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
“我明天也不會記得現在的記憶對吧......”
小真晝坐下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動作熟練得自己心裡都有些吃驚,彷彿已經養成了多年習慣一樣。
“有趣的小姑娘,你今天的反應很快,”
“不過從今晚開始,我已經不打算封印你的記憶了,”
“相反,我還會把你的記憶還給你。”
白髮的青年眯着眼睛。
看着那張絕美如仙的臉龐,真晝一時根本猜不到對方的心思。
“我說了,”
“這只是遊戲而已。”
青年似乎看穿了真晝心裡的想法,淡淡道。
“你叫什麼名字?”
“阿朱羅丸。”
一夜無言。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
真晝比以往顯得更加沉默,小臉上也多出了一抹疑惑。
從五歲到十歲,無數個夜晚裡,那個名爲阿朱羅丸的吸血鬼貴族,每個晚上都在和曾經的自己聊天。
就像是同樣的夢境,那個傢伙循環了無數次。
大多數的對話驚人的一致,以失憶的她疑惑開局,最後喝茶聊天結束。
聊天的內容五花八門,有她當天發生的事情,有她的身世討論,有關昨天的一道菜,或者她家裡沐浴露的牌子......
這真的好玩麼?
反正她是覺得一點也不好玩。
尤其是一夜間腦袋裡多出了這麼多的記憶。
就算是她,也感覺腦袋像是隨時要爆炸一樣。
“早上好啊,小姑娘,”
“你看起來似乎需要一點幫助呢。”
白髮的青年出現在教室裡,就坐在她的課桌上。
“?”
“快回去!”
真晝臉色一變,趕緊說道。
不管這傢伙究竟爲什麼跑了出來,但她絕對不想自己的鬼被別人發現。
更不想自己的變化被別人發現。
“真晝?”
“你在叫我嗎?”
前面的女生轉過頭來,臉上有些疑惑。
看到這裡小姑娘才發現,青年的身體存在像是一道幻影,似乎也只有自己能看見。
“沒,沒什麼。”
真晝有些尷尬地一笑。
前面的女生轉回去,小姑娘才繼續看着心中的鬼。
“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書上的記載和實驗,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真晝疑惑問道,聲音壓低到了極點。
吸血鬼寄託在她的體內,能這麼輕易影響她的精神,已經很讓她無法接受了。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可以跑到外面來?
“這是我特殊的能力,”
“你也知道,當初你誕生在這個世界,並不是普通的實驗產品,”
“真晝,你是特殊的。”
青年優雅笑着。
不知道從哪取來了紅酒和酒杯,一個人享受着。
“好吧,阿朱羅丸,”
“託你的福,本小姐現在腦袋快要裂開了,”
“如果有辦法處理,麻煩你讓我的精神冷靜一下,這種狀態下去,我今天是沒辦法參與實驗了。”
真晝小聲道。
“當然。”
青年的虛影走過來,用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
儘管虛影只是並沒有觸摸的實感,但真晝感覺自己好了許多。
一定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雜亂的房間一瞬間整理得乾淨且井井有條。
“阿朱羅丸,”
“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吸血鬼。”
真晝舒適地嘆了嘆氣,目光又回到眼前的虛影。
儘管體徵和容貌,毫無疑問這個美男子的身份種族,但真晝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如果我不是吸血鬼,大概世界上就真的沒有生物算作是吸血鬼了。”
青年聳了聳肩。
自顧自地喝着紅酒,突然又坐到了教室的窗子上。
明明是虛影,微風吹過還是會揚起白色的長髮,讓真晝看得心裡十分詭異。
“小姑娘,爲什麼你喜歡穿紫色的蕾絲內褲?”
青年突然問道。
明明是美好的貴族美少年,嘴裡卻說着流氓一般的話。
真晝忍不住臉色一黑,第一次感覺到,想要抹殺這個世界上某個生物的衝動。
阿朱羅丸這個混蛋,他知道的實在太多太多了,足夠自己可以毫無愧疚殺上他一萬次。
話說回來,她真的有爲任何事情感到愧疚嗎?
似乎並沒有。
即使是一個無辜的人,只要有必須的理由,她一樣可以不眨眼殺上一萬次。
沒有爲什麼。
因爲,這就是柊真晝。
因爲,莫得感情。
......
“我要做實驗了,”
“阿朱羅丸,能麻煩你不要影響我嗎?”
“能回去休息最好。”
知道自己拿體內的鬼沒有辦法,真晝也稍微語氣緩和了一點。
總而言之。
在有辦法解決處理掉鬼之前,沒必要招惹激怒這傢伙。
“真晝小姐,”
“你的胸部已經開始發育了,記得購買胸罩,”
“順帶一提,紫色的確很適合你。”
“......”
真晝攥緊了粉拳。
心中又是無奈又是氣憤,有史以來,這是她第一次一天內好幾次情緒失控。
阿朱羅丸那傢伙,讓她突然對人生有些迷惑。
這到底還算是鬼麼?
柊家某個房間。
“莜婭。”
小姑娘嘴裡呼喚着妹妹的名字。
雖然那小傢伙才兩歲,不過顯然無疑,莜婭的確是當初的那個實驗裡,最後一批裡唯一的存活者。
加上她,也就是兩個存活者。
既然是同樣的材料,同樣的實驗步驟,甚至誕生於同一個實驗母體......
莜婭的體內也會出現一個“阿朱羅丸”嗎?
或者說,另一個類似阿朱羅丸的麻煩存在?
不管怎麼樣,自己的妹妹,將來肯定會遇到麻煩。
“鬼化消除實驗。”
小姑娘輕聲唸叨道。
在無數的實驗列單裡,目光突然鎖定了一個冷門偏僻的東西。
想到可愛的莜婭,奶聲奶氣地叫着“姐姐”,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感到,原來世界上的普通人類,或許也挺幸福的。
那些不入流的垃圾書本里,寫着所謂“家人的意義”,也是從那一天才得以瞭解。
“莜婭,”
“姐姐,一定會救你。”
真晝心中默默道。
別的無所謂,但是鬼這種不可預測的東西,一定要從妹妹體內剝除。
哪怕,需要付出某些代價。
小姑娘盯着實驗書,眼裡寫滿了無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