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宗明是典型的南方人，口味比較清淡，平日裡就不太愛吃辛辣的東西，十倍分量的芥末對於他來說可謂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直至吃晚飯的時候他仍舊沒能緩過勁來。
望着一桌子精心烹製的美食，譚宗明是一點食慾都沒有，今天的晚宴只有關雎兒、李傑、老譚三個人，霍強和老秦並不在這裡。
經過半天的相處，在譚宗明有心經營之下，關雎兒逐漸放開了一些，她看見譚宗明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不禁想起先前老譚信誓旦旦、意氣風發的樣子，對比實在是太強烈了，忍不住偷偷一笑。
咔噠！
包廂門打開了，服務員將最後一盤菜端了進來，這道菜是上午譚宗明釣起來的蘇眉，他看到了這道菜方纔有了點食慾。
“老譚，你至於嗎？”
李傑見他從下午開始就一直是這幅喪喪的表情，對着這張臉他的食慾都快沒有了，實在是忍無可忍。
譚宗明耷拉着眼皮，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橫橫道。
“你自己去試試！”
李傑哈哈一笑：“好了，這件事情說到底可不怪我啊，要怪只能怪你自己，非要找回場子！”
譚宗明木然的點了點頭：“是啊，我真傻！真的！”
關雎兒聞言不由得有些好奇，難不成這裡面還有什麼事，於是便低聲的問了問李傑。
李傑瞧着譚宗明這副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便將上次譚宗明挑戰自己失敗的事情告訴了關雎兒。
當時老譚爲了找回場子，苦練了大半年的滑雪，當他覺得自己所有所成，信心滿滿的去找理解‘報仇’，結果沒有任何意外的。
他又被血虐了一次。
“啊？不是吧？”
關雎兒聽到譚宗明最後所受的懲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望着李傑，隨即又偷偷的瞟了一眼譚宗明。
有時候曝光一些無關大小的醜事，反而有利於拉近彼此的關係，譚宗明其實一直豎着耳朵聽着呢，眼見自己的糗事被抖了出來，他也懶得去阻止，只是做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被李傑‘欺負’過幾次之後，譚宗明也悟出了一點東西，每次他受罰之後李傑或多或少都會給他一些甜頭，這就是‘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他自己馭下的時候也經常用這種手段。
雖然他知道這個理，但是譚宗明並不反感，主要是因爲李傑給的‘棗’太甜了，吃了還想吃，搞得他有時候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譚宗明看到關雎兒那充滿好奇的小眼神，笑了笑回道：“是的，他沒說錯，我上次是‘裸泳’了，恩，不過我把整個海灘都包了下來，說起來也沒有犯規，因爲賭約上沒有說明這一點。”
關雎兒實在很難把平日裡一本正經的老譚和‘裸泳’聯繫起來，這太瘋狂了，一點都不像是老譚乾的事，根本不搭好挖。
一念及此，關雎兒便忍不住想笑，但是考慮到老譚就在當面，覺得不太好，因此憋得很辛苦，小臉都憋得通紅。
譚宗明生無可戀的望了她一眼：“想笑就笑吧，別憋着，憋壞了這小子還得找我算賬。”
關雎兒聞言再也憋不住了，撲哧一笑，隨即又不好意思的看了譚宗明一眼，抱歉道。
“老譚，不好意思啊。”
譚宗明擺了擺手：“沒事，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經這麼一鬧，譚宗明的胃口好像反而還好了一點。
一頓飯吃了大半個小時，行將結束的時候李傑主動提到。
“老譚，你這次回去好好屢屢旗下業務吧，和互聯網沾邊的業務最好都砍了。”
‘棗來了！等了這麼久我還以爲你小子改性了呢。’
譚宗明饒有興致的問道：“哦？有何高見？”
李傑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嘴，又抿了一口茶，然後瞥了一眼毫無動靜的譚宗明，心裡暗道。
‘差評，真不是個好捧哏！’
“在國內，行業發展的最大風險其實是政策風險，不論做什麼投資千萬不要挑戰政策，順勢而爲纔是上策，上善若水，這個道理幾千年前的老子就說過。”
譚宗明知道這句話李傑不是說給他聽得，而是說給坐在身邊的關雎兒聽得。
“從14年、15年開始，創投的資金紛紛涌向互聯網行業，這就是一次典型的政策主導市場，這輪熱潮的興起與那句‘大衆創業萬衆創新’的口號息息相關。”
“這句口號最早出現的時間節點可以追溯到14年9月，隨後15年6月，上面又出臺了《關於大力推進大衆創業萬衆創新若干政策措施的意見》，僅僅一個月之後，又相繼出臺了《關於積極推進“互聯網+”行動的指導意見》，隨即各路熱錢紛紛涌入互聯網行業。”
“大量原先非專注於互聯網行業的資本的亂入，導致這趟車開的又快又急，某些打着渾水摸魚心思的創業者僅憑几頁PPT以及一張巧嘴便能拉來大量的投資。”
“資本的過度催熟，必然導致亂象叢生，從之前的視頻行業、團購行業、打車行業等等，基本上和眼下的情況都是差不多的，只是那時候的熱度完全無法與現在相提並論罷了。”
李傑說的這些東西譚宗明雖然大部分都知道，但是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就當是上課好了，只不過主角並不是他，而是關雎兒，一個教授級別的人物重新回到大學課堂，這倒是挺別緻的一次體驗。
“這項政策已經實行了大半年，該暴露出來的問題已經暴露出來了，即便某些問題暫時還沒暴露出來，但是其端倪也已隱然出現，這股妖風也是時候該整整了，如果不及時整治，只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老譚，這一點你應該深有體會，晟煊集團雖然在企業當中算得上是個巨無霸，但是放到國家層面，兩者豈能同日而語，你每次想要轉向的時候都得小心翼翼，何況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