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
真晝十歲了。
沒有讓任何人失望,也沒有讓她自己失望。
她是天才,獨一無二的天才。
現在的她已經可以進入大多數的實驗基地,各種禁地和資料查看權限對她開發。
爭奪柊家下代家主的人選之一,另一位人選是柊暮人。
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心中的鬼,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浮現真面目。
暗中的隱患讓真晝如鯁在喉。
在真真切切面對鬼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贏。
但這一開始就不是能不能贏的問題——
無論如何,她必須活下去。
這是“必須”。
柊家的權利鬥爭讓她厭惡。
從很久以前開始,某隻名爲柊暮人的生物,一直對她糾纏不清。
當然,並不是少男少女之間的糾纏不清,而是巴不得真晝立刻死掉的那種糾纏不清。
還好小姑娘頭腦聰明,天生基因優秀。
雖然說暮人也不錯,但始終只是正常人的範疇,沒辦法和少女比誰更聰明。
不過。
對於“培養”了自己的柊家,真晝算是心底厭惡到底了。
教室。
“真晝,又在發呆嗎?”
黑頭髮的小鬼,笑嘻嘻走過來。
一瀨紅蓮,班上吊車尾實則是個天才的傢伙,不過,知道這點的人並不多。
就連柊深夜也不知道。
“喜歡僞裝——”
“?”
“我討厭你這種生物。”
真晝冷冷道。
像紅蓮這種拙劣的演技,怎麼可能騙過她的眼睛?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傢伙很沒意思。
鬼。
究竟什麼時候能解決鬼?
少女帶着心裡的疑惑離開陽臺,這下換紅蓮在原地發呆了。
......
放學了。
對於普通的孩子是這樣。
真晝聽完唯一感興趣的一節課,隨後光明正大地溜出教室。
走入柊家的實驗室基地。
“真晝小姐,只是今天的實驗報告和具體數據。”
渾身防護服的工作人員走過來。
手裡遞過來一大沓紙張,臉色嚴肅認真,絲毫沒有一點看不起小姑娘的意思。
不是對於真晝的身份尊敬,而是對這小傢伙真心佩服。
“三十七號死了?”
真晝皺着眉頭,看着手裡的一頁報告單。
那個男性孩子的實驗體,之前的各項檢測指標一直很正常,怎麼會突然死了?
“死因:鬼化,強制擊殺,”
“你們有喂他任何異常的食物嗎?”
真晝淡淡道。
看了看三十七號的藥物和食物服用記錄,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回小姐,實驗單絕對數據真實,”
“沒有任何錯誤記錄。”
工作人員認真道。
“現在,帶我去看屍體。”
真晝瀏覽了一遍剩下的單子,隨後繼續說道。
不親眼確認一下屍體,她也無法得出自己的結論。
柊家使用鬼化實驗的吸血鬼血液,是極其特殊的一種,似乎與普通的吸血鬼完全不一樣。
一年前,真晝曾經提醒過上面,使用這種血液,造出人類的存活率幾乎爲零,但是卻收到了這樣的答覆:
如果是別的血液,就算成功又有什麼用。
饒是真晝,也猜不到柊家的黑暗到底到了怎麼樣一種無法想象的程度......
那是無限的深淵。
屍體藏納室。
“小姐,這就是三十七號屍體。”
兩個工作人員陪着小姑娘來到室內,打開一個機關,取出冷凍的屍體。
號碼牌37,年齡六歲。
因爲鬼化的緣故,耳朵變成尖銳的形狀,雙眼附近浮現數道紅色的波紋,腦袋上一個被子彈貫穿的小洞。
“事實上,這和之前的實驗體一樣。”
一個工作人員嘆了嘆氣。
“嗯,”
“我也看出來了。”
真晝觀察了屍體的慘狀之後,同樣也搖了搖頭。
那種特殊的吸血鬼血液培養出來的孩子,一經鬼化之後,就算他們不主動擊殺實驗體,實驗體沒多久也會自己死亡。
這種奇怪的現象,從實驗開始研發到現在,一直是沒有解決的難題。
即使有極少數的一兩個堅持活了下來,其實也是實驗的漏洞,體內的血脈太過於稀少。
稀少到可以忽略不計,就像是海里的一滴水。
總而言之。
這個柊家名下的特殊實驗,讓真晝也是毫無頭緒。
其它的實驗,或多或少總有些想法,但唯有血脈一項和鬼咒武器一項,讓她也感到了頭痛。
......
夜深。
“鬼化?”
“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那種樣子麼?”
真晝躺在大牀上,心裡默默想着。
畢竟,她也是鬼化實驗活下來的一員,只不過似乎用的是另一種血液。
而那種血如今已經絕跡了,想研究也找不到材料,只有一堆枯燥又不完整的數據單而已。
“小傢伙,你似乎很煩惱呢。”
真晝眼前的景象一變。
一眨眼的功夫,突然來到了一個充滿了白霧的空間。
天上是湛藍的天空,而她的元魂,以及一個白髮的青年,就站在無數白霧之上。
“鬼?”
“你就是我體內的鬼嗎?”
真晝嚴峻着一張小臉,冷冷看着不遠處的青年。
“爲什麼突然出現?”
小姑娘擺出一個防守的姿勢,隨時戒備對方可能的進攻。
“這個問題,我已經聽過無數遍了,”
“但我還是想說,”
“從你五歲那年開始,我們每天晚上都會這樣聊天,只是——”
白髮的吸血鬼,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真晝竟然稍微愣了一下,心底的敵意莫名少了許多。
“只是,”
“你每次都刪除了我的記憶?”
真晝冷聲問道。
對方是吸血鬼,而她是人類。
毫無疑問,對方肯定會想辦法侵蝕她的精神。
“不,”
“準確來說是封印纔對。”
青年搖了搖頭。
“既然能做到這種事情......”
“你爲什麼不奪走我的身體?”
真晝疑惑道。
如果眼前的吸血鬼,真的強大到能隨意把玩她的精神,爲什麼這麼多年一直和她相安無事?
甚至多此一舉,每次見面後都會封印她的記憶?
“遊戲,對我而言這只是遊戲而已,”
“要喝茶麼?”
青年笑了笑。
憑空在白霧裡凝聚出木桌和兩把椅子,以及一壺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