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四個多月,李晏仍和以前一樣,深居簡出,刻苦修煉,少見外人。
直到六月二十,距離議定的白龍郡大會,只差十天開啓,代縣各方,均已召集自家年輕俊傑,準備上路,趕赴郡城。
李晏和父母一起,登上一輛黑鱗馬車,李晏探頭瞧着黑鱗馬,頗覺驚奇。
這黑鱗馬是一種異獸,體格健壯,四肢粗壯有力,生有黑色鱗片,好似魚鱗,又好似龍鱗。這馬日行數千裡,不見疲累,主世界但凡有些家底之人,都養了一匹黑鱗馬。
這種異獸,在前世現代地球或者《鹿鼎記》世界,肯定沒有,李晏並未見過。
“黑鱗馬還不是最好的,傳說中有一種龍馬,是蛟龍後裔,那才叫好!”李鴻文嘆道。
李晏暢然遙想,主世界中,存在珍禽異獸,便是在地球上視若神話傳說的蛟龍,也是有着,在中土之東,無邊東海之中。
南宮柔輕笑一聲,說道:“你倒是想得天真,龍馬自古以來,只追隨那些頂級強者,你還差得遠呢。”
李鴻文臉色一黑,悶哼道:“我只是說說而已。”
李晏在一旁暗笑,母親總喜歡損人。
“坐穩了。”
同行的還有府中管家,只見他揚起馬鞭,當空一抽,黑鱗馬邁動蹄子,慢慢跑了起來,這是在城中,不能跑太快,以免傷人,出城之後,倒無顧忌,可讓黑鱗馬全速疾馳。
代縣各家勢力,也大半是今天出發,縣城北門口,八九輛黑鱗馬車前前後後,緩緩而行。
南宮柔掀起車簾,向外瞧了一眼,說道:“大家都是今天出發,人還挺多的。”
李鴻文道:“其他勢力,可不比我們,就四個人。像那楊家,好像就有十二三人,分乘三輛馬車。”其實這纔是常態,既是一家勢力,無論大小,人數總不會少,勢力大的人數多些,勢力小的人數少些。但像李家這般,若不算奴僕,就只三口人,這就十分罕見。幸而李鴻文和南宮柔,均是先天高手,又出身大族,雖則聯繫不多,但別人總有顧忌。
李晏出生至今,就只十歲和十二歲那兩年,父母族中親人前後來過一次代縣,認得幾人。
出得北門,八九輛馬車加快了速度,此去白龍郡城,路途遙遠,沒個十天半月,是到不了的,約定日期將近,容不得輕忽。
李晏兀自在車中打坐,西蜀國官道齊整,又極寬闊,可容四輛馬車並行,是以行駛途中,車內幾乎感覺不到晃動。
這般走了兩日,李晏用過午飯,正返回馬車上。同行者衆,皆是武人,更不乏先天高手,攜帶調料,料理打來的獵物,那是稀鬆平常。
他忽覺胸口一熱,頓時一喜,三兩步返回車上,在靠窗一邊躺下,對父母道:“我睡一會。”這是掩飾,以免父母發現異常。
神秘圖騰是他最大的秘密,無論對誰,他都不會說的。
李鴻文和南宮柔知他練武用功,本就要時而歇息,勞逸結合,自然是沒有意見。
下一秒,熱力散發,李晏心神一下恍惚,便自沉沉睡去。李鴻文和南宮柔在旁,只覺李晏呼吸若有若無,顯是進入夢鄉,絲毫未覺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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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城,劉府。
“爹爹,小弟就這樣……”劉菁看着躺在牀上,此時已被一張白布蓋住的幼弟,垂淚不已。
劉正風嘆了口氣,悽然道:“芹兒命不好,得了這個詭異絕症,也是命數使然。”他說着命數使然,可自己卻先掉下淚來,牀邊一衆親友,均自抹淚。
原來牀上病死之人,名叫劉芹,是劉正風幼子,日前患了詭異病症,身體時時發熱,越發滾燙,直到今天,終於撐不住,死在了病榻上。
劉正風和其夫人恩愛不已,共育有二子一女,劉芹是幼子,年方十五,尚且年幼。劉正風和劉夫人,白髮人送黑髮人,心中感傷,更是不必多言。
劉正風心裡苦澀:“莫非我和曲洋大哥這段友情,連老天爺也不同意,故而降罪在我家人身上?”他目光自左而右的掃過妻子、大兒子和二女兒劉菁,以及屋內暗自感傷的向大年、米爲義等一衆劉門弟子,目中含着熱淚。
他和曲洋以音樂結爲知己,兩人一見如故,傾蓋相交。二人相見,總是琴簫相和,武功一道,從來不談。然當今之世,正邪不兩立,正是正,邪是邪,二者絕不可同存。
劉正風作爲衡山派長老,派中第二高手,乃是正道中頂樑柱一般的人物。那曲洋卻是日月神教長老,日月神教被江湖中人稱爲魔教,向來爲正道人士仇視,但凡相見,必刀劍相向。
魔教長老結交正派高手,江湖中人得知了,必然會想,這魔教賊子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他下定主意,決心舉辦“金盤洗手”大會,並買通湖南巡撫,求得參將官職,以此自污,期盼江湖中人遺忘自己,從此不過問江湖之事,一心和曲洋探求樂道至理。
“希望不會出問題吧。”劉正風暗歎,和曲洋結交一事,他沒告訴任何人,對家人弟子,也隱瞞了起來。
“老爺。”劉夫人握住劉正風的手,沙啞道。劉正風反手緊緊握住妻子的手,說道:“把芹兒厚葬了吧。”這話一出,屋內哭聲更響。
可終於劉芹還是下葬了,人既已死,怎能留於家中?當儘早下地,入土爲安。
劉芹被葬在衡山城外,一處山林之中,墓旁樹木清幽,鳥鳴嚶嚶,流水淙淙。
“芹兒葬於此地,山清水秀,定然不會寂寞。”劉正風說道,見衆弟子剷土填坑,很快一座土墳起來,將劉芹的棺材埋住。
眼見從今往後,便不能再見到劉芹,衆人不免又一陣落淚。
燒過紙錢,劉正風攜同家人弟子,迴轉城中,原地獨留一座墳墓,土色極新。可他們並不知道,墓裡邊,那棺材之中,從劉芹的身上,一陣陣熱浪緩慢但持續不斷的散發,他面色紅潤,絲毫不見死亡之人冰冷僵硬的臉龐。