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崩了，崩盤的速度之快出乎意料。
薛二叔在信中直言，朝廷出手了，以雷霆之勢，將漕幫弄成了一個鬆散的幫派聯盟。
也就是如同小說《大運河》裡的操作一般，漕幫每一個分舵都自立山頭，遙尊幫主爲首腦，卻是猶如藩鎮一般擁有極大的自主權。
而每一個分舵，背後都有當地官府支撐，這是他們敢於自立山頭的最主要原因。
不聽話的，直接抓入大牢，當天就莫名其妙的暴斃在牢房裡，手段粗暴簡單到了極點。
可偏偏如此，卻是威懾力十足。
朝廷和地方官府一旦真的用力，漕幫高層根本就頂不住壓力，更別說這次還是當今的手筆。
不要忘了，此時可是大幹最爲鼎盛時期，朝廷和官府的威信也不是說着玩的。
當然，漕幫並沒有徹底分崩離析，而是維持一種十分微弱的聯盟狀態，這也是爲了大運河的安寧着想。
不然，由官府主持的漕運還好，民間航運就要遭受巨大波折了，當今和朝廷可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爲了自己的私事，他也不好動用開國勳貴集團的力量。
她們可不管外頭什麼流言，只信任自己看到的。
以金陵四大家族的地位和能量，有功勞就要賞賜，當今若是小氣不給予封賞的話，怕是會引發相當嚴重的後果。
秦可卿很滿意賈蓉的做法，對於某些傢伙來說，就該如此兇狠對待，不然他們是不長記性的。
賈蓉身上牽涉的利益相當驚人，想要打他主意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
眼下情況就不同了，賈蓉可是率先受到污衊的，自然要好好的報復回來。
想想看，大運河沿岸若是幫派林立，民船每到一處新的河段，就要交一次保護費，誰也受不了啊。
若非真遇到了事兒，他也不會玩這樣的騷操作，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陰溝裡翻船。
賈蓉倒是沒有繼續折騰的心思，他又不是腦子有問題。
賈蓉也是聽了戴權的抱怨，這才知曉那些被流言牽涉的文官們，一個個可不是啥好鳥。
之前，他們就沒少找各種理由針對宦官，好像宦官的存在就是朝廷的污點一般，只有殺之而後快纔是最好的選擇。
外頭不是沒有和他相關的風言風語，說什麼難聽的都有。
捫心自問，若是換做他們自己，也會學賈蓉一樣的做法。
其實道理不難理解，就是感覺荒謬罷了。
像是璉二成親時，爲了面子好看買的五品同知虛銜，又有哪位官場中人會在意？
想想，應該是當今和朝臣達成了默契，共同瓜分漕幫手裡掌握的部分利益吧。
賈蓉輕輕一笑，事情能這麼順利，雖然有點出乎意料，卻也是好事一件。
不得不說，賈蓉這一波折騰，效果相當明顯。
更別說，賈蓉以往的折騰，也讓當今看清了文官集團的一些真實面目。
而且，走的還是和薛家狀況契合的內務府路線。
見夫人生氣了，他自然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然後京城市井的流言，一下子充盈起來。
單單晉省那邊的一個大煤礦，便足以給他提供源源不斷，每年超過百萬兩的驚人收入。
寧榮二府又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可不是什麼人都喜歡的。
隨着時間流逝，還有漕幫的遭遇，不少權貴大佬都反應過來了，賈蓉爲何要刻意針對漕幫下手。
眼下有了血脈後代，就更有藉口婉拒一些不甚靠譜的邀請。
時間一長，怕是能夠頂替之前的煮鹽，成爲國庫鹽稅收入的大頭，到時候能夠提供的銀錢數量，將會更加驚人。
