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小說《大運河》在市井的名氣,卻是越來越大,誰叫其內容精彩呢。
京城的酒樓茶肆,除了那些受到某些官員壓制的,基本上都是請說書先生評說,以吸引更多客人光顧。
小說情節到了下一個階段,就是豬腳如何報復的內容。
逃脫了追殺之後,豬腳自然很不甘心,等修養恢復之後,直接加入和漕幫有仇的江湖勢力。
這廝學乖了,專門給自己化妝行事,儘管每每在衝突的時候衝鋒在前,給漕幫製造了不少傷亡,卻是沒有被漕幫發覺真實身份。
可惜,漕幫的強大不是說着玩的,豬腳剛剛加入的幫派勢力,沒能堅持三個月就被漕幫覆滅。
不過,已經打出名聲的豬腳,轉身又加入了另一家和漕幫有極大利益衝突的幫派。
然後,他加入的幫派組織,在大半年後也分崩離析了。
尼瑪,豬腳好像天煞孤星一般,儘管每每都能從危險境地逃脫,可加入的幫派組織卻是沒這麼幸運了。
他一點都沒有放棄的意思,之後兩年又加入了兩家幫派,全都是和漕幫有極大利益糾葛的勢力。
也就只有這樣的江湖勢力,纔敢明目張膽和漕幫對着幹。
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報仇,若是加入的江湖勢力畏懼漕幫實力,不敢正面和漕幫對剛,那叫報個屁的仇啊。
可惜,加入的幫派勢力實力還是不夠,被越發膨脹的漕幫花費一點力氣,就徹底打崩了。
兩年時間,又是兩家幫派徹底覆滅。
豬腳依舊活得好好的,可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卻是徹底臭了,簡直就跟掃把星差不多。
之後,他再想加入其它幫派,人家根本就不敢收。
甚至,有的幫派爲了避免麻煩,還奉送一筆盤纏,那意思不言自明。
聽衆聽到這裡,忍不住一陣好笑。
沒想到豬腳還有這樣的奇特命格,誰遇到誰倒大黴。
“豬腳真慘啊,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誰說不是呢,不過他的遭遇,證明這廝很有掃把星潛質,難怪沒幾個幫派受得了!”
“那怎麼辦,總不能不報仇吧?”
“就看作者怎麼寫吧,反正漕幫的勢力是越發膨脹了,想要針對可不容易!”
“是啊,別看豬腳有那麼點子掃把星潛質,可真說起來還不是敵人太過強大的緣故?”
“最後兩家幫派覆滅,漕幫甚至動用了官府衙門的力量,這還怎麼打?”
“我想不出來,對豬腳來說太絕望了!”
“是啊,就算豬腳武藝再強,又能殺得了幾個漕幫幫衆?”
“漕幫財雄勢厚,就算死幾個底層幫衆也算不得什麼,根本就無法撼動其根本!”
“怕不是,被豬腳打死一個幫衆,漕幫又迅速招攬了兩個,甚至三個幫衆!”
“除非能夠直接打殺漕幫高層,只是漕幫高層身邊護衛衆多,想要打殺怕是相當不容易!”
“打殺個把漕幫高層其實作用不大,反而會引來漕幫的瘋狂追殺,以後再想做什麼動作就難了!”
“你們胡說什麼呢,就小說裡的豬腳,還敢跟漕幫對着幹,簡直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就在某酒樓聽衆對小說的故事情節議論紛紛時,突然旁邊傳來一道很不客氣的譏笑。
其他聽衆頓時露出不喜之色,紛紛朝聲音來看去。
只見兩位身材雄壯,滿身惡氣的中年大漢,大馬金刀端坐在酒桌兩邊。只看他們粗壯的胳膊以及上面的疙瘩肉,就知曉不是好招惹的存在。
此時他們胡吃海塞,一副粗魯不堪的架勢,可看向聽衆們的眼神卻是頗爲不善。
一些膽小怕事,或者說不敢惹事的聽衆,頓時噤聲不語,不想因爲語言衝突發生矛盾。
就衝那兩勁裝漢子的身量體型,真要打起來怕是聽衆要吃大虧的。
當然,這裡是京城,能來酒樓聽書的聽衆,也有不怕事的。
“你們剛纔說什麼呢,哪那麼大火氣?我們是在討論小說情節,你們不會自己把自己代號入座了吧?”
