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祖母趙老夫人的面，賈蓉將心中想法全部道出。
若是在榮府，怕是少不得一個‘少不更事，癡心妄想’的評價，最後直接被無視。
榮府的資源，政二老爺享用大半，然後纔是賈珠。
至於其餘人等，比如赦大老爺和璉二之流，根本就沒機會。
這可能和賈家，乃是頂級武勳之家有關。
不管是第一代的榮國公和寧國公，還是第二代當家人，都是軍中大將，權柄集於一身的那種。
軍隊中，只需要一個聲音說話就成，容不得其他雜音。
這樣的習慣，估摸着也帶到了府裡。
然後，嫡脈風光無限，旁支跟着喝湯躺平。
賈母，政二老爺和王夫人，都是私心頗重之輩。
榮府核心之間的利益分配都不均勻，更別還給旁支族人提供資源了，做夢去吧。
別的不說，爲了迎娶王熙鳳面子上好看，府裡好不容易纔給璉二捐了個同知的虛銜。
也就是說，榮府不是沒有能力，幫璉二謀取一個合適的實權職位，只是沒有動作罷了。
璉二這廝被輕鬆洗腦，覺得替府裡做事，比去衙門裡辛苦當差要來得更加重要。
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真要說起來，璉二是榮府一干核心成員中，無論是性格還是手腕，都是最適合當官的一位。
只要不胡亂撈銀子，以他的出身來歷，迅速升遷那是相當輕鬆簡單的事情。
王子騰就算礙於顏面，也會在官場上幫襯一把，甚至大力提拔的。
可惜，紅樓故事中，就是賈珠死了，政二老爺寧願將榮府的資源人脈，用在賈雨村身上，也沒有給璉二絲毫機會。
其餘賈母，王夫人也是這樣的態度，私心之重可想而知。
好在，
祖母趙老老夫人出身文勳家族，不管是眼光還是見識，都非同一般。
她能夠輕易理解賈蓉的心思想法，甚至還能更深一步的推演，覺得頗爲靠譜。
不要忘了，內閣閣老們一個個的，哪一個不是門生故吏遍天下？
就算沒有這麼誇張，起碼也是一個系統的絕對權威，手下小弟壟斷了整個系統。
比如，作爲工部尚書和刑部尚書的兩位閣老，他們的門生故吏，將這兩個衙門填充得滿滿當當。
賈蓉想要做的，不過就是壓縮乞丐版的門生故吏遍天下。
若真是能夠達成目的，那寧府的局面就徹底不一樣了。
一舉從破落勳貴，轉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官宦世家。
像是這樣的官場勢力，一般都是很難被徹底清除乾淨的。
說實話，眼下的寧府不缺高等級人脈和渠道，缺的恰恰就是這樣的雄厚基礎。
只是……
“蓉哥兒，你怎麼就覺得，跟隨寧府的族人子弟，就能輕鬆考上秀才的？”
說這話的時候，趙老夫人神色頗爲古怪。
開玩笑，整個京城賈氏一族，長達百年光景，能夠通過科舉的，除了到老還是秀才的賈代儒之外，就是賈敬一位了。
可見，族學的教學質量之差，絕對不是說着玩的。
“祖母，考舉人和進士相當艱難，可童生和秀才還是有很大希望的！”
賈蓉笑吟吟將族學的情況述說一遍，毫不諱言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坦然道：“通過趙家請來的夫子表示，以族學那幫小子的基礎，抄寫個三五年總能考上秀才的！”
“你也是夠大膽的，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族學學生身上！”
趙老夫人神色放鬆，沒好氣笑罵道：“要是傳揚出去，還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祖母信不信，若是消息傳揚出去，不少像是賈家族學這樣的地方，肯定會出現大肆抄書賣錢的狀況！”
賈蓉語氣肯定道：“像是孫兒這樣出身的還好，其餘勳貴家族族學學生，又能夠拿到多少月例銀子？”
“那也得好幾年才能見到成效！”
趙老夫人不置可否，沉聲道：“在這期間，怕是西府會對族權產生更多貪婪想法！”
賈蓉輕輕一笑，說出一番叫老夫人駭然色變的話：“真不行，那就將祭田分了吧！”
……
給西府分潤族權，那是私下裡的交易。
起碼錶面上，寧榮二府依舊還是老樣子，並沒有多少變化出現。
當然，變化還是有一些的，只是並不劇烈，自然也就不會引起太過劇烈的反應。
比如，寧府這邊開始逐漸清理不合格的下人。
賈珍當家期間，寧府的秩序是一天不如一天，各種烏七八糟的事情不要太多。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寧府核心層一副醉生夢死的架勢，下面的管事以及下人自然跟着各種胡亂折騰。
像是紅樓原著中，描述的榮府內院不謹的亂象，在寧府只會更加嚴重。
什麼婆子打牌啦，什麼丫鬟不在院子裡當值啦，什麼管事娘子各種折騰啦等等等等。
最嚴重的，就是下人們的嘴巴不嚴，還特別喜歡將府裡的事情往外說。
好像不這樣做，就顯示不出他們在寧府的地位一般。
賈珍當家的時候，根本就不管這些，反而覺得如此還比較熱鬧有生氣。
可當趙老夫人管家了，自然不會對已經鬆懈了的下人客氣。
像是榮府那般，對下人和善輕易不處罰打罵的狀況，根本就不可能出現。
賈母和王夫人寬待下人的背後， 是榮府其餘核心成員的地位，被嚴重貶低的現實。
像是賈寶玉這樣的鳳凰蛋，見到賴大管家都得恭恭敬敬喊一聲‘賴爺爺’。
至於原本的三春，還有賈環和賈琮，哪一個沒在下人身上受過氣，還被狠狠編排一通。
這樣的情況，放在家風嚴謹的人家，簡直是不敢置信會出現的狀況。
說實話，賈母和王夫人的行爲，根本就是在培養野心膨脹的豪奴。
結果，到了最後卻又收拾不了，反倒是自家損失不輕。
這樣的狀況，賈蓉肯定是不希望發生在寧府的。
他只是和祖母趙老夫人提了提，然後寧府就出現了下人大換血的情況，甚至驚動了旁邊的西府一干人等，不時會派人過來探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