畢竟，曬制海鹽是賈蓉第一個提出來的，並且也是他主持下的金陵四大家族，主動承擔了先期實驗的風險。
原本，他還覺得可能會發生幾起流血衝突，甚至都做好了親自出手威懾的準備了。
除了參加開國勳貴圈子的聚會之外，他幾乎從來都不去青樓楚館這樣的娛樂場所，這就相當難得了。
眼下，薛家需要的，是身份地位的提升，而不是商業版圖的擴張，希望寧府賈蓉給予的獎勵，能夠達成她們的期盼。
最叫他們難以理解的，就是賈蓉這廝點了把火，結果當今和朝廷卻是將火把給接過去了。
可誰也不知道，他們暗地裡都是一些男盜女娼的玩意。
賈蓉自然不會叫薛家白白付出，會有足夠叫他們驚喜的獎勵，只不過眼下還不適合拿出來。
一本小說，就叫漕幫差點被拆分，這樣的宣傳鼓動能力，哪一位朝堂大佬不心驚？
這些傢伙，大部分都在御史臺混過，一個個都是職業噴子，戴權沒少被騷擾。
這是一件風險極大的嘗試，萬一消息提前泄露，以當今的行事作風，估計是要拿金陵四大家族出來頂缸的。
薛二叔雖然沒有提及，寧府賈蓉會對薛家，有什麼樣的獎勵，不過母女倆卻很有些期待。
別的不說，以後誰還敢放心替當今做事？
眼下，負責曬制海鹽實驗的史鼎已經升遷，成爲了正三品的高品級軍中實權將領。
能夠頂着皇家的旗號辦事，隨隨便便就能撈取驚人的利益。
只是，沒有當今首肯，他就是作爲堂堂大明宮內相，也不好貿然出手，給自己添麻煩。
按照他的說法，之所以這麼積極給賈蓉幫忙，甚至都沒怎麼收銀子，目的就是爲了出一口胸中惡氣。
最重要的信息，就是薛家在大運河沿岸城鎮的商鋪，能夠重新開業不會再受到漕幫幫衆的干擾。
開國勳貴集團和太宗遺勳雖然都面臨後繼無人的尷尬局面，卻也不是真的一無是處。
這些文官敢於針對宦官，那都是有山頭有背景的，一旦刻意針對很容易引發朝堂內鬥，這可不是戴權能夠承擔得起的。
事後，始作俑者沒有受到多少干擾，反倒是被針對的漕幫倒了大黴。
只是，若是他們動手的話，可能沒有賈蓉寫小說鼓動宣傳這樣的騷操作，可能運氣也不一定站在自己這邊，效果自然也是並不明朗的。
戴權提供一些小小的情報支援，作爲朋友沒問題吧。
偏偏，戴權掌握了部分當今直屬的密探系統，知曉這些傢伙私下裡是什麼玩意，心中早就憋足了火氣。
薛家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官位和權柄，而不是虛頭巴腦好聽的官銜。
甚至，所有皇商都是內務府的手下，能夠調用的商業資源和銀錢數量，絕對超乎想象的巨大。
自從開國勳貴集團在賈蓉的組織協調下，一起跑去晉省挖煤賺錢，沒有了嚴峻的財政壓力，好幾家勳貴家族一改往日有些萎靡不堪的氣象，很有那麼點子重新崛起的跡象。
賈蓉和王子騰的賞賜，估摸着應該就在過年期間。
只能說，賈蓉的運氣之好，實在叫人羨慕嫉妒不來啊。
薛家不就是想要家主薛蟠變成正兒八經的官員，從而徹底脫離商人的身份麼？
這點，他還是能夠做到的。
他只要稍稍透露點口風，薛家怕是一口氣能拿出十萬兩出來，給薛蟠提升身份地位所用。
隨着曬制海鹽的規模不斷擴大，廉價海鹽的迅猛流通，他很明顯察覺屬於大幹的國運龍氣，有了相當程度的增長。
一旦將他們的所作所爲爆料出來，絕對能讓京城百姓茶餘翻就的談資，能夠延續半年之久。
寧府賈蓉不僅平時基本不去煙花柳巷之地，有空閒的時候，不是窩在府裡陪伴秦可卿，就是坐鎮族學當教導主任。
倒是戴權這廝，給賈蓉提供了不少的有用信息。
想想就覺得有些可悲，放在現代根本就不起眼，也不會出現供應不足情況的食鹽，在得到了足夠的擴散流通之後，還能明顯的增強國力。
事關他的流言幾乎都被其他勁爆流言覆蓋，其餘看他不爽的存在，也不敢輕舉妄動。
