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塵月眉頭微微皺起，隱有不耐之意，冷然開口道“有話便說，莫要吞吞吐吐。”
白眉真人深吸一口氣，看韓塵月的態度似乎是無意再做什麼隱瞞，當即整理了一下措辭，這才低聲說道“前輩所言極是，現在的天地與以前不同了…”
在場大部分人人修行年月尚淺，不過百餘年。丹辰子與玄天宗修道日久，也不過四五百年。他們卻是從來沒有感覺到，這天地有過什麼變化。
只聽白眉真人又說道“前輩明鑑，我修道至今也有兩千餘載。當初我步入道途之時，修行者的境界與現在相比，已然有了很大差別。這片天地已經變得狹隘，或者可以說這方天地受到了限制。”
白眉真人現在所說，可謂是修行界的秘聞，一般人根本難以得知。
丹辰子與玄天宗雖距離白眉真人很近，仍是屏氣凝神全神貫注的傾聽。
尊勝大師漠然無語，卻在微不可查的輕輕點頭，似是對這段過往也有些瞭解。
白眉真人見韓塵月沒有阻止他說下去的意思，便繼續道“我幼年時，曾聽聞門中長輩提過一則傳言，有仙界真神隔絕天路，封鎖了成就真仙的道途，致使此界再也沒有真正的大神通者。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爲…”
說道此處，白眉真人竟自止住話頭，目光有些閃爍的望向韓塵月。就見她恍若未聞，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一時間白眉真人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應該繼續說下去。
白眉真人敘說的這些往事，陳晨是一清二楚，可以說比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意義。
聽了白眉真人說起這番話，將所知的情節貫穿起來，陳晨也大體上明白了這個位面的情況，現在的這方世界被壓制，根本無法誕生出真正渡劫大乘的修士。
靜默半晌之後，韓塵月冰冷的面容終是有了些許變化，似有不甘更甚慍怒，冷哼一聲道“她算什麼仙界真神！此界道途受限都是因爲什麼？說下去！”
白眉真人的長眉不禁抖顫，看韓塵月這副神情，他的那個猜測已是八九不離十。說了怕會引動她的怒意，只是又不得不開口，只能於言語間更加謹慎。
“據傳昔年有一修仙大派，名爲瓊華派。瓊華派爲當時天下正道之首，能人輩出，傑出的弟子更是數不勝數。宗派鼎盛之時，可謂天下來朝…”
白眉真人話語一頓，見韓塵月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才繼續說道“在一些古本典籍的記載當中，便是這瓊華派…不知爲何開罪了仙界真神，諾大的宗派在一夜之間傾覆，於修行界除名。”
“瓊華派覆滅之後，仙界更是降下懲罰，使得此界之人無論如何修行，都無法攀枝巔峰。”
“我等修士修爲到了一定程度，便會自行飛昇仙界。以這等修爲飛昇之人，即便是到了仙界，也是被打壓的結局。再不能掀起什麼風浪，所以…”
白眉真人此時已不敢再以神識窺視韓塵月，只是微微側頭，以眼角餘光向她看去。
只見韓塵月面罩寒霜，一對瑩白的眸子中跳動着異樣的亮光，似是在心中積鬱了熊熊怒火。
白眉真人說話的聲音下意識的放低，近乎喃喃道“因爲昔年之事，仙界真神不肯放過此界修士，所以現如今的修士，在境界上根本無法與昔年相比較，兩者差的太遠了。”
陳晨在一旁眼眸半閉，如老僧入定般不言不語。看似對外界所有一切都不關心，實則正在已真實之眼密切的注視着韓塵月與白眉真人。
陳晨仔細的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同時默默的推演此界這些年來，所發生事件的前因後果。事已至此，情況已逐漸變得明朗，只是沒有人願意出頭點破罷了。
銜燭之龍的鱗片與望舒劍的現世，加之韓塵月和白眉真人之間的對話，有意無意的牽扯出了昔年瓊華派消亡之事。
這種種關係串聯起來，陳晨已經可以確定現在這韓塵月的真正身份。
唯一讓陳晨想不通的一點，便是望舒劍的出現。望舒劍理應是隨着韓菱紗的辭世，被雲天河埋葬。爲何又會在如今現世？而且還掌握在她的手中。還有那把劍匣…
陳晨忽又想起韓塵月隨身揹負的那把劍匣，那天藍色的劍匣會不時綻放盈盈寶光，卓然不凡。以前沒有在意這劍匣，現在想來，它也是一件頗有來歷的不凡法寶。
“自瓊華派預謀舉派飛昇，失敗之後直到如今，這期間漫長的歲月當中也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
陳晨沒有興趣知道所有答案，總會有太多的未知，總有一些事沒有解釋的必要。沒有人能知道所有的事情，誰也不是全知全能。
就陳晨已經清楚的情況而言，韓塵月的人還是那個人，但她已不是韓塵月。
她是昔年參與束縛幻瞑界，與玄霄謀劃舉派飛昇。沐浴過崑崙仙光，從而脫胎換骨的瓊華派掌門人！
韓塵月雙手緩緩緊握，目光劃過天穹，眼眸之中似有點點火星閃耀。一句句蘊含着憤怒的冰寒之聲，在金頂之上回蕩。
“當年我與他的絕大部分精力與修爲，都用來束縛幻瞑界。根本無法全力迎戰，纔會讓玄女得了便宜。否則又豈會如此輕易的敗在她手中。不過是成道早些罷了，她算什麼東西！”
韓塵月一語落罷，金頂上本就寂靜無聲的衆人更是靜若寒蟬，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幻瞑界是何地衆人不知，但仙界真神玄女之名卻是人所共知！
直斥神明那是凡俗中的狂生所爲，對修士而言不敬神明卻是一個禁忌。在此方世界，舉頭三尺有神明可不是一句空談。
忽然之間烏雲漫空狂風驟至，漫天塵沙土石飛揚，緊接着便響起一聲炸雷，隨之更是隆隆雷鳴之音不絕。
這般情景便似是有人激怒了上天，故而上天要降下懲罰一般。
密佈的烏雲中，一道道電弧如銀蛇般在虛空遊走，電弧越來越密集，不消片刻便形成了一團巨大的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