下的,她當然希望看到兩全其美的結果,於是她伸手拉了拉李傑的衣袖,言辭懇切的嬌聲道。

“小莊!”

馬世昌何曾見過如此低聲下氣的女兒,馬琪彤剛剛的那聲呼喊已經帶上了哭腔,他一聽心都快碎了,本來李傑拒絕了他的招攬他已經心生惱怒,但是爲了女兒他決定再試一試。

“你愛她嗎?”

“直接回答我!”

李傑脫口而出道:“愛!”

馬世昌微微點了點頭:“好!留下,幫我,這不是馬世昌在和你說,這是你的準岳父再請你!”

聽到父親這樣直白的話語,馬琪彤的臉上倏然掠過一道紅暈,紅紅的,像盆火,羞赧過後心中又涌起一股喜悅之情,馬世昌這句話不啻於直接將她許配給了李傑。

兩個人一個是杜曉的女兒,一個是殺手,像他們這樣的人根本沒地方領證,而且李傑又和他的父母關係不睦,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差的只是父親的點頭認可。

如今馬世昌親口承認了李傑的身份,兩個人從今往後就名正言順了,馬琪彤頓時笑靨如花,心絃產生了一種甜絲絲的幸福的顫動。

“爸,你真好!”

這句話是說的情真意切,馬世昌的老臉上都樂開了花,笑出滿臉的褶子,馬琪彤又轉而對着李傑說道:“你看,我爸挺好的吧,小莊……你就答應了吧?”

今天的情形在李傑的腦海中已經演練了數遍,面對馬琪彤的懇求他終於點了點頭,嘴巴里淡淡的蹦出了一個字。

“好!”

馬琪彤見狀滿意了,馬世昌見女兒開心他也很滿意,李傑也很滿意這個結果,現場唯有馬雲飛一人不滿意,但是他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反正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好了,你和小莊先離開一下,我和你三哥還有點事情要商量。”

馬琪彤展顏一笑,歡快的點了點頭,她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僅如此,甚至還超出了她的預期,此時此刻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之中,當然不會有任何不滿。

“那好,爸,我和小莊先走了。”

李傑對着父子二人微微地點了點頭,隨後便跟着馬琪彤離開了書房。

兩人離開後,馬世昌的臉色瞬間爲之一變,刷的一下就冷了下來,令人望而生畏,他伸手指了指書桌對面的座椅淡淡道。

“過去坐!”

馬雲飛知道接下來要談的事情關係到馬家的生死存亡,立馬將先前思考着如何對付李傑的想法拋到了九霄雲外,三兩步走到了書桌對面,泰然自若的坐了下來。

“說說最近的調查結果吧!”

馬世昌患有輕微的鼻炎,最近剛好有些犯了,說起話來鼻音很重,馬雲飛略微沉吟片刻,在腦海中將調查結果捋了一遍。

“最近和我們爭奪市場份額的這股勢力非常神秘,調查了這麼長時間只知道對面的老大姓林,中年男性,對方很小心,從來沒有在交易現場露過面,一般都是遠程指揮。”

“不過一點可以確定,對方應該是以宗族勢力爲主,根據和他們交易過的中間商所描述,和他們接觸的那羣年輕人都是以兄弟相稱,再加上我們調查到他們運送的制度原材料最終消失在東南沿海地區。”

“那邊的宗族意識非常濃厚,兩相考證,可以初步判定對方的老巢就在東南沿海地區。”

“而且這個地方的水運一定非常便利,他們如此大批量的出貨,消耗的原材料必然不在少數,水路,是最適合的渠道。”

“另外,他們在當地應該有一定的勢力,官方很有可能有他們的保護傘,否則單憑偷偷摸摸的運輸,必定跟不上他們出貨速度。”

“目前調查到的情況就是這麼多,有了這些信息想要找到他們只是時間問題,爸,您放心,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肯定能夠找到他們的老巢!”

馬世昌擰着眉,嘴脣緊閉,額頭上顯出深深的皺紋,這個情況有些超乎他的預料,爲了調查這股神秘勢力,他們馬家可謂是手段盡出,但是這麼長時間僅僅只得到了這麼點信息,說實話他有些不太滿意。

最近他的心裡突然升起一陣不安,他之所以能夠逍遙至今還沒落網,靠的就是他那無可比擬、遠超常人的直覺。

當他察覺到不對的時候,立馬動用了私人力量去調查,儘管最後的調查結果表明一切如常,但是他還是嗅到了一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看似平靜的水面,其實早已暗流涌動。

馬世昌喃喃道:“時間不多了。”

“什麼?”馬雲飛眉頭微蹙,不由得驚訝出聲,他不知道爲什麼父親會說出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難道這當中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變故?

“爸,出什麼事了嗎?”

馬世昌目光幽幽地望着遠處,眼神中充滿了憂鬱之色:“沒什麼,只是我最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總感覺要出什麼事,唉,希望是我多想了。”

馬雲飛驚慌詫異的瞧了瞧父親,他記憶中已經很久沒見到過這般神色的父親,印象中上一次還是發生在十年前,那一次馬家的損失極爲慘重,他的兩個哥哥就死在了那次的事件中。

“爸?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現在已經長大了,可以爲您分憂了,有事您千萬不要一個人扛!”

馬世昌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暫時還不知道,你最近多關注關注官方的消息吧,林姓勢力的事情暫時先放一放,他們不過是癬疥之疾,官方纔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關於李傑的事情,如果不是馬琪彤以死相逼,在這個節骨眼上馬世昌是絕對不會接納李傑的,他知道非常時期接納了一名來歷不明的人有多危險,但是終究是情感戰勝了理智。

他不想看到馬琪彤傷心欲絕的樣子,畢竟他如今只剩下一子一女,儘管馬雲飛大多身處幕後,但是危險同樣是無處不在。

真正安全的唯有遠離家族生意地小女兒馬琪彤,假若未來的某一天馬雲飛出事了,他可就只剩下這麼一個女兒了,而且他年輕的時候虧欠子女太多,等到老了方纔幡然悔悟,重拾家庭,他不忍,也不想讓女兒失望。

馬雲飛不自覺的摸了摸他那聰明絕頂的光頭,父親的直覺向來很準,這件事情恐怕真的不是空穴來風,他前段時間一直專注於調查林姓勢力,對於官方的關注較少,父親的告誡讓他瞬間驚醒,凡事都有輕重緩急,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他連繼續調查母親下落的心思都淡了一些。

“我知道了,我會重點關注的,爸,那我就把那邊的事情先放一放?”

馬世昌點了點頭:“恩,記得專心一點,仔細一點,不要因爲其他事情分心了,最近這段時間你只要負責這件事情就夠了,其他事情暫時交由達叔兼着。”

馬雲飛聞言心裡驀地生出一絲懷疑,眉頭一擰,若有若無的的瞟了一眼馬世昌。

‘爲什麼是交給達叔?’

‘難不成父親準備重新出山,執掌家中大權?’

‘不對,我怎麼能這麼想,就算父親要重新出山也沒必要用這麼委婉的手段,他只要一聲令下,誰敢阻難?就算我也不行!“

‘而且父親是不可能拿馬家的生死存亡開玩笑的,對,一定是我想多了,不可能,沒道理!’

…………

…………

這些念頭馬雲飛的腦海裡像火花似的一個個爆發,然後又一個個熄滅,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現實裡不過過去了十來秒,馬雲飛回過神來立馬恭敬地回道。

“爸,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言罷,他又隨口問道:“對了,爸,小莊那邊該怎麼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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