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拳勁瞬間便將剛剛出鞘的霸秀劍壓的低了三分。
盧白頡亦是有些不受控制的退了兩步。
他面色肅然,一手持劍,一手握鞘,緩緩擡起。
剎那間,方圓數十米內存在的水源之中,無數水滴如受指引,在他周身匯聚而來,化作一柄柄晶瑩剔透的玲瓏小劍。
“棠溪劍仙的借水爲劍,久聞大名了!”
王明寅神情略顯凝重。
“公主且先退開。”
姜姒聞言,拉着魚幼薇迅速退後。
下一秒,無數晶瑩的玲瓏水劍便鋪天蓋地一般向着王明寅飛射而來。
王明寅一聲冷喝,雙臂瞬間交錯着擋在身前。
一時間,他周身彷彿有一道看不見的氣罩,將所有的水劍盡數擋下。
但他也被聯綿不絕的衝擊力擊打的步步後退。
面色亦有些漲紅。
雖然無法傷到王明寅,但毫無疑問,此刻的王明寅已經被暫時牽制。
而盧白頡要的便是這片刻的時間。
他不是來切磋的,而是來殺人的。
一手創造的時機,自然會立刻將之把握在手裡。
只一剎那,他腳尖一點,整個人便倏忽而起,手握霸秀,以凌厲且迅捷的劍勢刺向了不遠處的姜姒。
魚幼薇面色一驚,便要持劍擋在姜姒身前。
然而盧白頡的速度太快,她不過是才邁出半步,身子都還未動,盧白頡的霸秀劍便已經掠過了她,直刺姜姒的咽喉。
姜姒神情有些驚慌。
她如今也算有些實力在身,可面對聞名天下的棠溪劍仙,終究是差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這一劍的軌跡她固然看的清清楚楚,卻根本沒有抵擋的可能。
甚至就連躲避,也都沒有絲毫機會。
這便是來自實力間的絕對差距。
來自一位指玄境劍客對七品武者的碾壓。
她揮起神符準備抵擋這一劍的瞬間,霸秀劍的劍鋒便已經幾乎落在了她白皙的脖頸之上。
她甚至已經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驚人的鋒芒。
也就在同一時間,正在海棠苑中閉目養傷的李承幹驟然間睜開了雙眼。
剎那間,一道無形劍氣在姜姒頭頂上空凝聚而出。
在盧白頡即將傷到姜姒的瞬間,一劍而下。
砰!
劍氣瞬間將盧白頡胸口貫穿。
他整個人被當場擊飛,砸落在數米外的院牆上。
完好無損的牆面瞬間遍佈無數裂痕。
盧白頡彎腰勉力以霸秀劍支撐着身體,面色盡是駭然。
“誰!”
話音才一出口,他便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氣息瞬間衰落,整個人更是彷彿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地。
但更令他痛苦的是,他一身氣海已經被方纔那一劍破去。
連經脈都斷了不少。
此刻的他,已經從曾經的棠溪劍仙成了一個無法繼續握劍的廢人。
“好狠!”
他慘笑一聲,瞬間暈厥昏迷。
海棠苑中,李承乾麪色漠然。
堂堂一位指玄境,爲了所謂的報仇,便要對一個初涉武道不久的女子動殺手。
毫無強者之心便也罷了。
那楚國王室或許害了他的族兄,可姜姒的父母,手足兄弟卻已經死絕。
甚至殺害其族兄的兇手都已經死去。
整個楚國王室如今只剩下了姜姒一人。
她的經歷所帶來的仇恨,可比這盧白頡大了不知多少倍。
而當年楚國滅亡,盧家未必便沒有出力。到底是誰找誰報仇,可還難說。
就算這些都不提,如今,姜姒是他的人,對他的人出手,自然便要有賭上性命的覺悟。
不過,他到底是記得,徐脂虎這些年在盧府,盧白頡幫襯了不少。
所以,他最終也只是廢去了盧白頡的修爲,留了他一條性命。
便算是他對姜姒出手的代價。
雙眸緩緩閉上,他沒有過多的理會,重新開始爲自己療傷。
身體上的傷勢倒是簡單,可神魂之傷,卻沒有那麼輕易恢復。
天譴降臨,可怕的其實不是天雷,而是天雷之中所蘊含的天道法則。
這些天道法則就像是碎玻璃渣子一樣,插在他的神魂之中。
讓他無時無刻都備受煎熬。
但與之對應的,隨着神魂之中的天道法則被他消化吸收,反而在讓他變得越發強大。
甚至,再過一段時間,尋一個契機,便可以嘗試的進行天人之境的蛻變了。
倒是當真應下了那句,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的古話。
院外,王明寅和姜姒幾人頗有些呆愣的看着這一幕。
其中,王明寅的感觸最深。
這棠溪劍仙盧白頡的實力或許不如他,但也是同一個層次的高手。
但李承乾麪都沒露,只那麼一道劍氣,便讓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他自己,顯然也好不到哪去。
那一日,襄樊城中,兩步之威,他至今記憶猶新。
拙心園發生過一場大戰,但他並未親眼見到。
如今,親眼所見,才真正驚覺,李承乾的強大,或許還要在他的預料之上。
姜姒抿了抿嘴,望了望海棠苑,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又一次被他保護了呢。
她平復了下心情:“薇姐,我們去煎藥。”
說罷她便拉着魚幼薇離開了這裡,王明寅朝着海棠苑行了一禮,隨後便快步跟了上去。
盧白頡就那麼昏迷在牆角,竟無人理會。
海棠苑,曹長卿冷着臉邁步而出,帶着幾分嫌惡的目光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盧白頡。
敢對他楚國公主動手,死有餘辜。
不過李承幹既然沒有殺他,自然是有留他一命的意思。
方纔他沒有來得及出手,此時自然該做好善後的事情。
一擡手,一名遠處的盧府僕從便驚叫着撲騰着雙手雙腳,飛了過來。
他腳下還未站穩,驚魂未定的時候,便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將他帶走,別讓他死在這。”
那僕從抖了抖腿,哪裡敢拒絕,顫顫巍巍的應了一聲,這才注意到牆角處癱軟在地,似乎陷入了昏迷的盧白頡。
他額頭冷汗直冒。
卻還是咬着牙,勉力將盧白頡攙扶起來,向遠處一點點走去。
……
某處廂房,童子已經敷了藥,正雙眼無神的在牀上躺着養傷。
也不知道主人將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二喬又怎麼樣了。
正想着,門忽然又開了,三五個人擡着一個人上了牀,一人當即呼喝道:“大夫呢?快點過來!”
房間旁邊,一個老頭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哎,來了來了。”
他一臉哀嘆,也不知是誰傷了,還要這麼幾個人一起護送。
而且,催這麼急,難不成是快不行了?
另一邊,童子也趁着這個時間,小小的扭頭看向了身旁被擡過來的那人。
心想,不知道是會跟他一樣倒黴。
而等到那人的面容映入眼簾,童子不禁失聲。
“主人?”
剎那間,他稚嫩的臉上寫滿了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