“小說豬腳要是幹不翻漕幫,或者不能重創漕幫,我們都是不答應的!”
“就是,想要交流想法就放平了心態,不要陰陽怪氣的,搞得好像你們是小說裡的反派一樣!”
砰!
兩位勁裝大漢中的一位,直接一掌排在桌面上,將桌上的酒菜震得跳了起來。
他沉聲道:“呵呵,你們還真猜對了,我們哥倆正是漕幫弟兄,小說裡的大反派!”
話音一落,原本吵雜的酒樓大堂,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倒不是那廝有多大威懾力,而是聽衆以及酒客。突然聽聞小說裡的反派出現在身邊,下意識的反應而已。
可在兩位漕幫幫衆眼中,眼下場景就是酒客畏懼漕幫的表現,忍不住露出得意神色。
京城又如何?
他們漕幫在京城,已然擁有足夠的威懾力!
“什麼,你們就是漕幫幫衆,正式的那種?”
結果,還不等那兩位勁裝漢子繼續自我陶醉,周圍的聽客猛然反應過來,發出探究似的疑問。
“看起來有點像啊,這兩廝和小說裡漕幫幫衆的行事作風,很是相似!”
“確實囂張霸道,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
聽衆們議論紛紛,那兩勁裝漢子卻是傻眼了。
砰!
又是一道拍桌聲傳出,其中一位勁裝漢子怒道:“怎麼,諸位是看不起漕幫麼?”
“誰敢啊,你們漕幫在小說裡,可是兇狠毒辣得緊,動不動就滅人滿門的,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得罪不起!”
“是啊,得罪不起!”
立即有酒樓聽客陰陽怪氣開口,一臉的調侃,絲毫都沒有將那兩廝的威脅放在心上。
這裡可是京城!
但凡是京城的老住戶,誰家的親戚裡沒有幾個在朝堂當官的存在?
他們本身的生活圈子又不大,根本就和大運河那邊搭不上邊,自然不用顧忌在大運河有很強勢力和影響力的漕幫。
當然了,若是京城本地的幫派,他們還會忌憚一二。
“你們好大的膽子,難道不怕得罪漕幫?”
就算腦子再遲鈍,也聽出了聽客語氣裡的不以爲然,那兩勁裝漢子不爽開口。
一雙眼睛瞪得銅鈴也似,眼中兇光閃爍一副隨時準備開打的兇狠模樣。
“哎喲我好怕啊!”
有酒客故作害怕姿態,輕笑道:“你們敢動手,我就敢送你們去五城兵馬司的大牢!”
“就是,漕幫了不起啊,在京城還能隻手遮天不成?”
“怕是在大運河上囂張慣了,把那囂張勁頭也帶到了京城,有本事你們就動手試試!”
“京城權貴雲集,可不是你們漕幫能夠撒野的地方!”
“……”
那兩勁裝漢子徹底傻眼,他們還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之所以出現在京城酒樓中,並不是他們兜裡的銀子太多,在其他地方花不出去。
而是奉命過來查看情況,想要了解《大運河》小說在京城的具體傳播情況。
當然,若是能夠以武力威懾,逼迫一些休閒娛樂場所放棄《大運河》的評書,自然再好不過。
他們之前在運河沿線城鎮,那是囂張跋扈慣了,聽到不順耳的話語自然忍不住開口叫囂。
只是沒想到,京城百姓根本就不吃這套。
開口‘五城兵馬司’閉口‘權貴雲集’,叫哥倆一時有些坐蠟,還真不敢輕舉妄動。
更有甚者,竟然拿之前已經風靡大江南北的《開封府》小說說事。
表示《開封府》故事裡的開封府,官差衙役加起來超過三千人之數。
順天府這邊的官差衙役數量,不會比開封府少。
就是不清楚,漕幫核心幫衆究竟有多少,夠不夠順天府官差抓的?
這話說的,好像那廝能夠調動順天府所有人馬一般。
不過說句實話,酒客們如此肆無忌憚的嬉笑怒罵,還真的將兩位漕幫漢子給驚住了。
看到一個個譏諷嘲笑的眼神,心中又怒又不爽,卻沒有多少動手的勇氣。
真要是因爲口角之爭,進了五城兵馬司衙門大牢,或者順天府大牢,幫派不一定願意撈人,那他們豈不是虧大發了?