當今肯定知曉，卻也沒有說過戴權，顯然也算是默認了。
如此樸實無華的生活，儘管和京城權貴的奢侈無度格格不入，卻是不少權貴夫人十分羨慕，嚮往的生活。
薛二叔寫信過來，自然不僅是告訴薛寶釵和薛姨媽，漕幫突然遭遇重大打擊的事兒。
接下來，就是坐等收貨的時候了。
咳咳，寧府的消息網絡還沒那麼靈通。
薛寶釵和薛姨媽齊齊鬆了口氣，薛家在此次事件中，付出的代價還算可以接受。
倒是京城裡的一干權貴夫人，見到秦可卿的時候，不少人都流露出了羨慕嫉妒的神色。
至於完全限制他寫小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當今和上皇都沒有這樣的本事。
就算一如既往的依重，卻也不會真心太過信任。
他也有些詫異，沒想到當今的行動如此迅速果斷。
說起來叫人難以置信，被流言波及的存在中，有半數都是以往名聲不錯的文臣。
其中，就有賈蓉某些方面能力不行的流言。
在這之前，他一點折騰的想法都沒有。
又有賈氏族學源源不斷的培養人才，當今原本對勳貴的偏見已經有了很大改觀。
這世道，變化得也太快了吧！
不僅是賈蓉，凡是聽了小說《大運河》故事的權貴大佬，對於眼下的局面都感覺不可思議。
賈蓉只是輕輕動了動，就叫某些傢伙寢食難安，面對洶涌流言甚至連門都不敢出。
有戴權的關係在，甚至都用不着賈蓉親自掏錢。
光有銀子是不夠的，內務府那些官吏家裡，哪一個不是家財萬貫，甚至有的家裡的財富不比薛家少。
賈蓉本人倒沒什麼，可秦可卿就氣得幾天吃不下飯。
紅樓故事裡，榮府的生活水平那麼高，放眼整個京城也算是相當高檔的。
漕幫出事情的消息，賈蓉知曉得自然更快。
要是把他逼急了，怕是連當今和上皇都敢用小說含沙射影的方式狂噴。
漢人王朝就這點好，皇帝基本上都是要臉的，對於身後名都頗爲重視，一般都不會以言罪人。
不少朝臣頗爲擔憂，若是賈蓉將下一個針對目標放在自己，或者同一個山頭的官員身上，豈不是要遭？
噁心人噁心事，只有想不到，就沒有某些存在做不到的。
別人針對賈蓉，還只能用一些捕風捉影，不真不實的流言中傷，可賈蓉要針對的對象，基本上都是五毒俱全的貨色。
可不管如何，一定要限制賈蓉寫小說的頻率。
話說，此時的當今，可不像紅樓故事裡那把信任文官集團。
但凡有這樣的可能，他們都要扼殺在搖籃裡，就跟賈蓉針對漕幫一樣。
他沒有參合爭奪漕幫部分利益的事兒，金陵四大家族自然也沒有參與進去。
賈蓉也不是吃素的，不僅是金陵四大家族的首腦，同時還是開國勳貴集團核心大佬，本身就不是易於之輩。
這就不難理解，這次漕幫被迅速整頓的事兒。
好在，自身氣運確實越來越雄厚，就是漕幫都輕易被整慘了，之前的擔憂可以暫時放下。
可有一點，薛蟠自身得有一定的能耐，能夠在內務府的體系中立穩腳跟，不然一切都是虛妄。
這對於薛家來說，纔是最重要的大事。
當然，賈蓉雖然覺得好笑，卻也感受到了不小壓力。
賈蓉放在大幹京城，絕對屬於好男人的範疇。
好在實驗順利，曬制海鹽也順利流通全國，每年能給當今內庫和國庫增加數百萬兩收入。
在配合賈蓉的好運氣，感覺很有那麼點無敵架勢。
不過沒了漕幫可能的干擾，津門那邊的發展速度會越來越快，相信當今會有表示的。
可一年的運轉維持費用，也不過數萬兩銀子罷了。
若是稍微節省一點，一年三萬兩就足夠嚼用了，老太太和諸位太太老爺們的生活水平，一點都不會受到影響。
更別說，還有火爆京城，大有風靡整個北地之勢的馬球聯賽，那也是一個源源不斷下金蛋的大財源。
此時，還要加上發展迅猛的津門港，一年的貨物吞吐量，換算成銀子那也是數百萬兩之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