好在他們的任務,只是觀察《大運河》小說的傳播力度,用不着親自出手做什麼事情,不然就麻煩了。
“哼,你們就得意吧!”
兩人在酒樓待不下去,一邊起身一邊冷哼道:“等漕幫真正發力,到時候有你們鬱悶的時候!”
說完,不給酒客們開口的機會,丟下小塊碎銀轉身離開。
一干酒客,卻是忍不住鬨堂大笑,根本就沒將那兩廝的‘狠話’放在眼裡。
還是那句話,這裡是京城!
京城百姓見慣了朝堂風雲變幻,相比朝堂的波雲詭異,漕幫的威懾力真的不值一提。
不是像薛家那樣的大商家,也沒幾個京城百姓,能夠理解漕幫的勢力究竟有多強橫。
當然,也不是沒有膽小怕事之輩,擔心《大運河》小說真的會遇到事兒,以後可能沒得聽了。
只是這話,在眼下的氛圍裡,就不好說出口了,免得遭了其他酒客的嘲笑。
像是這家酒樓發生的事情,在其餘酒樓和茶肆,自然也有發生,並不是偶然事件。
很顯然,漕幫高層也意識到了,《大運河》小說對他們的森森惡意。
他們自然會有所反應,除了動員利益相關聯的官員之外,自然也不會放過動用江湖手段。
畢竟是江湖幫派,行事沒那麼謹慎小心。
像是酒樓那兩位勁裝漢子那般謹慎小心的,畢竟是少數。
在其他酒樓茶肆探聽情況的同行,可是有好些位真的動了手,然後就被請去五城兵馬司衙門喝茶,當然也有被請去順天府喝茶的。
聽書的聽衆之中,可是不乏一些有能量的存在。
他們此時正聽得興高采烈,怎麼可能允許真實存在的漕幫幫衆,影響到他們的休閒娛樂?
不管裡頭有什麼問題,跟聽衆們沒多大關係。
他們聽了評書之後,最多義憤填膺罵幾聲,難道還有人會傻到動用自身力量,去查漕幫的底搞事情不成?
就算有問題,那也是作者‘排山倒海’和漕幫之間的糾紛。
最多,也就是心中對漕幫起了惡感而已,也就是如此了。
漕幫幫衆的行爲,自然很快就傳到了賈蓉耳中。
他對此的態度是,希望漕幫幫衆鬧騰得越熱鬧越好。
此時,賈蓉已經隱隱有所察覺,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快要泄露,或者已經泄露給了漕幫高層。
最好的明證,就是漕幫已經徹底甩脫了津門道臺王子騰,和主持當地鹽田的負責官員接上線,以後的海鹽買賣已經和王子騰沒了關係。
若非王子騰此時已經有了其他重要事務要忙,怕是心態一時半會扭轉不過來。
可以說,甩脫王子騰之後,漕幫和金陵四大家族之間的利益糾葛,基本算是徹底切斷。
就算下一刻和金陵四大家族翻臉,也算不得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賈蓉卻是從中,看出了某些端倪。
他除了寫信提醒王子騰和璉二小心一些之外,並沒有做什麼動作。
所謂多做多錯,他相信等到小說情節到了某個節點,漕幫自然會露出把柄和痕跡。
通過戴權,他可是知曉,當今一直在盯着呢。
只要當今起了疑心,他這次的冒險舉動,也算是基本達成了目的。
他又不是瘋子,只是提前規避某些風險罷了。
另外,就是希望通過提振大幹國力,獲取更多也是更爲磅礴的氣運罷了。
不然,真要是有什麼事情需要他親自動手的話,放眼整個紅樓世界又有誰能擋得住?
通過對賴頭和尚以及跛腳道人的試探,他甚至有信心和坐鎮太虛幻境的警幻仙姑較量一番。
只是,如此大張旗鼓肆無忌憚行事,很容易引起更高等級仙神的關注,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不然,直接出手將漕幫高層全部滅殺,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麻煩事兒,可如此一來動靜是太大了,他以後根本就隱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